第四十八章 火藥桶炸了
李師長決心已定，叫過副官來，伏在他耳邊如此如此地說了幾句。副官忙不迭地點頭，然后一臉嚴肅地出去了。
鷹隼峽上，各路英雄各懷鬼胎，明爭暗斗，你爭我奪，說白了是為了武林盟主的寶座。
衛(wèi)十一晚上企圖接近白云庵的小尼姑，被她師父妙云師太暗中發(fā)現(xiàn)，找了個借口，把她叫回去，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小尼姑捂著腦袋，躲在師姐妹中間，嚶嚶哭泣。
衛(wèi)十一自討個沒趣，找了個空地方，迷迷糊糊熬到天亮。
他站在山頂上往東看去，只見一輪紅黃色的太陽，從洛水岸邊升起，黃色越來越重，變成了金黃色。衛(wèi)十一在空地間走了幾步，無意中竟走到了一線天的邊緣。這里從下往上看是一線天，在上面看來，兩處懸崖相隔的距離有三五十米，往下看去，樹木旺盛，雜草叢生，頗有幾分原始森林的味道。
背后一個人猛地推到衛(wèi)十一的肩膀上，他的身體支撐不住，大角度地往前傾去，眼看著有摔倒下去的可能，腳下的幾塊碎石被踩掉后，滾動著掉入了深崖之下。
推動的力量很快變成了拉拽，衛(wèi)十一眼看著要跌落懸崖的身體，又被拉了回來。他臉色蒼白地往回一看，竟是于沛之這個王八蛋！
衛(wèi)十一張口要罵他個龜孫，竟敢跟老子開這種玩笑，當初不是自己用九頭獅子草幫他解除蛇毒，你小子早就魂歸天外了?？墒寝D念一想，人家現(xiàn)在是馬蹄崖的老大，手下掌管多少人馬不好說，僅僅看人家現(xiàn)在帶來的人馬就不少，而且他還琢磨著回去的時候乘坐人家的滑竿呢！
“你小子，不要命了！”衛(wèi)十一的腦子轉得飛快，說話的言語也是一半生氣一半玩笑。
于沛之笑道：“十一兄弟，我是看你不想要命了，所以趕忙出來幫你一把!我是救你呢！”
他見衛(wèi)十一有些莫名其妙的樣子，便一臉壞笑地解釋道：“昨天晚上沒有搞到小尼姑，想不開了？”于沛之這么說話的時候，心里酸酸的，衛(wèi)十一身邊已經有個絕色佳人小蠻了，他還是不知足！？
他兩人正說得熱鬧。不遠處的叫罵聲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很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日你娘！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粗魯?shù)穆曇袅R道。
“龜孫！你個?孩子！日你娘！”另一個聲音不甘示弱，罵的聲音更大。
衛(wèi)十一和于沛之轉過身子，往前走了幾步，見是兩個穿著不同服色的大漢，正對立地站著，一副互不相讓半步的架勢。
“老子不僅瞧不起你個?孩子！就是你們當家的算個什么東西？！”一個人罵了對方，覺得不過癮，迅速將戰(zhàn)火燃燒起來，罵人的對象上升到了對方老大的身上。
“你不看看你家?guī)椭鞯男軜?！還到英雄大會上來丟人現(xiàn)眼，連一個小丫頭都打不過！真是丟人！”另一個聲音罵道。衛(wèi)十一猜測罵人者可能是罵鐵砂幫余幫主的鐵砂掌被小蠻的暗器所傷，這純粹是無中生有。余幫主當時以為衛(wèi)十一罵了他，一雙鐵砂掌迎面劈來，被小蠻的光緒通寶擊中，只是略微降低了力道，并不能說被她打傷。
“你們當家的才不是個東西！”被罵的人，跳著罵道。
兩個人罵著罵著，互不服氣，便抽出兵器對砍起來。江湖上的恩怨，往往因為兩個人的爭斗，要引起兩大幫派的斗爭，繼而可能牽動幾個方面之間的仇恨。
剛才兩個人的比試，不大功夫便見分曉，一個漢子被對方砍掉了一只胳膊，哭爹喊娘地躺在地上打滾。和他穿著一樣服色的人群中，走出兩個人來，快速地將他攙扶回去，進行救治。
另外一人手中握著大刀，還沒有來得及炫耀一下自己的能耐，已經被對方飛起一腳，踢倒在地，疼得“哇哇”直叫！
“日你娘!你龜孫傷我的兄弟，就是不給我面子！你不給我面子，老子就要了你的里子！”鐵砂幫的余幫主踢倒了對方，厲聲罵道。
對方的老大當然也不能在眾位英雄面前當縮頭烏龜，他手里拿了兵器出來，也不和余幫主多說，直截了當?shù)馗杉埽《艺姓袛烂?，毫不相讓，余幫主一雙鐵手虎虎生風，左右抵擋，兩人殺得風生水起，周圍人看得情緒激昂。
招數(shù)變換過程中，如果是自己這邊的老大哪一招用的好，占了便宜，屬下人馬上大聲吆喝，助威加油；另一方也是這樣，絲毫不忘記在戰(zhàn)斗中發(fā)揮啦啦隊的作用。
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人打斗起來也更加有勁頭。觀眾多了，聲威壯大了，這個時候可要抖擻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群雄面前露露臉面，也好為自己在競爭武林盟主的道路上增加些分數(shù)。
“好!”可能是看得入迷，也可能是覺得他倆打得還不夠慘烈，人群中竟然傳出一聲夸贊聲。這個時候人聲鼎沸，誰也沒有注意到此人并不屬于打斗雙方的任何一派，只是個熱心的或者有心的觀眾。
一聲夸贊，迅速蔓延成聲聲夸贊！兩個人你死我活的比武，被一群觀眾看成了電影！當然，那個年代電影還不普及，只能說是相當于看電影！
“好樣的！”
“打他！打他！”
“哎——沒有劈中！太可惜了！”
“砍他下半身！下半身是軟肋！”
“劈他的腰部！腰部有破綻！”
觀眾們的吆喝聲，迅速蓋住了打斗雙方的聲音。他們太熱情了！
打斗雙方的屬下越看越不爽，自己的老大眼看著要吃虧！老大吃虧屬下已經夠沒面子了，何況是在河洛英雄面前出丑，那樣的話，出丑的可是整個幫派!
在兩位老大打得難解難分之際，經過周邊觀眾所表現(xiàn)處的過高熱情的推動，雙方人馬再也忍耐不住。不知道誰私下里喊出一聲——“干他”！
兩幫人馬幾乎同時出動，由剛才的兩人對打，變成了兩派群毆！看熱鬧的英雄們懂事地將圈子蕩開，主動給打斗的雙方留下更多的空間。
衛(wèi)十一眼看著場面要失去控制，扭頭一看，已經不見了于沛之。這小子不知道是去看熱鬧了，還是躲到自己隊伍中自保去了。
小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衛(wèi)十一一顆懸著的心平靜了下來。小蠻幾乎成了他心中的定海神針，只要有她在身旁，衛(wèi)十一總能感到寬慰。她是個非常稱職的保鏢，給了衛(wèi)十一絕對的安全感。
“小蠻！他們越打越厲害，這英雄大會恐怕開不成了！”衛(wèi)十一看著不遠處雞飛狗跳的場面，激動地說道。
“開不成也罷！我們回牛頭山過隱居生活！”小蠻冷冷地說道。曾幾何時，牛頭山居然成了“我們”隱居的地方。
衛(wèi)十一動情地看了她一眼，臉色冰冷，毫無表情。她下意識地說出了“我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其中的玄妙之處。
不遠處，龔鬼子正在賣力地吆喝著：“打得好！打他！打他！”
衛(wèi)十一走過來，拉了一下他的衣襟。龔鬼子反映劇烈，好像被人襲擊了一樣，轉身看到是衛(wèi)十一，才“嘻嘻”笑著說道：“十一兄弟！你那邊有美女相伴，沒必要像我們一樣來看熱鬧吧？！”看來，龔鬼子心中清楚自己是在看熱鬧。
“龔兄，我們參加英雄大會，本來是為了將大家團結起來，一起打日本鬼子。但是看現(xiàn)在的情況，好像大家打起自己人來，一點兒都不手下留情呀！”衛(wèi)十一拉住龔鬼子的手，將他拉到一旁，想向他這個當事人訴說一下自己的苦悶。
明明是為了加強團結的英雄大會，偏偏給搞成了自相屠殺的群魔亂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呀？！
“十一兄弟！你看多好玩呀！”龔鬼子依然笑嘻嘻的，一臉的興奮。不遠處的鮮血飛濺，果然流的不是他的血呀！
“我們自相殘殺，還不如和日本鬼子拼殺，死在前線來的痛快呢！”衛(wèi)十一的思想深受抗日神劇的影響，更重要的是他有著超越那個時代的見識，自然比七十年前的人看得遠一些。
“十一兄弟！這你就不懂了！他們不殺個你死我活，哪里有我掛弓寨露臉的機會？你看看，我們那邊還剩下幾個兄弟？今天晚上爭奪武林盟主的位子，到時候還不是要拼實力？我們寨子里的兄弟不一定能按時趕到，怎么能比得過他們人多勢眾呢？！”原來，龔鬼子的心里明鏡一樣。他巴不得這幫英雄們相互殘殺，死個大半，這樣掛弓寨當選武林盟主的機會就會大上許多。
面對自私貪婪的人性，衛(wèi)十一無話可說。他遠遠地看到了木呆呆站立在打斗人群外的林汝舟，那個穿了粗布長袍的老學究，此時正雙手背在身后，眼睛眺望著北邙山的深處。他的弟弟林遠生手中握著大刀，在附近護衛(wèi)著哥哥，身旁僅剩的幾個兄弟也都手握大刀，如臨大敵。
“龔兄！你看你們大當家的，他在看什么呢？！”衛(wèi)十一忍不住問道。
龔鬼子可能覺得衛(wèi)十一很合他的脾氣，鼻孔里“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看個?呀！裝逼呢！”
衛(wèi)十一猛地愣了一下，從龔鬼子對林家兄弟鄙視的眼神中，他足以看出龔鬼子對他們兄弟的不滿。
假裝沒有聽清楚他說的什么，衛(wèi)十一一臉茫然地問道：“什么？”
他這一招成功騙過了一向精明的龔鬼子，也給了他一個掩蓋自己野心的機會。龔鬼子“嘻嘻”笑著說道：“大當家的宅心仁厚，可能是對群雄自相殘殺感到悲痛吧！”
衛(wèi)十一頓時看清了龔鬼子的為人，這是一只狼呀！他遠遠地看著不遠處正在廝殺的各路英雄，耳邊聽著他們發(fā)狠的吼叫聲和受傷時慘痛的哭喊聲，空氣中血液的腥臭味道四散開來，在這鷹隼峽的上空，各路群雄之中，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像龔鬼子一樣的潛伏者，衛(wèi)十一整個人有一種身處夢寐之中的無聊感。
“十一，小蠻，你們在這里呀！”清風道長左右躲避著從人群中飛躍而來。
“義父，你怎么樣？”小蠻看到清風道長，關切地問道。
清風道長滿臉悲切，郁悶地說道：“怎么會如此混亂？！怎么會這樣呀?。吭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