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怎么?海島的工作,比你想相的難吧?”紀(jì)館長看著馬彤彤有些提不起精神的眼神,和善的問道。
“……還好,只是……”
“只是說話突然少了很多?!奔o(jì)館長接過后面的話。
馬彤彤領(lǐng)會的笑笑,點點頭。
“明天休息一天,你去看看思琪學(xué)校教課的地方吧,那里有孩子上課,可比咱們圖書館熱鬧多了?!奔o(jì)館長說著,拍拍馬彤彤的肩。
“……紀(jì)館長……我……”馬彤彤知道紀(jì)館長一下子看穿了自己,有點不好意思。
“去吧,思琪也早就希望你看看她上課的模樣呢?!奔o(jì)館長把書架推到另外一個格擋,開始整理。
“……紀(jì)館長,您別告訴思琪我去看她上課……”馬彤彤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紀(jì)館長有些吃驚,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著馬彤彤。
“我要給她個驚喜……看她最自然的講課模樣。”馬彤彤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馬彤彤的暗淡,不是因為生活的苦。只是從前在那種嬉笑怒罵的市井生活里,突然像是轉(zhuǎn)移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一下子耳邊清靜了,才明白,為什么說人是屬于社會的人,那種社會性的關(guān)系,也是人賴以生存的條件。
正好是周一,學(xué)校里有升旗儀式,劉思琪從住所里出來的時候,比平常早了半個小時。馬彤彤照例像往常一樣和劉思琪道別,佯裝去了圖書館。
除了劉思琪之外,學(xué)校里一共有6名授課教師,分別負(fù)責(zé)不同的科目,升旗的隊伍很小,除了這六名志愿者教師,所有年級的孩子加在一起,不過十三四個,他們從低到高拍成一隊,有些層次不齊的錯落感,可是系在胸前的紅領(lǐng)巾卻很整齊顯眼。
隨著國歌聲響起,每個人都跟著音樂哼唱起了國歌,兩個高年級的升旗手緩緩拉動著五星紅旗。
不知道為什么,馬彤彤看著這樣簡短的儀式,卻從心底生出一種無限的感慨,某種莊嚴(yán)和使命感凝聚在一起,讓她有了一股力量,眼角竟然有些溫潤的液體。
這里一切都是平靜的,可這里的一切又都是不尋常的。
升旗結(jié)束,看著學(xué)生們分別走進(jìn)自己所屬年級的教室,馬彤彤也悄悄溜進(jìn)教學(xué)樓里。
劉思琪把語文課本放在講臺上,拿起粉筆,寫下娟秀的幾個字,作文題目:~~~~,我想對你說
“劉老師,今天是要寫一封信嗎?”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子,孤零零的坐在教室里,看到劉思琪寫下的板書,問道。
“對,今天的作文,我先不講具體模式的開頭結(jié)尾,你只管把這個當(dāng)成一次正式的信件,你要寫給誰呢?”劉思琪微笑著看小女孩兒。
“……劉老師,我要先想想。”
“好,我也要想一下,我要寫給誰?!眲⑺肩髯聛?,坐在小女孩兒身旁,仰頭開始構(gòu)思。
馬彤彤看著她們兩個人,她心里突然生出對劉思琪的敬佩感。劉思琪一定是讀懂了小女孩兒的某種寂寞,所以,劉思琪在上課的時候,儼然自己是老師,也是同學(xué),可以和小女孩兒為伴的同學(xué)。
“我要寫給我原來的同學(xué)……”女孩子突然說道,眼里泛起淚花。
“我要寫給我的男朋友?!眲⑺肩骺粗瑢W(xué),眼睛里也泛起淚花。她們年齡相差十幾歲,可是這種思念,卻是想通的,她們互相理解彼此。
“……你以前在哪個學(xué)校讀書?”馬彤彤輕輕走進(jìn)教室里,情不自禁的詢問。
女孩看到馬彤彤,眼睛亮了一下,自豪的說道:“湛江十二??!”
馬彤彤坐下來,和小女孩和劉思琪并肩:“我也要一起寫這篇作文?!?p> 劉思琪看著馬彤彤,并不吃驚,仿佛意料之中。
這里的教學(xué)條件并不比熱鬧的城市差多少,只是差了那些嬉鬧的玩伴,那些同窗共讀的人,少了那本就金貴的同學(xué)情誼。
馬彤彤突然覺得胸口一熱,從劉思琪手上拿過紙筆,刷刷的寫起字來。她想起第一天來的時候,劉思琪看自己的時候眼里那份光,那份她本來不懂的希望,現(xiàn)在,她似乎明白了。
李牧野從小島輪崗回來,第一個奔到圖書館。他雖然覺得馬彤彤不是嬌氣的小姑娘,可是他卻比誰都了解海島。
馬彤彤正在整理另外一個書架上的書,其實老遠(yuǎn),她就聽到了有腳步聲朝著圖書館,自己的方向走來了。
“這個你都整理完了啊,看起來挺好的!”李牧野笑呵呵的看著馬彤彤,他眼里閃過一絲吃驚,馬彤彤瘦的有點多。
“總算來了個人夸我,多夸幾句!”馬彤彤笑著從梯子上走下來。“你們總算回來一次!”
“嗯,我也盼著趕緊回來,親吻下咱們的三沙大地!”李牧野說的很自然,馬彤彤卻噗嗤一下子笑了,所謂的三沙大地,也不過是巴掌大點一塊小島。
“今天晚上,駐守遠(yuǎn)郊島的同志來,我們要一起熱鬧熱鬧,你和劉老師也來吧!”李牧野說著,隨手拿起一本書架上的書。
“好啊,允許我們?nèi)???p> “當(dāng)然允許,你們都是島上的志愿者,我們非常歡迎的。”李牧野說道。
馬彤彤點點頭,算是答應(yīng),遞給李牧野借閱簽名簿,李牧野接過來,寫下書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晚上見!七點半!”李牧野說完,離開了圖書館,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一是給魏紫蘇打電話,另一個,是給自己的姑姑李洛打電話報平安。
魏紫蘇剛好把花店的門牌從open那一面換到close那一面,自從決定高考,魏紫蘇晚上六點鐘就會打烊,自己在店里煮面,然后坐下來,一行一行看著習(xí)題。
李牧野自從上次說有任務(wù)之后,一個多月沒有任何消息了,魏紫蘇中間嘗試著發(fā)過一次訊息,可是沒有收到回復(fù)。她不知道自己的期盼和篤定會換來什么,但是她清楚,所有事情,都該是沖著期待去追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