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曾經(jīng)是秦國的政治中心,這里不僅有秦國王室宗廟,供奉著歷代先王的牌位,也是秦國幾代先王奮斗的見證。
商鞅變法后遷都咸陽,雍城便不復(fù)往年的盛況,雖然比不上咸陽,依然是秦國的根基所在,相當(dāng)于秦國王室的祖祠。
所以新君王到雍城舉行加冕儀式,也就成了理所當(dāng)然。
趙政和滿朝文武提前一天到達雍城,雍城大街擠滿了看熱鬧的的百姓,他們把這一天當(dāng)成了百年盛況,難得一睹秦王風(fēng)采。
“秦王萬安,社稷永昌!”
看著秦王的車隊緩緩進入了雍城,雍城的老百姓開始歡呼起來。
他們的歡呼是真心的,秦國雖然賦稅沉重,但至少有飯吃,能過安穩(wěn)日子。
比起其他六國平民豬狗不如的戰(zhàn)亂生活,秦國的老百姓算是享福了。
有人激動萬分,以手拭淚,有人對趙政作揖行禮,有人駐足觀望,有人交頭接耳,不見整齊的迎接隊伍,也沒有劃一的動作,雖然官府沒有統(tǒng)一規(guī)劃,預(yù)先演練,而是自發(fā)的上街看熱鬧,以示祝賀。
雍城的宗廟比咸陽的規(guī)模大多了,陳列著秦國王室30多位先祖的牌位,他們都是秦國社稷的掌舵者。
趙政要對這些先祖一一跪拜,秦國的大業(yè)就像接力棒一代傳一代,從秦非子開始,傳到趙政手里已經(jīng)是37代了。
雖然先祖?zhèn)兇蠖噙€沒有稱王,但是沒有他們一代一代的奠基,就沒有今天這樣強盛的秦國。
其實加冕只是一個儀式,趙政已經(jīng)繼位八年了,并不是說他沒有戴帽子,只是加冕之后,就意味著他是一個能夠擔(dān)負國家重任的君主,能夠自主決斷國家大事了。
趙政在祖宗牌位面前,在宗廟莊嚴的儀式下,戴上了代表君王權(quán)威的禮帽——旒冕。
這樣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皇帝便產(chǎn)生了。
冕是君王戴的帽子,旒是冕上垂著的精美白玉旒珠,按禮制君王的旒珠是12串。
冕上有一個平板,叫綖板,旒珠就垂在綖板上,在冕冠兩側(cè),有一個對穿的孔,用來穿插玉簪,將發(fā)簪和帽子固定在一起。
這帽子陳子安看著就累,別說戴了,但是卻大有講究,發(fā)簪的一端系著一條絲帶,繞過下顎系在另一端的發(fā)簪上,在繞過兩耳時各系一顆黃色的珠寶,名叫充耳,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時刻提醒君王不要聽信讒言,意思是面對讒言要充耳不聞。
冕冠前面的旒珠垂下來,正好擋住眼前的視線,看人就像隔著珠簾看人,朦朦朧朧,叫視而不見。
提示君王要有高尚的品德修養(yǎng),不該看的不能看,看人要看長處,否則就容易把人看得一無是處,在君王的眼里,任何人都是有用的。
同時要有一定的胸襟,處理事情不要非黑即白,有時候要裝一裝糊涂。
冕服以黑色為主調(diào),上面紋繡著日月星辰,取臨照之意,有山,寓意不動山岳,有龍,寓意應(yīng)變,有華蟲,一種華麗的雉鳥,寓意文采,宗彝,一種祭祀品,寓意忠孝。藻,寓意潔凈,火,寓意光明。
腳上穿的鞋是紅色的,名叫赤舄,腰間佩玉,根據(jù)當(dāng)時的禮制,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總之從頭到腳都充滿了各種寓意。
就在趙政和文武百官舉行隆重的加冕儀式的時候,長信候嫪毐可是心如擂鼓,作為宦官,他要強裝笑顏,全程陪著趙姬參加趙政的加冕儀式。
但是心里就像一頭挨宰的肥豬一樣,發(fā)出了絕望的哀嚎,心想君王加冕之后,自己恐怕就要挨刀了。
陳子安暗暗觀察著嫪毐,見他神色很不自然,一張擦了白粉的臉顯得更加蒼白了。
而與此對應(yīng)的呂不為,雖然臉上笑呵呵的,但這笑容很僵硬,有時候就成了尬笑。
兩人偶爾會對視一眼,露出了厭惡和敵視之色。
陳子安看在眼里,心中卻暗暗得意,這兩人越緊張,陳子安越高興。
呂不為和嫪毐都知道嫪毐假冒寺人的事已經(jīng)露餡兒了,整個朝野都傳得沸沸揚揚,但是趙政卻充耳不聞,并沒有過問這件事情。
但越是這樣呂不為和嫪毐就越緊張,兩人都非常害怕,擔(dān)心這件事不知何時會突然爆發(fā)。
其實這正是陳子安對嫪毐圍而不打的策略,他知道嫪毐是無賴出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陳子安的目的就是要把嫪毐逼瘋,讓他狗急跳墻,才能將呂不為,嫪毐兩大勢力,一舉鏟除。
再說僅憑嫪毐和太后私通,還真不好治他的罪,淫亂后宮這事雖然十惡不赦,但說出去不好聽,有辱國體,若是逼他干點出格的事,以其他的罪名治他最好!
嫪毐看到呂不為充滿敵意的眼神,意識到大事不妙,呂不為這老狗可能已經(jīng)和趙政商量好了,必然是要治他的罪。
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棄官不做,趕緊逃命,但是仔細一想,秦國的關(guān)卡戒備森嚴,真要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
當(dāng)年殺神白起威震天下,六國為之膽寒,只要提起白起的名字,六國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三歲小兒,沒有不害怕的,可是就是這樣一代屠神,秦王賜他去死,他連反抗的話都沒有,乖乖的就去死了。
我嫪毐生無所長,只有一處較長,但此刻頂不了鳥用,和殺神白起比起來,他自愧連人家的一根頭發(fā)絲都不如,連白起都難以逃出生天,他又能逃得了性命?所以逃跑不是辦法!
就在忐忑不安之時,忽然發(fā)現(xiàn)趙政在冠禮更衣時,將身上的印璽取下來放在了一旁,于是心里一動,一個膽大的念頭冒了出來,他幾乎沒做過多的考慮,見四下無人注意,順手將玉璽藏到了自己的懷里。
嫪毐雖然下身發(fā)達大腦簡單,但是也知道印璽是可以調(diào)動軍隊的,有印璽就等于有了軍隊,與其讓呂不為和趙政鈍刀子割肉,慢慢宰殺,還不如奮起一搏,來個魚死網(wǎng)破!
他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這一幕卻被遠處的陳子安暗暗看在了眼里,他不動聲色,就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其實這早在他的預(yù)料之中,也正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他早就設(shè)置好了陷阱,就等著嫪毐這頭蠢驢自投羅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