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 無信者
幽暗的夜空宛若浩瀚無邊的大海,顯得深邃而又神秘,一輪銀盤也似的明月高懸于其上,以她那清冷的輝光穿透薄如蟬翼的流云,在始源山脈那繁茂的林海間灑下無數(shù)斑駁的光影。
此時此刻,本應(yīng)在幽靜夜色的烘托下,呈現(xiàn)出一幕安詳寧靜之色的林海中卻傳來了一陣極不和諧的金鐵交擊聲!
這聲音不僅極其清脆刺耳,竟還十分的迅疾,一聲緊跟一聲,配合那在幽暗空間中不斷迸濺出的點(diǎn)點(diǎn)耀眼的火星,就好像是一臺以極快的速度敲擊鍛鐵的機(jī)械一般,給人一種無止無休般的瘋狂與暴虐之感!
不臣手持長刀以極快的速度與塞德里克廝殺在了一處,在這場你死我活的殊死決斗中,他們二人都不約而同的使出了硬碰硬的殺法——能用兵刃格擋的就絕不躲閃,能用力量解決的就絕不依靠技巧!
特別是不臣,在今天的戰(zhàn)斗中,他雙手的虎口本已被菲菲的巨箭震裂,后來雖經(jīng)艾艾幫助,敷上精靈族的秘制金創(chuàng)藥,又細(xì)細(xì)的重新包扎了一番,但畢竟時間尚短,根本就不足以愈合如初。此時在與塞德里克硬碰硬的較量中,每一次的碰撞都能感受到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那白色的紗布也早已被鮮血所侵透,但他就是咬著牙不愿改換戰(zhàn)法!
他這么做的原因無它,就是不愿向?qū)Ψ绞救醵眩?p> 而且,他也堅(jiān)信著,只要堅(jiān)持下去,那么勝利便一定會屬于他!
事實(shí)上,他的這一判斷也的的確確是正確的。因?yàn)?,塞德里克之所以能跟他相持不下,其?shí)靠的只是那“圣藥”而已。
不過但凡藥物,其藥效就總有結(jié)束的時候!
“艾艾,你說那小子怎么練出這么好的身手來的?”
看著不臣再一次以極其準(zhǔn)確的刃筋將塞德里克覆蓋在長劍上的斗氣擊散,然后與之第無數(shù)次硬碰硬的交擊在了一處,濺起了一片刺目的火花,菲菲轉(zhuǎn)過頭來饒有興致的問艾艾,此時她正十分悠閑的斜依在一顆大樹的樹干上,抱著臂膀旁觀著二人的死斗。
“不知道?!卑瑩u了搖頭,坦誠的說道。事實(shí)上,一個從未修煉過斗氣或者內(nèi)功的人類能擁有此等戰(zhàn)力,若非親眼得見的話,她也是無法相信的。
“這也是你讓我留他一條性命的原因吧,因?yàn)楹闷???p> 這次艾艾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覺得他身上一定隱藏著一個十分巨大的秘密?!?p> “嗯?!狈品祁M首同意,“這樣的家伙死了確實(shí)蠻可惜的,不過……”
她用眼角斜了一下自己的姐姐,盡管沒說出來,但她很清楚這只是自家姐姐留不臣一條小命的原因之一而已。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那個原因。
至于其他原因,她不愿意去想,因?yàn)橐幌氲侥切〇|西,她就會感到不舒服。
因?yàn)檫@不僅與她們精靈族的天性相悖,甚至與其他生物的天性也是相悖的……
“不過什么?”見她長時間沒有下文,艾艾疑惑的問道。
菲菲聞言一驚,回過了神來,她干巴巴一笑,指了指戰(zhàn)場。
“不過這場戰(zhàn)斗馬上就要有結(jié)果了?!彼D(zhuǎn)移話題道。
“嘡”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不臣的鄣刀①與塞德里克的雙手劍再次狠狠(和諧)碰撞在了一起!
只是這次,他們的身形卻沒有再分開,而是兵刃相抵,直接較起了力量。
“嗑藥騎士,你的藥效還能維持多久???”
盡管全身上下已經(jīng)汗出如漿,臉頰也因?yàn)殡p掌處傳來的疼痛而不斷抽搐,但不臣還是故作輕松的笑著問道。
“撐到你受到正義的制裁為止!”塞德里克咬牙切齒的回答,不過,盡管他仍不愿示弱,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那‘圣藥’的持續(xù)時間其實(shí)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了。
一想到藥效過去后自己會陷于何種狀態(tài),他心中就不由自主的發(fā)寒,可是……可是看著眼前這張浮現(xiàn)著賤笑的臉,他卻又不禁生出了一股濃濃的無力之感。
盡管他已經(jīng)為了勝利而不擇手段了,卻還是奈何不了這個少年,只能勉強(qiáng)能與之相持而已!
“正義?”不臣撇了撇嘴,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明明是來別人家做賊而已,還有臉扯什么正義,而且,真正的正義使者會像你這樣在一對一的戰(zhàn)斗中嗑藥嗎?”
不臣的毒舌正正戳到了塞德里克的痛處!
“勝利既是正義!”他雙眼血紅的嘶吼了一聲,強(qiáng)行榨出了自己最后的體力與精神力,緊握長劍向不臣壓了過去!
“轟”的一聲,包裹塞德里克全身的斗氣像銀色的火焰一般猛然又躥高了一截!
不臣冷哼了一聲,也緊咬牙關(guān),鼓起全身勁力反壓了回去。
只是,面對塞德里克孤注一擲的最后一搏,作為僅靠肉體力量作戰(zhàn)的一方,不臣卻有些力不從心了。
“嘁!”注視著離自己面門越來越近的劍刃,不臣快速的轉(zhuǎn)動著腦筋,思考著解此危局之法。
怎么辦?
向精靈姐妹求援是不考慮的,逃走也不可能,那么自己還有什么辦法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呢?
“無信者即將付出代價,正義即將得到伸張!”曾經(jīng)可望而不可及的勝利即將到來,塞德里克表情猙獰,狀若瘋狂的獰笑道。
看著對方那張近在咫尺的神經(jīng)質(zhì)面孔,不臣腦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靈光!
對了,我怎么會把它忘了呢?我明明還有一記殺招??!
“咦,那不是賽里斯人么,他們也到了?”不臣側(cè)過頭,看著塞德里克身后,一臉驚訝的說道。
聞言,塞德里克的身形登時就是一滯。不過從他并未回頭可以看出,他并非相信了不臣的鬼話,而是不臣再次成功戳到了他心中隱憂的緣故。
他最擔(dān)心的是什么?不是不臣這個熊孩子,而是來自賽里斯帝國的競爭者??!
不過就是這短短的一滯,卻成為了他此戰(zhàn)中最大的破綻!
不臣很好的抓住了時機(jī),他先是疾速的將手腕一拐,用長刀將塞德里克的劍帶到了一邊去,然后身形向后,盡可能的積蓄了一下力量,最后一個頭錘猛然向塞德里克的面門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巨響,斗氣崩解,血花飛濺,塞德里克被這記兇狠的頭錘砸的滿面開花,向后跌飛了出去!
只是不臣卻沒有就這么放過他的打算,他疾進(jìn)一步,長刀斜撩,一刀便削飛了塞德里克握劍的右手!
“啊~~~!”
塞德里克凄厲的慘叫著,右臂斷口處噴涌著滾滾血浪摔倒在了草地上。
與此同時,他那帶著一層金邊的銀色斗氣也瞬間熄滅了。
“我贏了!”
不臣暢快一笑,走到了塞德里克的面前,將刀尖指在了他的喉嚨上。
塞德里克用剩下的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仰起了頭顱。
“動手吧!”
他平靜的說道。對于這場勝負(fù)他沒有什么好說的,盡管不臣最后是通過耍詐才贏了他的,但他畢竟也磕過藥,道德的制高點(diǎn)什么的,他也是站不上去的。
“你有什么遺言么?”
不臣玩味的問道,和塞德里克相反,他現(xiàn)在心情極好,不僅僅是因?yàn)閼?zhàn)勝了強(qiáng)敵的緣故,還有隔著一世再次以自己的得意絕技——頭錘底定勝局的因素。
要知道,在前世的學(xué)生時代,他就是憑著這招橫行校園與附近街區(qū),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啊!
“呵呵?!泵鎸Σ怀歼@臭屁的問題,塞德里克卻冷笑了一聲。
“我只恨我的肉體不夠強(qiáng),發(fā)揮不出斗氣與圣藥的真正威力,不然就憑你這樣的小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對手?!”他表情猙獰,用錐心刺骨般的語氣嘶聲說道,話語中滿是痛苦的意味。
事實(shí)上,盡管身懷五級斗氣,但正面搏戰(zhàn)什么的,卻從來都不是身體瘦弱的塞德里克的強(qiáng)項(xiàng),他是斥候隊(duì)長,最擅長的是與人纏戰(zhàn)打爛仗才對!別說‘圣藥’了,他連五級斗氣的威力都只能發(fā)揮出七成多而已。
不過,面對不臣這面目可憎的熊孩子,他無論如何都不想顯露出一絲軟弱就是了。
“行啦行啦,別埋怨你爹媽的了,反正你也到此為止了,何不放輕松一點(diǎn)呢?”
不臣挑了挑眉毛,哂笑一聲,便打算將刀子向前遞出,將對方結(jié)果了。
只是就在這時,一旁的樹林里卻突然沖出了五六個周身上下裹著淡淡銀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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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①鄣刀:賽里斯帝國的制式軍刀之一,取【蓋以鄣身以御敵】之意的長刀,外形取材自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