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屬國？
一覺醒來，北涼凍土不僅卷土重來，甚至已經(jīng)波及到了圣女城不說，北涼更是要變成屬國了？
此時此刻，一個震驚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殿內人們的心情。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先回了神，大聲質問道。
“我想這件事，你們的婆婆，應該比我更清楚，畢竟，促成這件事的可不是本王?！比首觾?yōu)雅地笑著，一如他平日的冷靜淡然。
人群突然安靜了，似乎是在等著婆婆的解釋。
婆婆拿起身邊的拐杖，拒絕了紅鸞和月塵的攙扶，自己站了起來。
“他說的不錯?！逼牌耪f道。
但此時，她的語氣里滿是壓抑的情緒，興奮、狂喜、激動，仿佛大仇得報般的瘋狂。
從未見過的婆婆，讓所有人都懵了，包括紅鸞和月塵。
她說完，開始低低笑出聲，隨后變成瘋狂的大笑，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但她似乎又不是在笑，而是在哭。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但他們依舊想等一個解釋。
“五百年了，我已經(jīng)活夠了！”婆婆說道，“你們感到奇怪嗎？那我就告訴你們，其實北涼最初，就是建立在南淵王女支離破碎的靈魂之上！你們的祖先，手染鮮血、罪孽深重、不可饒恕！”
人群似乎是被震住了，這是他們從未聽過的話，這話居然是從他們從小就信任、尊敬、愛戴的婆婆嘴里而來。
他們不相信，可眼前說這話的人，又是他們從未懷疑過的人。
“各位，我知道這很難令人相信，如果你們想知道，不妨聽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睘鯘山瓡祥_口道。
雖然很不情愿，但是人們紛紛互相對視一眼，而后點了頭。
而后是由姜老出面，長達兩個時辰的解釋，從頭到尾，婆婆都沒有打斷，那些心存疑惑的人，總是忍不住向婆婆看去，可婆婆的態(tài)度卻很明顯——那就是事實。
一輩子都沒有手染鮮血過的北涼人，要如何接受自己擁有那樣兇殘的先祖。
從開始沒多久，就陸續(xù)有人開始崩潰，捂著嘴抽泣，或不忍再聽下去而轉身離場。
現(xiàn)實的殘酷總是平等地帶給每一個人。
樂土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所以……我還有最后一個疑問?！庇腥祟澏吨e起手，“一直以來，北涼的雙胞胎……”
就在姜老打算開口的時候，婆婆卻在這時候打斷了他：“非也，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說吧?！?p> 姜老有些疑惑，難道他所知的還有不對的地方？
婆婆神秘地笑了笑：“其實我早就知道，王女的靈魂被撕碎成無數(shù)片，散落在這片大地上，因為特別脆弱，所以必須以孿生的形式入輪回?！?p> “每一個孿生子中，弱的那個有很大概率是王女的魂魄碎片，因為需要依托另一個靈魂才能被滋養(yǎng)。而魂魄是沒有性別的，所以不論男女，我都會將弱的那個挑選出來?！?p> “雖然不排除，存在王女的魂魄更強，另一人先天不足等原因更弱的情況，但那又怎么樣呢，這已經(jīng)是最優(yōu)的篩選之法了?！?p> “這么多年了，我終于養(yǎng)出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婆婆說著，看向紅鸞。
而后她看向烏澤江曄夫婦：“我當然知道你們是回南淵了，也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p> 雖然有些意外，但烏澤江曄夫婦并沒有太驚訝。
婆婆繼續(xù)道：“紅鸞這丫頭，是第一個終于養(yǎng)成了的王女，她的魂魄足夠承受御蠱術了。”
說罷她看了紅鸞一眼，并沒有解釋她對御蠱術的熟悉。
“所以，在她提出要去南淵的時候，我便知道時機到了，五百年了，算算時間也該到了?！逼牌叛鎏靽@了口氣，“老身活了五百年，為了王女能轉世，也算是手染不少鮮血了，如今終于到頭了。”
她說著，突然間用拐杖敲打了臺子三下。
整個圣女殿突然轟隆隆地震動了起來，高處的石墻降下，赫然出現(xiàn)一個石牢，里面關著的居然是長緒梓安。
“梓安！”人群中有人一女子發(fā)出凄厲的叫喊。
牢里的人本沉睡著，突然聽到了聲音，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而后激動地沖到石欄桿邊上，扒著欄桿大喊：“救命??！救命！阿媽救命！”
“婆婆，求您了，求您把梓安還給我吧，現(xiàn)在圣女已經(jīng)繼承了南淵的御蠱術，梓安就沒有用了對吧，求您了，她已經(jīng)沒有用處了！”中年婦女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婆婆似乎不為所動。
姜老蹙眉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烏澤江曄夫婦也不敢有多的動作，婆婆抓了一個無辜的小姑娘，尚且不知要做什么，此時說錯一句話，搞不好這個小姑娘就沒命了。
但中年婦女的懇求和紅鸞一行人的小心，卻沒有換來好的結果。
婆婆舉起拐杖，用力敲向地面，長緒梓安的哭喊聲瞬間停了下來。
她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焦距，就那么如同一個散架的破布娃娃一般，倚在欄桿上。
“梓安！”中年婦女發(fā)出悲痛絕望的尖叫，如同動物臨死那般。
“婆婆，您這是做什么！”紅鸞上前一步，拉住婆婆的拐杖。
“她瘋了……她瘋了！”中年婦女指著婆婆，此時她已經(jīng)崩潰了，顧不上多年來對婆婆的尊敬，在她眼里，不論婆婆是再怎么德高望重的人，也無法抹去是殺了她女兒的兇手。
“瘋了？五百年前我就瘋了！”婆婆獰笑著，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猝不及防倒在地上。
殿內的人安靜了一瞬，瞬間亂成一鍋粥。
此時唯一能作為主心骨的圣女，也已經(jīng)繼承了南淵的御蠱術，聽完五百年前的歷史，他們就對婆婆還是自己人這件事不抱希望。
如今年……
姜老蹲下身去觸碰了一下婆婆的脖頸，又探了探鼻息，搖搖頭表示人真的已經(jīng)不在了。
顧不上別的，月塵趕忙吩咐人把婆婆先轉移到冰棺，然后想辦法把長緒梓安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