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裴神醫(yī)面色凝重地走了出來。
三人見狀忙起身迎上去詢問。
裴神醫(y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nèi)d里坐著說。
“首先呢,他的兩條胳膊和手腳肯定是廢了?!彼o了結論,“日后可以通過再訓練達到行走和抓握,但跑步、習武,是絕對不可能了?!?p> 他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提重物也不行,并且這三年內(nèi),他也只能坐輪椅或者臥床。”
居然傷的這么重!
看來當初引誘他到邊境,而后就失去消息了,大家都以為他是深入敵營。
嗯……確實是深入敵營了,被抓進去關起來折磨的那種。
至于為什么,恐怕和那些面首有關系。
東黎皇帝的一眾后宮嬪妃里,只有貴妃和皇貴妃最為貌美,長孫信雖然像皇貴妃,但也有幾分像皇帝,而長孫安則更像皇帝,在一眾皇子中,樣貌拔尖兒的二人,相似度確實最高。
所以被俘后,阿蘭納月大概率動了心思,奈何長孫安寧死不從,這才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這個院子也只能住三個月,到時候你們就得走了?!迸嵘襻t(yī)說道,“三個月后我要回西周,這個院子的房租也到期了?!?p> 裴神醫(yī)見三人面色凝重,又補了一句:“三個月后他的皮外傷也都愈合了,其余部分,好生養(yǎng)著便是,馬車顛不死的?!?p> 什么叫顛不死的?
三人感到一陣無語,但也沒有其他辦法。
但是阿蘭納月那陣勢,恐怕三個月后要離開,也沒那么簡單,比起長孫安的傷勢能不能經(jīng)得起長途跋涉,他們不如考慮一下如何離開這里才是正經(jīng)。
丟了一個長孫安,郡主府如今可謂是被鬧了個天翻地覆。
攝政王也沒有辦法,只好親自出手找人。
兩個月過去了,竟然連長孫安的一根毛都沒找到。
再長的時間,也會磨光人的耐性,更何況是如此地毯式搜索。
就在搜索開始出現(xiàn)松懈的時候,房租也要到期了。
“你們路上要注意安全?!迸嵘襻t(yī)叮囑道。
馬車上,長孫安雖然有氣無力,但還是努力點了點頭。
車的標志是阿烈木城的阿其那家,也就是盧氏在這邊的一個分支家族,當知道他們要接人回東黎,他們二話沒說便派了馬車來。
因為是皇商家族,進城的時候守衛(wèi)并沒有為難他們。
出城的時候倒也還算順利。
裴神醫(yī)在臨行前,給他們易了容,加上守衛(wèi)不會為難皇商的馬車,也就按例檢查了一下,便很快放了行。
馬車一路向南,直奔阿烈木城而去。
在阿烈木城換了新的馬車后,四人準備在盧家休整一段時間,等天氣暖和一些了再繼續(xù)向南走。
在盧家,長孫安又見到了荼悠,如往常一樣,荼悠完全對他沒有印象,而長孫安一路上聽說了自己失蹤后的事情,也表示惋惜。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去追,或許后續(xù)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遍L孫安有些頹喪,“沒想到北涼的人那么強,你們二人都擋不住?!?p> 紅鸞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
朱謙微微一笑,說道:“這位便是北涼圣女?!?p> 長孫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紅鸞。
“那件事想必是有些誤會的,是北齊人聲東擊西又偷襲了世子和舒王,和我們北涼可沒關系?!彼Φ?。
這話當然是哄長孫安的,那件事在場的四個人,三個人心里心知肚明,但也僅止于此了,多一個長孫安知道真相對誰都不好,也沒必要死活抓著這件事繼續(xù)嚼。
長孫安求證般看向長孫信。
“她說的沒錯,而且現(xiàn)在也沒有北涼了,如今的北涼已經(jīng)回歸南淵,北涼圣女如今的身份是南淵王女,至于其中原因都不重要。”長孫信點頭道。
經(jīng)歷了這一遭,長孫安也沒了其他的心思。
往常,他雖然跟長孫信關系一般,更親近長孫令一些,但如今來救他的居然是曾經(jīng)不熟的弟弟。
這讓他如今對長孫信的話生不起半分懷疑的心思,他都能這樣來救他,說明他不會害自己,知道多知道少,都不重要,他現(xiàn)在只想活著。
在盧氏休養(yǎng)的日子里,長孫信多次去探望荼悠,還帶她到花園里散步。
“你可還記得,在寺里失火那日……”他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拐角的亭子里,趴在欄桿上喂魚的紅鸞突然一愣,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現(xiàn)在那個荼悠不記得,但是她還記得。
當時長孫信說,想要她給他一個機會,但那之后沒多久,她的任務就有了進展,那個機會逐漸的也就沒有下文了。
再后來,就是她自己服毒藥回盧氏,金蟬脫殼回北涼,再見時,她已經(jīng)換回了原本的容貌,是北涼的圣女。
可思緒在長孫信的下一句時,便突然被打斷了。
“但不知為何,后來再見,你就已經(jīng)不認識我了?!彼穆曇衾锼坪鯉е唤z苦笑和自嘲,“那年七夕,我無意間撞到了你,本有些驚喜,可你竟然把我當成了姑娘?!?p> “我本以為是你沒反應過來,畢竟第一次見面,你就當我是個姑娘?!?p> “可誰知,你是真的不記得了……”
等一下……
紅鸞聽得頭皮發(fā)麻。
所以說,他的心上人,其實是那個已經(jīng)殞命的荼悠,那個真正的荼悠,北涼前圣女線人的親生女兒。
那邊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好巧,后來我們又到了一次寺廟,像從前那次一樣,寺廟又失了火,我感嘆著命運的巧合,想重新向你提起往事,但沒過多久,就出事了,你也失去了記憶,被送到了這里?!?p> 是的,沒過多久,朱謙就被她和盧謹二人用麻倒十頭牛的劑量給麻暈了,帶走了圣物。
這大概是朱謙和長孫信頭一次吃癟,就算是顧及面子,他二人也不會輕易把這些說出去。
如今朱謙見過她用銀針,前段時間為了逃跑,她又用金針和麻藥麻倒了守衛(wèi),長孫信她不知,但朱謙肯定是知道了那天就是自己麻倒的他。
紅鸞趴在欄桿上,那邊說話的二人似乎朝著另一個岔路口走了,聲音也逐漸小了。
從頭到尾,那個沒有記憶的荼悠,都沒開過口,偶爾發(fā)出一聲“嗯”表示在聽,但也沒什么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