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去看坐在床上的人,進了屋,東方洛染自行尋了一圈,找了把看得順眼的椅子坐下,閑閑地理了理衣袍。
感覺到來人的舉動,魚榕空洞的目光卻動了動,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俊俏稚氣的紅衣少年。
“你來做什么?”
“自然是來問問你考慮得如何了?!睎|方洛染道。
“你,希望我說服侯郎,來為你做事?”不知懷著何種心情,魚榕看著東方洛染,
“你來說服侯宗域?”東方洛染嗤笑了一聲,她眼含譏誚,“魚榕姑娘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了些,你那侯郎心懷大志,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以勸動的?留著你,不過是怕殺你反倒讓你那侯郎恨上我罷了?!?p> “這樣最好?!濒~榕的嘴角一抹譏笑,忽而聲音變得有些沉,“這幾日我已經(jīng)想過了,我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利用我來左右侯郎的?!?p> “哦?那你為何不干脆自殺?”東方洛染理了理衣袖,看了她一眼,惡毒地開口,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用來欺騙自己和別人的謊話。
魚榕的心里一震,瞳孔縮了縮,卻是說不出話來。
“你根本舍不得你那侯郎,卻偏要做出一副不畏生死的樣子,好讓我認(rèn)為無法威脅到你,呵,魚榕姑娘不愧是醉春風(fēng)的主事,——不如你來猜猜,若你那侯郎知道自己父親被殺的真相,又會如何?”
這次魚榕的臉色白了白,不禁暗自心里咬咬牙,這少年,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對付!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魚榕死死地盯著她,東方洛染毫不懷疑,若她的武功沒有被自己廢掉,她早就沖上來與自己拼命了。
但面對魚榕頗有殺氣的眼神,東方洛染只是微微笑了笑,那輕勾唇角的模樣還有些小孩子的頑劣之意,“我自然會放過你,我會告訴侯宗域,你僥幸逃出了火海,被如夢軒救了下來,然后讓他帶你回去?!?p> 這下輪到魚榕愣住了,她可絕不相信,面前的人會有這么好心。見東方洛染臉上的笑容堪稱助人為樂的“善良”,她反而感到了陣陣的寒意。
“小公子,”魚榕忽然這樣叫道,“魚榕自認(rèn)為,除了那晚的事,并無得罪公子之處。魚榕如今武功盡廢,又失了醉春風(fēng),在天機閣內(nèi)也絕無立足之地了,您為何就不肯高抬貴手,放過魚榕呢?”
她忽然這樣說著,侯宗域的樣貌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嘴角不自覺泛起一抹苦笑。
像她這樣的人,哪還有資格得到愛情?但她卻偏偏要奢求,也許,如今的境地,就是報應(yīng)吧?
聽著她硬氣不成又開始服軟勸說的話,東方洛染的眸光閃了閃,不自覺嘴角勾起了一抹諷笑,心道這魚榕能夠被寂無痕器重,又能把醉春風(fēng)操持得那么好,果然是有些手段伎倆的。
她道:“魚榕姑娘恐怕還不知道,我這人做事,從來隨自己心情。的確,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打算毀掉醉春風(fēng),順便殺了你,當(dāng)作是送給你們閣主的回禮,不過在裁縫鋪時看到你和侯宗域兩人在一起,我忽然又覺得,你們兩個人說不得會給我提供不少樂趣。”
東方洛染說著說著,嘴角就不由露出一抹笑來,只是這話中有幾分真實,她自己都不確定。
裁縫鋪?
在裁縫鋪遇到她和侯郎?
魚榕聞言一愣,看著她病態(tài)白皙的臉色,腦海中忽然有什么劃過,終于明白那個自己一直忽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什么了,她整個人都因為不敢置信而微微顫抖起來,“你,你是東方洛染?!你.........”
“我?我什么?怎么會武功,而且還掌握著如夢軒?”東方洛染忽然沖著她笑了笑。
這一笑,讓魚榕徹底如墜冰窖。
她已然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好,我答應(yīng)你,為你所用?!?p> 既然知道了東方洛染的真實身份,那么除了歸順,便只有死路一條。
東方洛染“哈”地笑了一聲,安慰她道:“放心好了,雖然是為你的侯郎設(shè)局,但也只是替他做個選擇罷了,不管是他想重振家業(yè),還是你想與他廝守,我都會讓你們?nèi)缭傅?。?p> 魚榕卻半點被安慰了的感覺都沒有,為了能夠和他廝守,伙同外人一起算計他,侯郎若是知道了,究竟還會不會愛她?
“你好好休養(yǎng)吧,等過兩天身體養(yǎng)好了些,我會通知侯宗域來接你的?!?p> 說完這句話,東方洛染便起身,大踏步離去。
不用多言,她知道,以后的魚榕,一定會無比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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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
湟源的使臣團正浩浩蕩蕩地向著湟源的方向返回。
“什么人???!”
隊伍的最前方忽然猛地停了下來。
他們發(fā)現(xiàn),在他們前行的道路上,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人。
來人一身白衣,身材頎長,一張白玉面具遮去了大半容顏,卻擋不住他身上如仙似魔的氣息,在夜色下,看起來竟有些不真實。
“堂本立在么?”不理會他們的問話,這人淡淡開口。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找將軍何事?”
而那邊堂本立已經(jīng)罵罵咧咧地撩開了車簾,“哪個不長眼的?沒看見老子正在忙嗎?”他赤裸著上半身,而車廂內(nèi)隱隱約約還傳來了女子的哭泣聲。
整個使臣團的侍衛(wèi)們卻是神色如常,對這哭聲置若罔聞。
透過面具,來人用那雙幽深瑰麗如鎖九幽煉獄的鳳眸打量著堂本立的相貌。
“是了?!贝_定無誤后,他忽然微微露出一個笑容,然后施展輕功離開,幾乎瞬間身影便消失不見。
走,走了?
高度戒備的侍衛(wèi)們等了一會兒,見那人居然真的走了,都不由一愣。
“靠,這大晚上的,該不會是見鬼了把?”一個侍衛(wèi)放下手中的長槍,忍不住罵了句。
“將軍???!將軍!!”
馬車旁邊忽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
前面的人回頭看,卻見不知何時堂本立的額頭上多了一個幾不可見的紅點,人癱在馬車門口,已經(jīng)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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