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他們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恰好說到一個事情，馬凱有了由頭，順著話，和江總說：
“不過，領(lǐng)導(dǎo)，你放心。我不會撂挑子走人的。我會調(diào)整自己，一來，我還想好好干下去。二來，看不慣的事情，我還是得管。他們聽不聽，是他們的事情。除非他們能說服我，要不，我覺得不對的事情，我是不做的?！?p> “你自己把握吧。有的時候，鬧一鬧也不是壞事?！?p> 但馬凱沒鬧。
張瑋可能也被江總教育了，對馬凱的態(tài)度明顯好了些。
他們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觸怒對方。
恰好那段時間，蒙蒙生孩子了。是個女兒。她的婆婆不太高興，生產(chǎn)第三天就回了老家。
輝輝她們幾個女生先去探望了。據(jù)說蒙蒙很開心，她媽媽接手來照顧她的月子。
這都快滿月了，謝堯他們幾個男生還沒去探望。要不就是老唐沒空，要不就是馬凱忙。
馬凱和張瑋憋氣的這段時間，他盡量不在辦公室待，所以，他不停地約老唐和謝堯，看哪天有空去看望一下蒙蒙。
終于成行了。
譚樂天開車送馬凱過去，他在樓下等。謝堯他們幾個上去打了個招呼，也不知道說什么好。蒙蒙還沒出月子，穿得也很隨便。他們?nèi)齻€男的不好多待，放了紅包就走了。
下樓的時候，謝堯提議：“反正沒什么事，去喝點酒吧？”
于是他們四個人，去了老唐家附近的一個燒烤攤。
“我要去騰訊了。”坐下來后，謝堯說：“去游戲那邊做HR?？赡茉┖缶鸵綅??！?p> “牛逼啊。是不是到時候能給我們充點Q幣??？”唐麗德笑著說。
“估計要忙起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們現(xiàn)在的公司，太清閑了，感覺人都要廢了?！敝x堯給馬凱遞過來幾個肉串：“怎么樣？馬總？今年你們還算賺錢吧？”
“下半年不怎么好。幾個新項目都不死不活的?？疵髂臧?。新的項目估計都要到明年才能量產(chǎn)了。”
“唐總你們呢？”謝堯又轉(zhuǎn)過頭問。
“我們？挺好的啊。我過去之后，把他們的計劃調(diào)整得差不多了。臥槽，你不知道，我一去的時候都傻眼了，七八百萬的庫存，呆料，這都折騰幾個月了，才慢慢降下來。估計春節(jié)后應(yīng)該能正常了。”
“你倆這樣都挺好的?！敝x堯感嘆道：“尤其馬總，一年時間，變化好大啊。怎么樣？掙錢了準(zhǔn)備干嘛？”
“掙什么錢啊。到年底再說吧。平時我也就領(lǐng)個工資。”馬凱有點自我解嘲地笑笑：“不過比去年是好多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譚樂天一直在給他們拿串，倒酒，幾乎沒說話。他要開車，也沒喝酒。聽到馬凱說這些，他突然插了句：
“馬總，我覺得有些錢，你該拿。”
馬凱愣了一下，他可能也是喝了幾瓶啤酒，反應(yīng)有點遲鈍。他對著譚樂天說：“恩？你什么意思？”
譚樂天可能被嚇到了，沒敢說話。
謝堯接了一句：“馬總，我也覺得，有些回扣不拿白不拿?！?p> 馬凱反應(yīng)過來了，譚樂天平日里，應(yīng)該和謝堯講過一些采購上的門道，可能也討論過馬凱他們的八卦，否則謝堯接話不可能這么順。
“??？”老唐可能聽明白了，他接過話：“馬凱，你這么干凈的嘛？”
馬凱看著謝堯和譚樂天說：“這個事以后就別提了。我和張瑋他們幾個，算是兄弟。如果連兄弟的錢都黑，我怎么見他們？又怎么見你們？”
“這是兩碼事?！弊T樂天嘟囔了一句：“馬總，你不拿，不代表別人不拿?！?p> 馬凱臉色一沉。謝堯看狀態(tài)不對，連忙舉杯說：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事情了。喝酒喝酒?！?p> 在這之后，馬凱看譚樂天和高曉亮，覺得又不一樣了。
之前，他覺得兩個小伙子都算涉世未深，沒有什么心思?？稍僮屑?xì)觀察，譚樂天還是有一些自己的算計在的。點點滴滴的小事匯聚起來，更加證明了馬凱的這個判斷。
好在他還算尊敬馬凱。
況且，馬凱也沒心思去管這些事了。一到十二月份，就感覺往著年關(guān)在奔。09年的春節(jié)又特別得早，1月25號就是年三十，按照手機(jī)行業(yè)的慣例，總是臘月二十左右就要開始開年會，開完年會差不多就得放假了。
在這之前，今年的回款，關(guān)賬，明年的計劃，員工的獎金，年底的各種盤點，想想都是一堆堆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和張瑋商量起來，倒是挺順暢的。很多事情，張瑋都按照馬凱的想法去辦了。
馬凱自從和江總聊過一次之后，心態(tài)也算好起來。他勸自己：
怎么著，也不能自己再開口說走了。先熬著吧。
哪怕方方又辦了兩件讓他覺得不可理喻的事情。
第一件事，張瑋回來說，大姐想在方方華強(qiáng)北的辦公室里面要幾個座位，方便她和一些鬼佬談業(yè)務(wù)。
“有些生意不太方便在檔口說。反正那個辦公室也沒坐滿，給她幾個位置沒關(guān)系吧？”張瑋毫不在意地說：“本來我都答應(yīng)了。大姐非要讓我回來和你說一聲?！?p> “她現(xiàn)在不是經(jīng)常在方方辦公室談業(yè)務(wù)嘛？為什么突然要這么正式地說一聲？”馬凱雖沒去過華強(qiáng)北的辦公室，也聽底下的人說起過。尤其是高曉亮，經(jīng)常要去一下華強(qiáng)北對賬。
“我也覺得她多此一舉。”
“她是不是要招人？固定在那個辦公室辦公了？”
“應(yīng)該不會吧？沒和我提啊。”
“你去問問。要不她沒理由提這個要求的?！?p> “不至于吧？她一個做檔口的，招人干嘛?！睆埇|可能也覺得馬凱猜測得有些道理，就沒繼續(xù)往下說了。
過了兩天，張瑋又和馬凱說：
“是。大姐可能要招一個翻譯幫她處理一些問題。她是想給那個翻譯找個工位?！?p> “除了翻譯，沒其他人了？”馬凱繼續(xù)問。
“問了，沒有，暫時只有一個人。但是大姐想要四五個工位。說都是空的，她也好放些東西?！?p> “瑋哥，這事你要自己做決定?！瘪R凱沒往下繼續(xù)說。
張瑋等了一會，看馬凱還不說，就問：“你說啊，你什么意思，直接說?！?p> “我不好說?！瘪R凱又停了一會，看張瑋的胃口被吊起來了，就繼續(xù)說：“算了。這種得罪人的事情，還是我說吧?！?p> “大姐說要工位，就是個幌子。她看中的，是方方辦公室里的那些人。”
“她本來就是做個檔口的，有多少生意是要在辦公室談的？現(xiàn)在又找了翻譯，又配了辦公室，就是開始想做外貿(mào)了。直接和海外的一些客戶聯(lián)系。我估計，她開始有了一些這樣的客戶，就要把門面置辦起來了。但是她又不想招人增加成本。這往方方的辦公室里面一待，華強(qiáng)北的那些文員，助理，她想怎么用不就怎么用了？這些人平時也不算忙。大姐是方方的大姐，我們又都不在華強(qiáng)北，她指派的事，誰敢不做？只有翻譯，是我們暫時沒有的，她才需要自己招。要是我們有翻譯，她連這個錢都不用出。”
張瑋聽馬凱說完，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馬凱，你怎么能這么去揣測別人呢？我不信大姐會這么處心積慮地占這個便宜。你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復(fù)雜了？”
“那你說說，我這個分析有沒有道理？”馬凱見張瑋這個態(tài)度，知道這個事也沒法阻止了。他有一種好心被當(dāng)成驢肝肺的感覺，心中不免有些悲涼：“算了，算了，你當(dāng)我沒說。這個事情，你問我意見？我不同意。但是你和方方都覺得沒問題的話，我反對不了?！?p> “那你同意不就行了？你自己也說反對不了，干嘛要表達(dá)不同意見呢？”
“我。”到嘴邊的一句狠話，馬凱活活咽下去了，想了一會，他換了個婉轉(zhuǎn)的口氣說：“我也就是提醒你一下，這個情況可能和我預(yù)料的一樣。但是吧，他大姐這個做法，從我賬面上來說，只是占了我便宜，沒有增加我成本。我要是撕破臉反對，也沒意思?！?p> “行吧?！睆埇|悻悻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