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走了,和來的時候差不多,走的時候也是跌跌撞撞,幾乎毫無血色。
唯一不同的是,腳似乎不怎么軟了,在徐氏的墳前跪了一刻鐘,站起來的時候盡然不用別人扶著,自己走到了車架上。然后便頭也不回的命人驅(qū)車離開。
從秦良的神色中,徐老伯已經(jīng)大致猜出了眼前這個就是羞辱了他女兒的兇手。
雖然很想打死他給女兒陪葬,但是徐老伯在經(jīng)歷了一番心理歷程以后,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下手。
殺人,他做不出來。何況秦良還帶了這么多家丁,動起手來,怕吃虧的是他自己。沒能把秦良打死,倒是把自己一家人搭進去了,不劃算。
最后,這一百兩金子他也不要,讓侄兒送還給秦良。
但是秦良像是中了邪一般,拼命不肯收回金子,最后把金子往地上一丟,就逃似的的飛奔跑了。
徐老伯無奈,只好把金子撿起來,走到秦鈺面前,拖著木盤,當場要給秦鈺跪下。
“老伯,這是做什么?快快起來?!鼻剽暶ι焓址銎鹦炖喜?,口呼受不起。
徐老伯堅持要給秦鈺下跪?!靶±删?!這一跪,是老夫替亡女代謝你,小郎君言出必行,果真讓那混賬來小女墳前磕頭罪人,老夫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只有磕頭以表感謝。”
秦鈺廢了好大勁才把徐老伯扶起來,沒讓他真跪下去。
“老伯折煞小子了,我本答應老伯讓我那四哥哥去衙門自首,現(xiàn)在看來,他并無此打算,小子答應的事情沒有做到,當是小子賠罪才是?!?p> “不,小郎君做到此,老夫已經(jīng)很感激了,不敢再奢求那混賬去官衙自首。老夫之前還懷疑小郎君,錯冤小郎君,這是老夫的不是,老夫...老夫真的...”
“哎!”張武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替兩人打了個圓場,“既然大家都對不住對方,那就互相作揖道歉算了,何必矯揉作態(tài)?”
秦鈺與徐老伯相視一眼,兩人皆苦笑。
最后徐老伯將一百兩金子端上,道:“小郎君,這一百兩銀子老夫不能要。
老夫不要侯府的銀子,只想要侯府給個說法而已,如今真兇已經(jīng)來份上磕頭,老夫也了卻了這樁心事,還請小郎君將錢財替我還回去吧。”
“老伯,這我恐怕做不到?!鼻剽暰芙^了徐老伯?!斑@個金子您還是收下吧,我在侯府沒什么地位,恐怕這個金子我也送不回去?!?p> 徐老伯仍堅持要秦鈺收下金子,兩人磨了一頓嘴皮子后,最后還是老伯收下了金子。
“小郎君面善公正,卻在侯府不受寵,實在是不公?!毙炖喜袊@道。
從秦鈺的一番話,還有前兩天公堂上侯府明顯想讓秦鈺頂罪來看,秦鈺在侯府頗不受寵。
秦鈺搖搖頭,并未多說什么。
徐老伯忙完了安葬事宜,秦鈺問道:“老伯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徐老伯嘆了口氣,搖頭苦嘆,“得罪了侯府,恐怕我等在臨安府呆不下去了,我打算去江寧府投靠我兒子去,他在軍中任職,還是個小將領(lǐng),去了江寧府,相互間有個照應?!?p> “哦?”一聽徐老伯的兒子在江寧府擔任領(lǐng)兵將領(lǐng),秦鈺立馬來了興趣,一番詢問之后才知道,原來徐老伯的兒子因為擅長游說,在江寧府從軍的時候,頗受將領(lǐng)賞識,原是一名負責操練水軍的教頭,現(xiàn)已經(jīng)做到了都頭,手下掌管著100號士兵,在軍隊中算是小有權(quán)利。
水軍?還是一個都頭?看不出徐老伯老實木納,兒子倒是個有本事的。
軍中的小官小將幾乎都被富貴人家的子弟占了去,僅靠自己爬上去的幾乎沒有,這也足以說明徐老伯兒子操練水軍的本事,否則將領(lǐng)絕對不會讓一個沒背景的人當上都頭。
再者,張武不善水軍,今日與徐老伯結(jié)下善緣,或許今后能得到他們的相助。
果然,人,還是要多做一點好事。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大概就是這么一個道理了。
“老伯,我外祖父母正好在江寧府,他們是商人,在江寧府小有名氣,可否替我?guī)б环鈺沤o他們?我也可以托我外祖父母給你在江寧府安排個住處?!?p> 徐老伯千恩萬謝,秦鈺心中一顆石頭落地,回去就寫了一封信,托徐老伯帶去江寧府。
他得提前知會一聲外祖父母,過段時間要去江寧府小住一段時日。好過突然去了江寧府,讓兩位老人家沒準備,徒生擔憂。
“秦兄,你真打算去江寧府?你要投軍,不如直接去鄂州,我寫一份信給你,你拿著信去找我父親,鐵定能混到一份官職?!?p> 張武有些不滿,覺得秦鈺沒有拖他幫忙,這是不把他當朋友。
但秦鈺不是這么想的,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有自己的考慮。
首先,他不保證能在時代翻滾的大浪花下,拯救這個從骨子里開始腐敗的王朝。
何況他現(xiàn)在也沒軍職,就算從了軍也沒不可能讓他領(lǐng)兵打仗,而且他也不懂如何統(tǒng)領(lǐng)一支南宋軍隊打仗。
在諸如此類的前提下,他要做的就是先保住自己。
最壞的情況無非是歷史上發(fā)生的一切照舊:
襄陽城破,元軍大肆南下,南宋在短短的幾年內(nèi)迅速走向滅亡。宋末三杰英勇抗元,崖山之后再無中華!
如果最壞的情況發(fā)生了,秦鈺該怎么辦?保護自己的家人!
他雖然是穿越者,但也有身為“秦鈺”這個身份的義務,有關(guān)親人的記憶深深印刻在他腦子里,他不可能,也無法冷血不管。
因此,在從軍之前,他有一件事必須要做——去江寧府,想辦法組建一支屬于自己的武裝可以在動蕩來臨之際,有一份自保的力量。
當然,“定小家而安大家”這樣的事情只有身為穿越者才能想得到,不能說對,但也沒錯。
張武這位還對“王師北定中原”抱有希望的熱血少年是不會明白秦鈺現(xiàn)在的心思的。
“武哥,我去江寧府并非去玩樂,只是有事實在不得已而為之,在江寧府待一段時日后,我便去鄂州投靠你父親,記得到時候你得給我寫介紹信!”
“哈哈哈!沒問題!這你放心,我敢保證,我父親一定喜歡你!”
“呃...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話里的意思...怎么有點變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