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見月并未發(fā)現(xiàn)君見雪的異樣,享受足了四圍席上的贊美與艷羨后,款款落了座。
姚秀看著自己的一雙女兒,心中甚是滿意。
這對女兒,一個清麗脫俗,一個容顏艷麗,一淡一濃,恰到好處,又是這般的風流高貴,日后必定是雙花齊放,一飛沖天。
君見雪與君見月的《陽春》與《驚鴻舞》可謂是這場宴會的高峰,往后的兒孫獻上的才藝都不如君見雪和君見月那般出眾,遂也沒有提起四圍人的興趣。
君見云這個大房的女兒一向是被人遺忘的,便是在今日,各房的子女都精心為君母準備了壽禮,在眾人面前展示之際,也無人會想起君見云。
君見云也無心于此,她本就沒想過要在老太太出討好,老太太將她視為災(zāi)星,無論自己做什么都是于事無補的,吃力不討好的事,君見云可不會花心思去搗鼓。
但是你不惹事,事也會來惹你。
蘇氏見府里女見字輩,男廣字輩的嫡、庶子都獻了禮,唯獨落了君見云,若換做平時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畢竟這君見云是常京城里出了名的癡傻兒,她一個二房的人,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為難一個大房的繼女。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方才君見云拿水潑自己的寶貝女兒,差點讓她回了容不說,她還當眾頂撞自己,讓自己在諸位大人面前失了顏面,最后還害得自己的珠娘領(lǐng)了十板子。
蘇氏心里打算的是一會兒宴會結(jié)束了就去老太太處求情,讓君母免了君見珠三個月的禁足,但是挨板子是怎么也免不了的,何況如今那十大板子已經(jīng)落在了君見珠的身上。
想想自己那嬌生慣養(yǎng)的女兒被那么厚那么寬的板子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身上,蘇氏心里就痛得緊。
分明是君見云不懂事,如今卻還能全身而退,沒的還把珠娘搭進去了,蘇氏越想越氣。
以蘇氏那般有仇必報的性子,怎么可能會讓君見云好過。
既然你讓我女兒難堪,那我也要讓你下不來臺!
當下,蘇氏便坐在高位,輕笑一聲,狀若無意道:
“今日真是好日子,這君府的小輩也都是孝順的,這給老太天的壽禮呀是一個比一個叫人耳目一新?!?p> 君母看向蘇氏,想著她必然又要鬧什么幺蛾子,她還在因為方才君見珠的事情生蘇氏的氣,如今見蘇氏說話,臉色不由地冷了三分。
但是礙于這里還有客人,君母也不好發(fā)作,便也只得先聽聽她接下來要說什么。
蘇氏繼續(xù)道:“諸位小輩們備了壽禮,想來是謹記咱們君府忠孝的家風??墒牵仪浦@些小輩里頭,怎么少了一個人呢?”她頓了頓,將視線定格在君見云身上,“誒,云娘,你好像還沒有給老太太獻上壽禮呢。怎么,這許久都未前去進獻,莫非是特意細細地籌備了,準備給老太太一份大禮,來一個出其不意?”
她這話意思很明顯了,身為君家小輩,自然要謹記家風,這么久還未獻禮,乃是失禮之舉,有違家風,按照家法,辱沒了自家的門楣,是要領(lǐng)板子的。
不過蘇氏也是個人精,她特意給君見云找了個臺階,說君見云還未獻禮,是因為要上演壓軸好戲。
可是誰不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盤,君見云是什么人?京城里出了名的草包,大房的污點。
這么許久了還未上去賀壽,不是忘了給老太太準備壽禮,便是故意沒準備,不管哪一樣,都是違逆家風之舉。
這看上去是給君見云解了圍,可是對于身無長處的君見云來說,根本是騎虎難下,打蘇氏提到君見云的名字起,君見云便逃不掉被懲處的下場了。
君見云的這個二嬸嬸,倒是精明得很吶!
想來她這是在給君見珠報仇呢,竟是一點虧也吃不得。
君見云臉上余痛未消,蘇氏這邊就又給她添堵,倒是擾的君見云有些煩躁。
被蘇氏這么一提醒,在座之人也想起來君家確實還有君見云這么一個嫡女。
能見著君見云難受,即便是只是一些皮肉之苦,姚秀也是樂得其成的。但是她自來愛惜羽毛,如今見蘇氏與君見云這番爭鋒相對,自然要裝作慈愛的樣子,前來解圍。
姚秀笑道:“弟妹啊,云娘方才禁足出來,哪兒有那能耐給老太太備什么大禮。我們云娘最是孝敬的,她必然是備了禮的,這許久沒拿出來,想來應(yīng)當是一會兒宴席結(jié)束了,要親自給老太太送去呢。是吧,云娘?”
姚秀這話十分周全,既為君見云圓說了為何不獻禮的原因,又點出君見云是有這份心意的。
可是這言下之意么,便是說君見云無能了。
既然備了禮,為何不拿出來,還要等著宴席結(jié)束了親自去老太太處獻上,原因只有一個,這禮物是上不得臺面的,讓人羞于拿出。
這落在外人眼里便是:一個堂堂順天府的嫡七女,繼母慈愛著,全家寵著,連一份像樣的賀禮都拿不出來,不是沒有財力,便是沒有能力。
不管哪一樣,都說明君見云此人無用。
若是君見云應(yīng)承下來,那就是當著常京城這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的面兒,承認自己沒用。
君見云心中哂然,這順天府里女人,個個兒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尤其是這姚秀,表面溫和,背地里捅刀。
原先糟蹋君見云的名聲不夠,今日還要變本加厲。
真是她的好母親呢!
席上的君見玉見自家娘親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為難君見云,心中總有些不踏實,但是她向來最是膽怯怯懦的,有什么話也不敢說,彼時也只得端坐在位置上,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蘇氏自然看出了姚秀話中的玄機,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雖然她平時心里頭看不上姚秀,但此時她們二人卻是同一戰(zhàn)線上的,是以蘇氏也不說話,等著君見云往姚秀挖的坑里跳。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君見云那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