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呂笑天是個身懷絕技的蓋世俠客這點,其實白羊早就猜到了八九分,而且既然他是,他弟弟肯定也是。
這道理不光白羊懂,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懂的
——假若有兩個人跟你對坐飲酒,一身商人打扮,言談卻一點不涉及生意,你難道不會這么想?
山賊到底不蠢。幾乎在呂笑天寶劍落下的同時,幾把刀劍同時也架在了他和那父女兩人身上。
“龜兒子!快放開我大哥,否則殺了你們!”
但他們到底還是蠢的,他們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多可怕的人,這人是個武癡。
武癡的意思是,不動手則已,動手必盡全力,根本不分和誰!
眾人唯見,那呂笑天把左手被扯掉一塊的殘袖忽地翻起,在空中羅舞漫卷,待落回時,袖中左手手心里已多了一把翡翠簪子。
接著只聽“啊我日他姥姥!”“噢我艸他媽媽!”等慘叫,那圍在呂笑天周圍的人全都放下了武器,退開了四五步,各個捂著剛才握著武器的手,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
包括白羊在內(nèi)的眾人無不大駭,這在江湖上行話叫“千手觀音”——能幾乎同一時間擊中多個目標,更關(guān)鍵的是此人出手之快已到肉眼無法捕捉的地步,像他這種人,在江湖中與他年紀相仿的人里萬萬再找不出第二個。
酒樓里有些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張開的嘴巴和伸出的舌頭了。
只有徐冠亭看看周圍的人搖了搖頭,自語道:“這要都能嚇到你們,那等一會你們能嚇死?!?p> 不過他覺得他大師兄還是太善良——以他的武功,說要點你的手指肚,就不會點到手指邊兒上去。他要點你手上的經(jīng)脈死穴,簡直跟用百二十斤的斧頭劈開剛長出的小樹苗一樣簡單,可他只是點了他們各人手上的麻震穴,顯然不肯傷人。
不過他大師兄豈非就是這樣一個人,再嫉惡如仇也絕不肯傷人性命。
對于一個武癡而言,善良從來都是寶貴的,否則他早晚成為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魔,而這對山賊們來說,又何嘗不是不幸中的萬幸呢?
呂笑天輕輕推開手中的人質(zhì)——可憐的山賊首領(lǐng),向那父女二人輕聲喚道:“兩位還請先閉上眼睛。”
他們聽話地閉起了眼睛,他便開始繞著那父女兩人轉(zhuǎn)起圈來,他越轉(zhuǎn)越快,身形愈加快速猶如爪電,身影愈加縹緲好比鬼影,到了最后所有人已然看不見他了,只能看見他那件白色纏龍絲衣在不斷飄動,時而如一堵高峨的白色環(huán)形圍墻,時而又似一條降世臨凡的白爪神龍。
在場的人都傻了,好像看見了神仙一般。
接著地面開始微微顫抖,桌子上的碗著開始跳動起來。
那送寶劍的少年忽然說道:“咱們快跑吧,是不是地震了?”
“地你媽的震!”他臉上馬上就挨了那送翡翠馬的人一巴掌。
但山賊們都害怕起來了,臉上已經(jīng)充滿了驚怖的神色,他們顯然知道自己惹上了一個什么樣的人。
其實,并不是呂笑天有意炫耀武功,他沒他師父的毛病。他只是實在是怕他們父女再受到傷害,才把他們護在自己本門的唯一一個保護性的武功——七絕天雁舞里。
但其實他還是單純了,涉世未深的他并不知道就憑他剛才那一手,就已經(jīng)夠讓這幫山賊跪下叫爺爺了,怎么敢再傷人?何況又來了這一手,現(xiàn)在他們簡直以死謝罪的心都有了。
不過總之,現(xiàn)在那爺女二人已經(jīng)非常安全,是時候給這幫混混上一課了。
白羊把手間骨節(jié)摁得“啪啪”直響。卻耳聽得閣樓上一人說道“白大哥,這么一樁好事今天不妨先讓給我吧!”
說罷,一襲黑衣如玄冥之火竄了下來,不是徐冠亭又是誰?
白羊見狀,一邊拍手一邊笑道:“那可好的很,正是要看你兄弟二人才精彩!”
此語未了,只見兩團黑焰已搶先竄上了那頭先惹事生非的刀疤臉的腰身和腿肘,緊接一式“倒拔楊柳”將那廝整個人倒提了扛在肩上。那刀疤臉早已嚇得面色慘白,嘴唇枯裂,怎還說的出話來?
徐冠亭一手撐著他的腰,一手并著他的腿,竟將那廝輪舞如飛,好似揮著一把人形巨劍般,時刺時點,且戳且斬,靈活極了。在場的山賊見狀紛紛躲避,哪敢再戰(zhàn)?只是躲又躲得到哪里去?
不是被那刀疤臉的脖子砍到了肩胛骨,就是被他的頭頂了腰眼,一時抱頭鼠竄潰不成軍,“大俠饒命”之語不絕于耳。
眾人這時方才注意,原來他兄弟二人一人身著白色纏龍絲;一人身著黑色印虎綢。
一龍一虎、一黑一白,如此神武,縱非天神下凡,也令人心底好生敬佩!
而此時樓上的人也終于敢放肆叫好道“好打得好”“日他仙人,這種龜兒子就該狠狠地教訓”
局勢分明的檔口,任是誰都有看熱鬧的膽兒。
大約半晌過后,徐冠亭終于打得過癮了,便把那刀疤臉往他們頭子身上扔去。
怎料那人連接一下的膽量都沒了,馬上跪下大喊饒命,可憐那刀疤臉,只得被那大理石地板干巴巴惡狠狠地吻了一口,疼的他全身都快散架了。
平常時候一口一個“大哥”叫著,危機關(guān)頭卻連接你一下都不肯。與這樣的人為伍,才是世間最丟臉最可憐的事情。
“我們錯了,饒命吧大俠,饒命吧祖宗”那山賊頭子顫顫巍巍,且磕頭且求饒著,全然沒了剛才仿佛要一統(tǒng)江湖的莊嚴和威風,其他山賊看大哥都這樣了,也都跪下磕頭,而那壓寨夫人嘛,嗚呼哀哉!早就不知去向了。
徐冠亭望了望他們,搖搖頭說道,“既然現(xiàn)在想滾了,那就快滾吧。”
“您說什么,您真肯放了我們嗎?”
“我叫你龜兒子的滾”
“太好了,謝大俠饒命,大俠饒命,你們還不快謝謝大俠?”
“謝大俠饒命”、“謝大俠饒命”
“第一,我不姓謝,第二,要滾趁現(xiàn)在”
“謝大俠,我滾、我滾,我立馬滾”說罷那山賊的頭子竟然真的在地上滾了起來,從大廳滾到門口,然后拍拍屁股,慘笑著點頭哈腰地跑了。
余下的人有樣學樣,紛紛在地上滾了起來,有的滾著滾著還撞到了一起,活像一只只長毛大刺猬。
于是在場的人無不哄笑起來,直到他們風卷殘云般全都滾了出去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