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夏國鎮(zhèn)金鎮(zhèn)。
夜月當(dāng)空,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如同猿猴般在茂密的叢林不停穿梭,不多時便已來到了一片墓園前。
借助昏暗的月光遙遙望去,此地幾乎是看不到盡頭的墳?zāi)梗由蠒r不時吹拂而來的微風(fēng),倒是給這片墓園增添了一分陰森感。
面對這樣一片墓園,兩人并沒有盲目繼續(xù)深入,而是止步觀察起來,似乎在這寧靜的背后,并沒有那么簡單。
“羅城叔,這里真的有龍涎須嗎?”半響后,面容清秀還有些稚嫩的小個人影,眉宇間閃爍出疑慮,忍不住小聲開口詢問身旁的男子。
“那是當(dāng)然,方辰小子,叔叔我告訴你,此地依山傍水,遠(yuǎn)處山峰環(huán)繞連綿不絕,聚集了天地之精氣,是上佳的龍穴寶地,若說方圓百里哪里還有龍涎須,必然就是這里無疑了,”被問及的男子,嘴唇上一道八字胡,整個人尖嘴猴腮,笑起來讓人感到有些賊眉鼠眼,說到最后,他忍不住感嘆一句,“這王家祖上倒是出了高人,選擇了此地做歸屬,這是有吞龍噬虎之勢啊,以后遇上王家人,還是得小心為妙!”
“羅城叔,你說這里是鎮(zhèn)上那個王家的祖地?”方辰瞪大了眼,驚呼出聲。
“除了那個王家,你覺得還有幾戶人家有這么大的氣魄,圈出這等風(fēng)水寶地做墓園?”羅城轉(zhuǎn)頭盯著月無心,面帶微笑,開口卻又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羅城叔,我媽常教導(dǎo)我說,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拿,何況我們這算是偷盜,這樣不好,不好……”方辰連連搖頭。
“方辰小子,難道你真的無心無肺,就為了那狗屁的仁義道德,而不顧你母親的生命了?”羅城滿臉怒容,張口呵斥。
“這……”方辰低頭一陣語塞,心虛不敢與羅城直視,良久后,他重新抬頭似乎做出了重大決定,最終暗嘆一聲,“羅城叔,你確定龍涎須可以治好我媽的???”
原本正在打量墓園狀況的羅城,聽到方辰這般問話,瞬間正色過來,“方辰小子啊,你與你媽倆對我有救命之恩,叔叔我平時再怎么不靠譜,但這個事情,絕對不會胡來,這是我下了功夫,多方打聽,經(jīng)朋友介紹從一位大醫(yī)師口中得知,事后我也在一些醫(yī)書上了解了龍涎須的藥效,若無把握救你媽,我也不會冒險帶你來這王家墓園?!?p> 在這弱肉強(qiáng)食,人情冷暖的世界,雖說羅城是知恩圖報,可依舊令方辰一陣感動,“羅城叔,謝謝你!”
“辰小子,你能明白就好,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媽媽還等著我們拿龍涎須回去呢,”羅城語重心長的擺擺手,八字胡微微上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時間差不多了,里面或許會有王家的守陵人,接下來跟緊我,我不開口,你不要妄自說話?!?p> “羅城叔,我都聽你的,”方辰堅定的點點頭,心中卻暗道:媽,這次別怪孩兒。
剛邁進(jìn)墓園,方辰就感覺被一股陰涼包圍,渾身有些發(fā)冷,精神頭不由自主的繃緊起來,雖然周圍都是墳?zāi)?,可他卻莫名的沒有半絲恐懼,初次來這種地方的他,想要開口問羅城這里為什么會這樣,但又想到對方先前的提醒,便打消了此念頭。
一路上,總有一些新鮮事物會勾起月無心的好奇心,可羅城并沒有半分因為這些東西停留腳步的意思,方辰也只好耐住性子,跟著對方的腳步。
大概過了一刻鐘,兩人來到一個小山包前,周圍雖然也有一些墳?zāi)?,可卻不如剛?cè)肽箞@時那么密集,也就是在這一時刻,前方的羅城突然停下了腳步。
“該死的,這里竟然有只一級狐鼠?!绷_城盯著小山包上惱羞成怒,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方辰聞言,首次看到羅城這般失態(tài),連忙跟隨看過去,發(fā)現(xiàn)小山包頂上有只成年兔大小的老鼠,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倆,嘴中“吱吱”叫個不停,卻絲毫感覺不到有哪里能對他們不利。
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表面上人畜無害的家伙,方辰倍感疑惑,正想開口詢問,羅城卻壓低了聲音,“這只不會咬人的“狗”,令我們暴露了,前面來了個熟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我去跟他打聲招呼,試試能不能讓我們進(jìn)入深處尋找龍涎須,你躲在這里,千萬別出聲?!?p> 這么一瞬間就暴露了?方辰心頭一緊,看了看那只依舊盯著他們一動不動的狐鼠,頓時明白了過來,再往前方一看,果然在大概五十米開外,隱隱約約有一道人影若隱若現(xiàn),似正向他們靠近。
此時此刻,不等方辰做出回應(yīng),羅城已經(jīng)拿出面罩將臉一蒙,整個人已然如同獵豹般掠了出去,速度之快令方辰心生敬佩,五十米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不過羅城這種上前與對方打招呼的方式,總讓方辰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什么人?立刻停止前進(jìn),此乃王家祖地,再上前一步,格殺勿論!”羅城還未完全靠近對方,便已被察覺。
“是我啊,老古頭兒……”
聽到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顯然是認(rèn)識自己的,警惕心本能的一松,原本準(zhǔn)備拔出的佩刀,又退了回去。
兩人此時已然間隔不到五米,而這樣的距離,對于普通高手來說,根本算不上是安全帶。
“你是何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來到王家祖地,到底是何居心?”見到羅城蒙面,老古頭兒眉頭皺了皺,將手搭在了刀柄上,隨時準(zhǔn)備拔刀出來。
“哈哈……”羅城突然大笑,令對方有些發(fā)愣摸不清頭腦,“不知老古頭兒你是否記得二十年前,大明湖畔一起欣賞迷嶺宗少宗主木子萱的絕色之姿……”說到這里,羅城腳步悄然靠近對方。
“二十年前……大明湖畔……迷嶺宗……木子萱,我有去過那里嗎?”老古頭兒有些發(fā)懵,突然一股危險的氣機(jī)令他身子一震,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不對……”
他剛準(zhǔn)備拔刀,可羅城已經(jīng)乘著這機(jī)會先一步動手,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時,羅城的拳頭已經(jīng)到了他的腦門兒前,他只得勉強(qiáng)將刀身一橫。
當(dāng)!
一聲輕響,老古頭兒被震得連連后退,不過羅城卻得勢不饒人,繼續(xù)欺身而上,連連揮動拳頭。
一時之間,老古頭兒苦不堪言,明明有絕世刀法,現(xiàn)在連刀都拔不出來,被對方的拳頭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看到這一幕的方辰,忍不住捂住額頭,到了此時,他總算明白哪里不對勁了,這哪里是去給人打招呼,分明是去偷襲對方嘛。
而隨著時間推移,雖然羅城完全占據(jù)上風(fēng),可短時間內(nèi)也難以拿下老古頭兒,很快兩人已經(jīng)交手上百招,驚得四周鳥聲不斷。
“不能這樣下去,否則等其他守衛(wèi)趕來就麻煩了,看來只能出絕招,速戰(zhàn)速決,只是若不能殺掉老古頭兒,讓他跑了,我就徹底暴露了……”羅城暗暗焦急起來,原本井然有序的拳法,在他思慮間,卻出現(xiàn)了一絲破綻,被老古頭兒抓住機(jī)會,借他拳頭上的力,主動退出攻擊范圍。
“莽牛勁,莽牛撞山,你是清水村的羅八胡,真是好大的膽子,敢來打王家的主意?!崩瞎蓬^兒雙目一凝,滿臉怒容,對著羅城酣然開口。
聽到對方道出了自己的來歷,羅城雙目殺機(jī)一閃,再也沒有半絲猶豫。
莽牛蓋天!
羅城整個人如同化為了一個拳頭,向著老古頭兒直沖而去。
原本已經(jīng)拔出刀的老古頭兒,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被這一拳的勢牢牢鎖定,無論怎樣都無法躲開,只能硬扛。
“嗨!”
老古頭兒硬著頭皮大吼一聲,向著羅城劈出自己最驚艷的一刀,可惜下一瞬間,他就震驚了,他的刀在碰到羅城的拳頭時,不僅不能破開攻勢,反而寸寸斷裂,最終他眼睜睜看著對方的拳頭轟在自己胸口。
“噗……”
老古頭兒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十?dāng)?shù)米外,栽倒在草叢中,一時間生死不知。
打完這一拳的羅城半跪在地,亦是滿臉蒼白,喘著大氣,好一會兒后,才站起身向月無心招了招手,示意后者過去。
待方辰小跑過去后,看到草叢中的老古頭兒,瞪大了眼,“羅城叔,你殺了他?”
“沒有,他還活著!”羅城搖了搖頭,只是他心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等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方辰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胸口,“若是讓我媽知道因為她的事鬧出了人命,怕是將龍涎須拿回去,她也肯定不會服用?!?p> “此地不宜久留,”羅城拉下面罩沉聲開口,“這是王家的客卿,整個墓園一共有四個,分別守在四方,原本他們大概一個時辰接一次頭,我們有足夠時間去找龍涎須,可剛才我們打斗的動靜太大,只怕另外幾人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否則一旦被發(fā)現(xiàn),我們村落很可能會面臨滅門之災(zāi)?!?p> “羅城叔,我們就這樣回去了嗎??!狈匠接行┎桓市?。
“不,這次放棄,以后還想再來就難了,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我們繼續(xù)深入?!绷_城想了想朗然開口,神情堅定。
“羅城叔……”方辰聲音有些哽咽,王家的強(qiáng)大他很明白,羅城說出這話,意味著要冒多大的險。
“方辰小子,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快跟我走?!绷_城瞪了月無心一眼,拽著后者胳膊就大步往深處走。
“咦?清靈草!”就在這時,剛走沒幾步的羅城突然看到旁邊的墳頭上有著兩株清靈草,隨即放開月無心,伸手就想要抓。
“羅城叔,我媽說世間亦有因果報應(yīng),挖墳頭上的東西,會損陰德,以后會倒大霉的!”方辰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開口。
“損屁的陰德,辰小子你知不知道,這兩株清靈草賣出去,可以頂咱們村莊一年的開銷了,這是替躺里面這位積陰德,再者……啊……”羅城說到這里,突然慘叫一聲,人也毫無形象的跌坐在地。
“羅城叔……”方辰大驚,這時才發(fā)現(xiàn)羅城右腿上多了一支箭。
“以氣御箭,這是有開靈境強(qiáng)者來了,真是出門沒看黃歷,沒想到會這么倒霉,遇上有開靈境坐鎮(zhèn),方辰小子,快走,我替你擋一會兒,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羅城捂著自己的大腿,冷汗連連,焦急不已。
“羅城叔,我不會一個人走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狈匠綌嗳痪芙^,搖頭說著就要去扶羅城,結(jié)果卻被后者一把推得退了五六米遠(yuǎn)。
“方辰小子,你給我聽著,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十年前叔叔我就該死了,因為你和你媽,我多活了十年已經(jīng)足夠了,快走!”羅城沖方辰吼道。
然而,方辰流著淚,卻無動于衷,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羅城后方。
“你們誰都走不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