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第七日,下午,舊城天鯨市,城市入口。
“市內(nèi)已清空,附近也安排了人手以防萬一,但是有些區(qū)域我要跟你再次提醒一下……”
身著灰色戰(zhàn)斗服的獵異官正與李斯夜交待一些事情。
獵異官是附近區(qū)域駐扎兵團的長官,一共有兩位,代表兩個兵團,他們在李斯夜帶領(lǐng)新兵來之前,已經(jīng)將天京市徹底清查了一遍。
天鯨是歷史上夏陽南方的巨城,多次成為都城,直到一百五十多年前,夏陽才被迫放棄這座幾百萬人口的巨城,將人們遷入南方生活區(qū)。
植被占領(lǐng)了這座都市,它相比起生活區(qū)要小的多,卻依舊能夠見到那個時代的繁榮影子,粗大的藤蔓像是一條條巨蟒,扼住天鯨市的身軀,將它在某一個繁榮的瞬間絞殺。
高樓傾塌,高架橋斷裂,到處躺滿銹跡斑斑的交通工具,以不同姿勢跟著這座城市一起腐朽,令人感到驚奇的是,這里時不時竟然也能夠聽到未知動物的叫聲。
交接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兩位兵團代表與以李斯夜為首的眾教官交待事項后,便給浩浩蕩蕩的新兵隊伍讓開了路。
齊安城與大多數(shù)人一樣,在這座城市里找著過去人類的痕跡。
不同的是,他的眼里滿是游蕩的亡靈,名字早就被世人遺忘,失去了面孔,不能開口,沉默著,在街道上、商場里、樓宇里徘徊著。
這是百年前死亡的人,死因早已經(jīng)查不清。
隨著隊伍行進,掃過一條又一條街道、服裝店、飯店、公園、高樓等等。
齊安城的注意力在這些,連著裝都模糊掉的亡靈們,那些亡靈們也能看見他。
卻沒有像之前的被遺忘者們一樣走過來將魂力交給齊安城,以換求解脫。
他們靠近齊安城,僅僅是因為好奇,因為齊安城是在他們灰色的世界里唯一顏色,他們?nèi)绯彼阌縼?,如潮水般退去?p> 觀察大半天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面目的亡靈,本想尋機問問,探測情報,看來沒有機會了。
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這些被遺忘者們確實想被解脫,但是靠近他那一刻,忽然因為什么原因而害怕了。
有問題。
“這里是黎開將軍的家鄉(xiāng),”袁左江兩眼藏不住的憧憬,在各個建筑里掃來掃去,忍不住感嘆道,“獵異之神黎開,二十歲成為獵異官,二十七歲在這里逝世,僅僅七年,獵異戰(zhàn)績:三萬九千七百五十八只異者,至今無人超越?!?p> 黎開,這是一個連提起都令人心弛神往的名字。
所有新兵,不,所有人類都知道這個名字,黎開在人類史上的意義非同小可。
他代表著希望,他是第一個接受戰(zhàn)匣植入的獵異官,那之前,人類還在用各種武器對抗異者,節(jié)節(jié)敗退,淪為異者口糧。
但黎開出現(xiàn)了,他與他的戰(zhàn)匣大放異彩,第一年就為夏陽奪回了南方大部分失地,給夏陽人鼓足勇氣,率領(lǐng)還沒有戰(zhàn)匣的獵異兵團一次又一次戰(zhàn)勝異者。
可以說,黎開點燃人類的希望,驅(qū)散了異者帶給人類的恐慌。
人類轉(zhuǎn)而將所有資源都投入到戰(zhàn)匣的研發(fā),不惜一切代價消滅異者,收復(fù)失地,更多的獵異士兵自愿將戰(zhàn)匣嵌入心臟。
那還是第一代尚不完善的戰(zhàn)匣,許許多多的年輕士兵才一植入就被不成熟的戰(zhàn)匣抽干枯萎,剩下來能安然生存的,無一例外,都成為了獵異官的強者。
雖然那個時代,戰(zhàn)匣系統(tǒng)不完善,各種武器也對異者失去效用,就連高層都被異者滲透。
但是黎開,他一走出手術(shù)室,就成為了最強人類,夏陽方面軍頂尖戰(zhàn)力。
第一年戰(zhàn)績就為恐怖的五千九百多只異者,從黑階到白階,最強和最弱的異者都被屠殺殆盡。
“要是能成為他那樣的獵異官就好了。”
陳伯啟望著天空,藍天和白云倒映在他干凈烏亮的大眼睛里,他額角掛著汗,肩上背負沉重的行囊,但是一呼吸到這里的空氣,就令人心曠神怡。
“會的,黎開又不是真的神,都是平凡人?!饼R安城也抬頭看天,這里的高樓雖然也高,但比起生活區(qū)里,就是小巫見大巫了,而且沒有天城的阻擋,天空和陽光可以很輕易地落入眼簾。
“少來,同樣都是人,為啥就你一米七?”隆喜貴擦擦汗,紅光滿面,他的行囊最大,卻是最空的,雖然如此,但也累得半死。
“你給安仔留點面子,畢竟還是咱們寢最強戰(zhàn)力?!标惿罡蟻恚H煌闹?。
齊安城笑笑,五個伙伴先前叫他安哥,總讓他感覺不適,最近才改回叫安仔了。
“嗯,安哥還是得要點面子的,不然找個老婆都難,”邵西仲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從巨大的水泥廢墟上跨過來,“聽說當兵的女生眼光都很高的?!?p> “他怕啥,”袁左江在喜貴面前走著,看不見身影,“反正有霍大小姐...,呃,不說了。”
話音一落,霍心儀從前方走來,面色紅潤,掛在腰間的粉色兔娃娃隨著長腿走動而搖晃著:“齊安城,你過來!”
齊安城馬上屁顛屁顛跑過去,4班新兵都投過去好奇和八卦的眼神。
霍心儀鉆進了一家首飾店。
店里充滿了灰塵和一股腐朽氣味,地面布滿霉斑,不知名字的植被到處爬滿柜臺和墻壁,天花板脫落一大片,吊燈兀自頑固地旋轉(zhuǎn)。
“給我外婆挑個禮物,你看看什么好?”霍心儀已經(jīng)敲爛了一只柜臺,拿起所剩不多完好的首飾觀察著。
是了,齊安城想起來,霍心儀媽媽的生日快到了,那位外婆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和霍軍長打破堅冰,是得準備點小禮物。
齊安城在店鋪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剩下來的幾乎都不太好看,便獨自往樓上走去。
首飾店的樓上或許免遭洗劫,還能找到點東西。
但齊安城一眼掃去就失望了,上面只是幾間辦公室,和一些破碎的白骨。
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最大的辦公室里,有一個布滿灰塵的精巧木匣在桌上。
齊安城走過去將它打開,一只鐲子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鐲有紅、綠、紫三色,分布適當,色彩鮮艷,煞是好看。
便馬上裝回匣子,一塊端走。
“你不該來,你快走?!?p> 聲音尖細,像個女孩,嚇得齊安城身子一頭,馬上回頭。
只見一個小女孩的身影隱沒在墻壁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