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五歲的時候,曾隨母親到帝都走訪親戚。她那時貪玩,逛街時,母親拉著她的手,她覺得太不自由了,于是趁母親不備,偷偷溜走了。
帝都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很快就迷路了,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站在道路邊的大樹下,后悔得哇哇大哭。她就是在這個時候遇見了張雪莉。
那時一個個人從她身邊走過,行色匆匆,有人直接忽略而過,有人看她幾眼又低頭走開,還有人皺了皺眉,似乎是嫌棄她太吵了。也許后面還會有其他善良的人為她駐足,但這個時候,唯有她停了下來,溫柔地詢問她:“小妹妹,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哭呀?你爸爸媽媽呢?”
“我,我一個人跑出來玩,迷路了,不知道媽媽在哪?!?p> “那你記得你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嗎?”
“我記得是從這里走來的,可是,可是我走啊走,走啊走,還是沒找到媽媽?!?p> “那你記得你媽媽的電話嗎?”
“不記得,媽媽沒告訴過我?!?p> “那你知道你家在哪嗎?”
“我家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要坐很久很久的車。”
“唉,好吧,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你先跟我來。”
最后,張雪莉還是成功地把她送回了她帝都的親戚家,在那里住了幾天,她母親已經(jīng)讓她把周圍的標(biāo)志建筑名稱記熟了。在帶著她吃午飯的功夫,張雪莉一一問了出來。
自然,回去后,她遭到了狠狠地一頓毒打。那時候,她還覺得委屈得很,氣了好幾天。這也不能全怪她啊,她不知道帝都這么大,這么容易迷路啊,她在敏思市的時候,怎么跑都能找回來的。
現(xiàn)在想想,她那時候真是無知無畏,膽大包天,陌生的地方也敢隨便跑,也她的運(yùn)氣好,碰見了耐心溫柔的姐姐。
杜依然深深地凝視著鏡子里的這張臉,忽然覺得,人心,真是個看不懂的東西。
原來,她叫張雪莉。杜依然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
算起來,這個年份,她正好五歲,再過幾天,暑假到了,五歲的她,就會跟媽媽來帝都了。若不是時間不允許,她還真想悄悄地看一看自己五歲的樣子。
現(xiàn)在呢,她還是去逛街吧。杜依然摸了摸口袋,鑰匙、手機(jī)都有,于是她安心地出門了。這次她也不用擔(dān)心迷路,破系統(tǒng)其他方面不行,導(dǎo)航不得不說還是不錯的。
“系統(tǒng),你能變錢不?”走著走著,杜依然覺得特別特別后悔,這也太無聊了吧?沒錢坐公交去遠(yuǎn)些的地方,也沒錢買好吃的,就算有,她也不敢用,那可是張雪莉的錢,她借用她的身體也就算了,不能瞎花人家錢吧?
“宿主可以用任務(wù)完成后的積分在商城兌換現(xiàn)實(shí)的金錢?!毕到y(tǒng)平靜的聲音傳來。
說了跟沒說一樣,她現(xiàn)在有積分嗎?等等,現(xiàn)在沒有,以后就有了啊。那,世界首富的目標(biāo),是不是可以肖想一下了?杜依然郁悶的心情,終于稍稍愉快起來。
俞大哥,建安大哥,你可得努力點(diǎn)啊,我的第一個積分,就靠你了。杜依然在心里默默祈禱著。
走得實(shí)在太無聊了,杜依然在經(jīng)過一個沿河路邊的小公園后,尋了把椅子做了下來,開始——發(fā)呆。
而另一邊湖念市,俞建安終于等到了放學(xué)。他從來沒有這么急切地離開教室,連書本都來不及整理,胡亂地往課桌一塞就直奔那條小路而去。他還不忘在路邊拾塊磚頭。
就是在十七年前,他路過那條小路時,碰見幾個小混混在侵犯一位身著他們學(xué)校校服的女生,已經(jīng)把她的外衣拽掉了,僅剩一個單薄的背心。他第一反應(yīng)是過去幫忙,只是當(dāng)他看到他們手中的匕首時,他退縮了,選擇跑去借手機(jī)報警。
作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生,這當(dāng)然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就算他們沒有匕首,三個人要制服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實(shí)施,他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其中一個人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拿著匕首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用匕首抵著他的臉說:“想跑去報警嗎?你要是現(xiàn)在敢動,我就毀了你這張臉。還有,你要是以后把這事兒說出去,我們兄弟幾個,絕不會放過你,你就等著玩完吧?!?p> 俞建安眼神猶豫地看向那個眼神絕望的女生,那混混見狀,用匕首在他臉上劃了一刀,惡聲惡氣地說:“你別以為我不敢!”
疼痛和恐懼的刺激,讓尚未經(jīng)歷人世險惡的他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淚,他害怕地點(diǎn)點(diǎn)頭,愧疚使他再不敢再去看那個女生。
混混見狀,表情輕蔑地看他一眼,嘴里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似乎是罵人的,然后也不再管他,重新做起了那件讓人惡心的事。
俞建安就這樣煎熬地站在原地,心里祈禱有其他人路過能幫一幫她??上н@條路確實(shí)僻靜,直到那幾個混混完事了,大大咧咧地離開,也沒有人出現(xiàn)。
“大哥,咱們下次別選擇路邊了吧,雖然這里僻靜,也還是會有人啊。這次是個小娃娃,下次來個厲害點(diǎn)的,可咋辦?”
“你懂啥?這叫刺激!”
“那咋不直接在大街上呢……”
“哎呦,大哥,你打我干啥?”
“你蠢嗎?那就不叫刺激,叫傻逼!”
“是是是,大哥說的是?!?p> 他們離開時,俞建安還能聽見他們帶著笑意的交談,他心里的愧疚感更是像他把他淹沒了一般。
直到他們徹底走遠(yuǎn),俞建安才敢慢慢地走近那個女生。
那個女生竟早已把皺巴巴的衣服穿好,靠在墻角,雖看起來狼狽不堪,但眼神卻是出奇的平靜,再沒有之前的絕望。
俞建安嘴唇挪動半晌才道:“對不起?!?p> 他以為女生會怨他見死不救,可她沒有,她反而淡淡一笑,說:“你不用道歉,世界上沒有誰是必須要為誰冒生命危險的,何況我只是個陌生人。我不怪你?!?p> 這輕飄飄的話語入他耳朵,卻讓他耳畔如驚雷炸響,她竟然不怪他!
俞建安整個人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