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是誰派來的?”吳辰持劍立于巷口,從容不迫道。
秦北望默然無語,只是緩緩抽出手中長刀。
吳辰一挑眉,說道:“你若是現(xiàn)在不留下姓名,待會兒可就沒機會了。交代出幕后主使,我興許還能給你一個痛快?!?p> 秦北望撇了撇嘴,“要打架就直接動手,費什么話?!?p> 吳辰絲毫不怒,微笑道:“好,有性格,若非敵對,我倒是想請你喝兩杯了?!?p> 雖是笑語,但話音未落,劍鋒已至!
秦北望注視著那疾速飛掠而來的一劍,一邊揮刀招架,同時想著笑里藏刀也不過如此了。
叮得一聲脆響震徹小巷,劍尖剛好刺在寬厚的刀身中央,吳辰手腕一抖,將秦北望生生頂了出去,踉蹌飛退了十余步才收住頹勢,后背已經(jīng)觸到了小巷盡頭的粗礪墻壁。
秦北望手腕微顫,但依舊面不改色。這第一次交鋒雖然是以秦北望略輸一籌告終,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只是略作試探而已,雙方都沒有使出全力。
若是只說內(nèi)力修為,入微清心境界的吳辰要比秦北望高出一個層次,但雖然只是相差一個小境界,其中卻已是云泥之別。這就是三九分境的特性所在,每一層小境界之間的提升都是一個量變引發(fā)質(zhì)變的過程,而大境界之間的變化更是如同洗筋易髓一般,妙不可言。
但即便如此,秦北望面對吳辰也依舊敢于一戰(zhàn),而他的依憑,便是如今天下獨一無二的狼族體魄!
在當世武林,若要憑借筋骨之強躍境挑戰(zhàn)強者,說出去難免貽笑大方,起碼對于中原人氏而言,再強大的體魄也無法抗衡境界的差距。但秦北望恰巧就是這樣一個怪胎,對于狼族后裔而言,擁有著無限可能性的永遠是自身的體魄,而不是玄之又玄的內(nèi)功真氣。
吳辰看著毫發(fā)無傷的秦北望,雖然依舊笑意溫和,但心中卻已微微涌起波瀾。剛一過招他便能夠看出,這個縱火者的境界顯然要比自己低了整整一階,但在自己用出七分勁氣的一劍之下,卻僅僅是后退了幾步而已。他顯然并不滿意這種結(jié)果。
秦北望抖動手腕,握緊長刀,準備迎接吳辰的第二劍,說白了就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他在等,等待比此人境界還要高出一籌的左含清歸來,到時候便足以了結(jié)此人。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吳辰并未再次飛身出劍,而是站在原地憑空運氣。蒼白的真氣頓時覆蓋于吳辰周身,仿佛是小巷中有霧氣升騰。秦北望根本無法預(yù)料這位少門主接下來的行動,但卻有一股不祥之感浮現(xiàn)心頭,當下也不再藏拙,催動真氣,使出了許久未曾動用的若水之法。
事實證明,秦北望這看似草木皆兵的行動是完全正確的,因為下一瞬,一道蒼白劍芒便激射而至,擦著秦北望的衣角掠過,在他身后的墻壁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劍痕!
長劍僅有三尺,但兩人之間卻相隔數(shù)丈,吳辰這一手隔空斬物的劍招,實在是令秦北望大為吃驚。
“我劍門劍術(shù),以‘拂云’為名,你真的以為只是為了好聽?”吳辰淡然笑道,“以三尺劍斬碎空中云氣,并不只是一句戲言。”
說著,吳辰手中長劍再次憑空揮動,一道蒼白劍芒便如約而至,劈頭蓋臉斬向秦北望。雖然有若水之法護體,幫助秦北望能夠捕捉到萬物軌跡,但他自身卻難以與劍芒飛掠的速度,只得橫刀硬抗一記。而這次,秦北望整個人都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墻壁上,肺腑劇震,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道劍芒的威力,絲毫不遜于吳辰的全力一劍!
但是這一劍,秦北望卻也將吳辰的出劍手法盡收眼底。這人并非是用真氣附著于劍身,憑借足夠雄渾的內(nèi)力揮灑劍芒,而是將真氣完全外放在身體四周,再用長劍將其甩出。
這種運用真氣的手法雖然略顯粗糙簡陋,但卻使得吳辰能夠施展出如此凌厲的攻擊,這讓秦北望也不得不感嘆,能夠創(chuàng)造出這種劍術(shù)的人的確算得上驚才絕艷。要知道,以吳辰當下的境界,若是單憑真氣和劍氣,要施展如此威力的劍芒可是遠遠不夠的!
秦北望一邊狼狽抵擋著吳辰的攻勢,一邊心思百轉(zhuǎn)思索破局之法。而吳辰則是好整以暇信手揮劍,真氣不竭攻勢便不止,反正對于他而言,只要不去近身搏殺,總能夠?qū)⒕辰缛跤谧约旱那乇蓖乃馈?p> 但他卻忘記了一點,那就是這拂云劍術(shù)正是為了讓境界不足之人能夠模擬出“一劍萬里”的劍道境界而創(chuàng),自然對真氣和境界的要求不高,只需手法得當便可使用。
秦北望此時已是鮮血淋漓遍體鱗傷,雖然并未傷及要害,但眼看也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吳辰便趁此機會加緊了攻勢,揮劍頻率陡然提升,真氣如不要錢般潑灑而出,百道劍芒瞬間將秦北望籠罩的不見人影。
至此,吳辰瀟灑收劍,傲立巷口,靜等煙塵散盡死尸倒地。但足足一盞茶功夫過后,他終于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
拂云劍的劍芒離體之后便會迅速消散,但直到此時,秦北望那邊依舊籠罩著一片蒼白霧氣。
還沒等吳辰反應(yīng)過來,一道如同月牙一般的蒼白“劍芒”就從那片霧氣之中驟然飛出,直指劍門少門主而去!
情急之下,吳辰揮劍格擋,但令他難以置信的是,這一道“劍芒”竟比他的拂云劍還要剛猛霸道幾分,硬是將他劈退。在這一擊之下,吳辰整個人都飛出了小巷,衣衫破碎,吐出一口逆血。
“聽說過什么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巷子盡頭的陰暗處,幽幽傳來人聲。吳辰以劍拄地,勉強抬起頭,眼前的一幕令這位如蛇蝎一般陰毒的劍門少門主也不禁膽寒。
只見小巷之中,月影朦朧,雙手持刀的少年人渾身染血,仿佛厲鬼一般,唯有那雙眸子釋放著淡淡的黃金光芒,如同夜遇野狼,攝人心魄。
“你,你是怎么......”吳辰驚懼之下開口欲言,但那少年卻并不想聽他多費口舌,從小巷之中貼地飛奔而出,刀鋒前指,刺在吳辰倉促橫起的劍身上。
可惜,吳辰并沒有狼族體魄。
三尺青鋼劍應(yīng)聲崩斷,修長的狼首斬瞬間貫穿了吳辰的胸口,噴灑出一地血水。
秦北望抬頭看著死不瞑目的吳辰,輕聲說道:“老子的重劈風,可比你那狗屁的拂云劍要強得多?!?p> “不過也得謝謝你,不然我恐怕猴年馬月才能修成這倒霉功法的第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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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含清飛掠過一座座屋頂飛檐,輕功已然施展到了極致,但她卻還是嫌自己不夠迅捷。
夜幕之下的她表情有些凝重,但又帶著一絲興奮,顯得十分怪異。
她并不是要去給秦北望通風報信,告訴他城主府已經(jīng)出兵的消息。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這個必要了。
但她卻依舊要趕去青云劍門,這不僅是因為她要去接應(yīng)秦北望,更是由于她剛剛親眼目睹了另一件更加聳人聽聞的事情,堪稱今晚計劃的最大變故。
就在剛才,就在城主府大門外,有一位年輕的算卦先生,以一己之力,殺盡了百名精銳甲士!
當時的整條街面上,只有城主公子留下了一條性命,因為那算卦先生需要一個活人來接收他的留言。
“殺人者,秦北望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