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成一邊帶球跑,一邊注意球框的位置,逮著阮燦沒注意的空隙,手才一抬,男生就像鬼魅似地立刻出現(xiàn)在球框下,擺出隨時空中截球的動作。
趙嘉成只得收了勢,將右手的球切換到左手,重新運著球換方向。
四周歡呼聲沸沸揚揚,兩人緊咬得如火如荼。
成悅被吵得腦殼疼,正好場中央阮燦又來了個帥氣扣球,女生們再次發(fā)出土撥鼠似的尖叫,簡直像顆重型炸彈轟在她耳邊。
亂七八糟呼喊中,她聽見幾句——
“臥槽!那是阮燦吧!是阮燦吧!這哪里像會拿鐵管子敲人腦袋的暴躁狂??!嗚嗚嗚嗚這明明是我男神!”
“你看見剛剛?cè)顮N那動作了吧!我能在腦子里主動無限循環(huán),太A了吧?。。 ?p> “我現(xiàn)在突然覺得那些不靠譜的傳言是不是假的了,你們沒看貼吧嗎,阮同學平時在班級多乖多好相處!就算是校霸那也是史上最讓人省心的校霸!”
“這下怎么辦……不知道我愿意給阮同學敲腦袋他會不會搭理我?!?p> ……
“……”
明明看的是球賽,成悅總覺得這群女生像進了傳銷,洗腦不要太徹底。
阮燦乖巧?
她帶著審視的目光重新看向場中——
趙嘉成已經(jīng)連輸三個球了,此刻擼著袖子在原地一臉暴躁,不時掀嘴皮說上兩句,雖然聽不清楚,成悅直覺覺得不是什么好話。
可對面阮燦明顯油鹽不進,身子弓著,籃球從手下滑下去再彈回手中,臉上表情淡淡,偶爾聽見什么后挑兩下眉,通常這種情況,趙嘉成只會更暴躁。
成悅冷漠地想,跟趙嘉成對比,好像是乖巧不少。
視線滑動,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開始緩緩仔細打量場中央認真投籃的阮燦。
從上到下。
黑褲白衫,身形頎長,憑心而論,連臉蛋都把趙嘉成干下去了。
火辣辣的陽光熏的喉嚨生煙,成悅咽了口唾沫,隨即一個機靈她狠狠掐住衣角。
操了。
她都在想什么啊。
不知什么時候,阮燦那句“我跟趙嘉成誰好看”的魔咒就在腦子里使勁打轉(zhuǎn),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就已經(jīng)暗自做完比較得出答案了。
影子被頭頂陽光拉得很長,成悅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影子,突然燃出一股蜷好身子躲進地上為數(shù)不多陰影里的想法。
陽光真是個可怕的東西,青天朗日下,所有的細節(jié)都無所遁形。
球場上阮燦再次投進一個球,三分,趙嘉成拼了全力去截,跳到一半,手指夠了個空只握住一把空氣,球屁股已經(jīng)擦著指尖飛過去,“哐當”一聲卡進籃球網(wǎng)袋,旋了兩圈后“啪嘰”落地。
趙嘉成整張臉都鐵青了。
約定的十分鐘,此刻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半多,可他媽姓阮的狗東西領(lǐng)先他整整五個。
什么概念?
就算下半場狗東西故意放水不進球他也輸定了,再者他也不認為狗東西會放過啪啪啪直打敵人臉的好機會。
“還來嗎?”阮燦一手把球從地上撿起來,這次索性連假笑也懶得掛,面無表情著一張臉道:“快點,再晚食堂就要關(guān)門了?!?p> 趙嘉成聽完險些暈厥。
即使被摩擦到現(xiàn)在老臉掉得半點不剩趙嘉成也沒生出什么負面情緒,畢竟他盡了十二分的努力,技不如人唄,這個可以后天補,他認。
但聽到對面語氣赤裸裸寫滿“我真的好想去吃飯啊,跟你在這兒過家家真的好累,我不玩了我要一招解決掉你”還不自知的時候,趙嘉成只覺得視線以內(nèi)的天空開始轉(zhuǎn)動,天旋地轉(zhuǎn)打著圈兒。
撐著一口王者的驕傲沒倒下,可隨著阮燦一句“開始了”緊接著沒怎么費力就投進框里的球,這場比賽在一眾目瞪口呆中毫無懸念地畫上句號。
阮燦贏了。
還是那種不顧同學情面,單方面的血淋淋的吊打。
趙嘉成腎上腺素直飆,咬牙切齒磨蹭了半天,最后還是抬腳,一臉不情愿到人面前,干癟癟叫:
“阮哥。”
這一幕簡直是跨世紀的,圍觀人驚叫聲沖破云霄去。
成悅捂著耳朵,心想明天校園貼吧的頭條肯定有了。
而此時頭頂學校廣播終于響起來,機械聲提醒著中午自習時間要到。
看夠了熱鬧,人群想起來還有自習作業(yè)要完成,趕緊接二連三撤回教學樓,里面有人沒吃午飯趕的場子,趕緊撒開腿往小賣部的方向奔。
一眾人等,頓時散得一干二凈。
阮燦把球拋進面前板著一張臉兀自別扭的人懷里,沒應下阮哥,仿佛對于趙嘉成許諾的賭注根本不在意一樣。
“記得國慶晚會的事?!?p> 他朝抱著球不動的人叮囑,接著視線在操場上掃了一圈,確認沒找到目標后轉(zhuǎn)頭離開。
打完球,渾身上下衣服都被汗水浸濕,實在熬不住料子濕漉漉貼在皮膚上的感覺,阮燦把卷著的袖子又往上卷了幾分,露出遒勁有力整段手臂。
他沒直接回教室。
此刻整棟教學樓都漸入安靜,城南的午覺自習是有紀委查班扣紀律分的,一般沒人出來走動。
現(xiàn)在這個點估計正在巡邏,阮燦想了想,主動避開轉(zhuǎn)向走廊另一側(cè)。
走廊盡頭是間男廁,因為考慮學生使用方便,男廁女廁都是按樓層間隔性安排,這樣男女生上廁所大概率沒機會撞面。
用學校領(lǐng)導清奇的腦回路來講,這樣做完全有效避免早戀問題的萌芽。
阮燦開了水龍頭,俯下身子先給臉上撲了兩把水,發(fā)現(xiàn)不夠解熱,索性直接撐著池子邊沿把腦袋伸到下面,嘩啦啦的水注沖下來,澆了一頭一身。
渾身筋脈被打通,人重新活了過來。
就這么淋了有三四分鐘。
感覺夠了,他才慢悠悠直起身。
水簾順著發(fā)尾連成幾股往下流,在眼前織成水幕阻隔視線,阮燦閉著眼抹了把臉,睜開,正要抬手去關(guān)手龍頭——
身后有只手伸到面前。
拿了包紙巾。
盯著白皙綿軟的手臂愣怔的同時,透著一股子不耐煩的聲音跳了出來:
“擦臉,愛要不要。”

故人不識
更遼。 嗚嗚嗚,今天玩瘋了,更新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