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日開始荊落似乎變得有些心事重重,甚至昨晚都未回房休息。
時霖一顆心七零八落的沒個著落,想問又不敢。
想起荊落對自己說過可以任性的,今天如論如何也要問個清楚。
哎呀,煩死了,究竟是為什么呀!
荊落一個人在木床上翻來翻去,也想不明白,干脆起身倒騰。
將壓在箱底的面具和竹笛又拿了出來,仔仔細(xì)細(xì)反反復(fù)復(fù)的看了許久也沒找到一點(diǎn)熟悉感。
真的要走嗎?那霖兒怎么辦,可是不走能怎么辦,會死啊!還有,荊落又是誰,難不成自己還有個孿生哥哥?
哎呀,這突然的都是一堆什么破事?。?p> ??!煩死了!
又想起前日遇到時霖的義兄。他還記得那一襲慘綠羅衣的少年,前一秒還大跨步笑容滿面的叫著時霖的名字,卻在看見自己時,那雙燃火的雙眼。
荊落都能感覺到那股迎面而來的強(qiáng)烈殺氣,若不是介于千冰羽在場,青龍神君君傾一定會在當(dāng)場殺了自己吧。
“呵!不再藏頭露尾了,今日可沒霖哥哥替你撐腰求饒了吧?!庇质沁@冰冷憎惡的語氣。
“冰兒,你先去找時霖,這個人本君有話要說?!鼻G落能明顯感覺到那對著千冰羽溫柔的聲音背后對自己藏著的濃濃殺意。
這好像是第一次見吧,怎么青龍神君跟敵人似得看著自己,也不許千冰羽和自己搭話。
現(xiàn)在支走了千冰羽,估計(jì)要痛下殺手了吧。
可這確定沒有什么誤會嗎?
還是說這青龍神君也恨人類,可沒聽妖提過啊。
這山的小樹妖不是都說青龍神君溫潤如玉嗎?
現(xiàn)在就想問問到底有沒有一點(diǎn)準(zhǔn)確的信息啊,這張吃人般的臉確定如三月春風(fēng)嗎?
“神君,小生覺得我們之間是不是……”荊落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知為何,就是恐懼。
對千冰羽是若說害怕,那好歹不會哆嗦,而到了這,自己話都不利索了,內(nèi)心一千一萬個想逃。
這莫名的害怕感比看見妖王更甚。
誤會二字還未說出口,就聽君傾命令般的口吻冷峻開口:“本君可以不再追究你以前。但你現(xiàn)在離開這里,離開時霖。”
以前?
難道真有什么過節(jié)嗎?人家一介神君自己怎么惹得起,一定是誤會啊。
重要的是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了,這次是真心冤,想辯解都不知如何開口。
可是不管以前怎樣,都不重要,現(xiàn)在是要自己離開時霖啊。
“為什么,我是真心喜歡霖兒的,我答應(yīng)過要陪他一輩子,不會離開他的?!鼻G落顫抖著手卻說的篤定。
“呵!真心!一輩子?”君傾鄙夷的看著人,眼里依舊燃著火焰。
荊落似乎都能聽見君傾握著指節(jié)發(fā)響的聲音,那是在克制嗎?
“人的一輩子對于妖而言,彈指之間。那之后呢,時霖怎么辦,是守著你的墳還是抱著你的尸骨,亦或不停的去尋你每一次的轉(zhuǎn)世?。 ?p> “我……”荊落愣住了,這個問題,他沒想過,或者說他不敢想。
他一直知道人妖殊途,也一直堅(jiān)信殊途同歸。就算知道究竟會老會死,時霖不會,可他也想陪著那個人每一分每一秒。
百年之后,他沒想那么久遠(yuǎn)。一時歡愉,卻要讓時霖孤寂的去惦念百年甚至千年嗎?
“荊落,像你這樣薄情寡義之人,本君還真是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不過,今日本君不殺你?!本齼A一手捏著荊落的下巴,手勁有些大,以至于荊落覺得自己的下巴是不是要被捏碎了。
“什……什么?”荊落瞪大了雙眼。
荊落?是認(rèn)錯人了嗎,還是真有誤會?
“三日后,本君會再來,到時你若還不走,就別怪本君無情了!”
沒等荊落反應(yīng)過來,君傾就已經(jīng)消失了,一點(diǎn)痕跡也未留下。
這是威脅嗎?
沒錯,就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啊。
荊落都想不起來那天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想了多久,想了些什么。
他甚至忘了那天自己有沒有吃飯來著。
“荊南,你在嗎?”時霖在門外小心的敲了敲門,里面卻沒有回應(yīng)。
想著要不還是回去吧,可一想到荊落這兩日的狀態(tài),咬了咬牙還是自作主張的推開了木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的畫,鋪天蓋地,堆得滿屋都是,有一部分已經(jīng)掛在了墻上,還有一部分粘在了繩子上飄在半空……
似乎每一張畫上都有一個人,忍不住定睛看了看,這畫的好像是自己。
是在人間的時候,時霖突然覺得心里某處被觸動了,順著看過去,是從荊落失憶的那片樹林開始的。
這些畫里的自己,每一張都不同,微笑的、嘟嘴的、撒嬌的、臉紅的、失落的、生氣的、活蹦亂跳的、丑的、受傷的、擔(dān)心的……
總之什么樣的都有,每一張都惟妙惟肖……
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感受。
時霖眼睛有些濕潤,現(xiàn)在他特想做一件事,就是撲到荊落的懷里,聽著他胸膛讓自己心安的跳動。
“霖兒!你怎么來了?”荊落一時間有些忙亂的收拾著。
瞅著時霖眼角的晶瑩時,又忍不住將人抱在了懷里,吻了吻若的眼角,輕輕說著:“本來想弄好了再給你一個驚喜的。”
后面還有一句,打算提親用的??涩F(xiàn)在荊落說不出口。
時霖的一生太長了,他只有幾十年,可就算只有一天,他也不想離開時霖,但……
“現(xiàn)在也很驚喜,謝謝你,荊南。”時霖感受著荊落柔軟的嘴唇在眼角的停留,帶著他特有的溫度。
“我等了你一宿,你昨晚沒回也是在忙這個嗎?”說不感動是假的,可說不委屈那也是假的。
荊落卻沒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有些憂傷道:“霖兒,你不用等,若是小生沒回,你就不用等了?!?p> “荊南不在,我睡不踏實(shí)?!?p> “霖兒,小生……小生陪不了你很久的?!鼻G落很少傷感,也很少這樣覺得無能為力。
剛醒來什么都不知道那會,心里確實(shí)迷茫無奈過,可時霖總是笑著,總是陪著自己,他漸漸就喜歡笑了,也不再想要知道自己是誰了。
“荊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訴我,還是說你記起來了,你要走嗎?”時霖眼里閃著驚慌,下意識緊緊的抓著人的手臂,感覺又要哭上了。
“荊南,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什么都聽你的,好不好?”
“不走,小生不走,霖兒,信我一次不好嗎?”荊落眼里帶著懇求。
“好,只要荊南不走就好?!睍r霖笑著,但手卻依舊死死抓著人衣角。
“小生不走,可若是有朝一日,小生老了,死了,忘了,也轉(zhuǎn)世了,霖兒你能答應(yīng)小生一件事嗎?”荊落覺得時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想要說什么了。
時霖怔了一秒,隨即低著頭。
“我答應(yīng)你,我不會去找你,每一世都不會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