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屠一出,天地蕭瑟。
石符中發(fā)出的力量不可一世地沖向了血柱上,血柱上的氣流隨著血龍一起奔向天際,而后向四面八方散去。
凌厲的氣流沖破了人道與鬼道的結(jié)界,鬼道殘存的鬼物還未來得及啊從上一場屠殺中緩過來,便又死在了這場屠殺。
蕪靨浮在空中,她看著石符中散出的光芒,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意。
萬屠祭最主要的一個階段便是將萬鬼萬靈所化的神力聚集起來,若是只是將萬鬼萬靈化為神力便一股腦釋放,那后果則是不可想象的。
石符出于孤山之巔,受萬年神氣浸泡,是最好的容器。之后因巧合又在彼岸河畔吸收多年彼岸的氣力,是以又有了化解忘川煞力的功效。以石符作為萬屠祭的容器,便是最佳選擇。
地上忘川水已漸漸沒了,血柱上的氣流愈發(fā)浩大,天上的血色讓大地盡是血光,每一寸空氣都被這血光灼燒著,整個天地之間似乎快要爆炸了一般。
蕪靨緩緩落在了地上,她此刻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任何阻止祭祀完成的人、神,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聽著四周的動靜。
片刻,她的體內(nèi)浮出了一片花瓣,這花瓣似有極強的神力,緩緩飛至天上,將石符慢慢圍了起來,接著便不見了蹤影。
蕪靨等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
她曾與釋天許下誓言,不與人間的云鈺接觸,只求保他一世、世世平安,在云鈺在人世的二十多年里,她守住了這個誓言。
她偶爾會去臨安,在一個不是很遠(yuǎn)的地方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
他好,她便安心。
偶爾有一次她忍不住離得稍微近了些,便是天雷怒吼、大雨傾盆。
她總是看著臨安人在雨中四散逃去,看著云鈺在雨中急匆匆的離去。
于她而言,這便是最好的生活了。她甚至?xí)?,自己便這般悄悄守護(hù)著他,無需殺人、無需屠鬼,只是靜靜地,便如從前一樣。
卻有一日,她突然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看著臨安的方向,直覺告訴她,要出事了。
“這,與釋天所說的,不一樣呀?!痹诳吹皆柒暽硭溃^顱被砍了去,而蘭芷亦是背后中箭死在了他懷里,蕪靨腦海中首先浮現(xiàn)的,是難以置信……
為了他,她可以成為鬼物。
為了他,她可以做回一個人。
為了他,她也可以成為一個屠盡天下的鬼煞。
蕪靨的眼睛緩緩睜開了,看著身周的一切,她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場很長的夢,而這場夢,將在祭祀之后,醒過來。
一切都都如當(dāng)初那般美好、那般安逸。
天上散下來的血光映在她的臉上,那清冷中帶著些暖意,眸中的血色與白色的光芒已漸漸暗了下來。她的頭發(fā)不時緩緩撫著她的肩膀,落在她一襲紅衣上。
血柱愈發(fā)強了,石符的光亮也更刺眼了一些。
“該到了吧。”此刻已是萬屠祭的關(guān)鍵階段了,若是現(xiàn)在彼岸仍不出人阻止,卻會有些奇怪。為了保證祭祀的萬無一失,她將本源的一片花瓣護(hù)在了石符之上,此刻的她有些虛弱,但大抵還是可以拼命一搏的。
祭祀的結(jié)果是喚醒一位神祈,而她,會不會在結(jié)果里,并不重要。
血色的天上上突然閃出了一道紫光,接著,又出現(xiàn)了很多光亮。
“蕪靨,萬屠祭,非是你可以開的?!敝嗽潞芸炀统霈F(xiàn)在了蕪靨的面前,銀白色的頭發(fā)肆意飄著,他的眼里帶著陣陣殺意。
蕪靨緩緩笑了笑,“古神莫非以為,以古神自己,便可以毀了我,還有這祭祀?”她慢慢說著,打量著炙月,已有許久未見過他了。
當(dāng)年的炙月還是個喜好爭強好勝的古神,他迷戀武力,曾多次去煞界清理鬼煞。只是后來的一件事,讓炙月徹底變了模樣。
他沉穩(wěn)了許多。
炙月并未多話,看著蕪靨,他微微笑了笑,然后便伸出了手,卻是一把渾身透著紫光的長劍,劍上閃著寒光,那刻在劍上的圖案似乎動了起來,不時還發(fā)出了些聲音。
那劍似乎有極強的壓迫感,竟將四周血光帶來的壓力驅(qū)散了些。
炙月將長劍緊緊握著,似乎,他已有許多年未曾摸過這把劍了。
“列!”他厲喝了一聲,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很多神祈,那些神祈各自散去,將這血柱團(tuán)團(tuán)圍住,接著便與那些血龍開始了大戰(zhàn)。
“古神,動手吧?!敝嗽缕鋵嵅]有變,他看到自己的佩劍的時候的那種狂喜出賣了他?;蛟S,這么多年來,他只是在等一個機會吧。
蕪靨的嘴里發(fā)出了一聲厲喝,她體內(nèi)瞬間涌出了無數(shù)股氣流,那些氣流在她的身周散發(fā)著瘆人的光,殺意重重。
須臾,二人便打了起來。
炙月的戰(zhàn)神之名并非虛傳,雖很多年未動過手,但他仍很快找到了感覺。他的劍上帶著濃重的殺意,劍上奔襲下來的神力一次都重重拍打在了蕪靨身上,蕪靨雖面露痛苦,但很快便緩了過來。
在招招銜接的空閑間,蕪靨將一道霸氣的氣流推了出去,那邊炙月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打了出去。
血柱上的血龍亦是氣勢洶涌,那些天神一時竟拿這些血龍沒有辦法。彼岸神力最強的幾位主神在鬼道的那一場廝殺中都遭到了重創(chuàng),而如今在戰(zhàn)斗的主神能力比之差得很遠(yuǎn)。
這些血龍雖只是蕪靨的煞力所化,但如今受到萬屠祭中鬼靈化成的神力影響,能力也強了許多。
炙月站起了身,他有幾分惱怒,自己多年未出手,但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般模樣。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停頓了片刻,他的眼中似乎多了幾分色彩。
看著蕪靨,他搖了搖頭,“本君多年未出,卻是小看了你。”說罷,手上的劍竟有種君臨天下的威嚴(yán),他的身后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個長劍,那些長劍都透著紫光,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
炙月手中的劍發(fā)出了一聲霸道的聲音,音落,無數(shù)炳長劍向蕪靨飛去。
炙月亦是浮了起來,與那些長劍一起飛向蕪靨。
蕪靨身周的氣流嘶吼著沖了出去,像是要把那些長劍撕碎了一般,但這氣流剛剛接觸到長劍,長劍便消失了身影。
蕪靨突的睜大了眼睛,剛剛還在她眼前的炙月此刻卻沒了身影。
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后便是一股凌厲的氣流。
蕪靨臉上露出了一絲驚異,卻并未緊張,她的身體化成了一道氣流,那氣流很是詭異,竟將那些炙月打出的氣流以一種很怪異的方式包圍了起來。
炙月發(fā)出了一聲悶哼,像是受了些傷,卻并未停下,看了眼手中的劍,手上的一股氣流浮到了劍上,那劍卻是突然變化了形狀。
彼岸古神其實并無神器,只是出于個人喜好歷煉出了一些。而更多的武器,則是根據(jù)情況而變的。
無數(shù)道閃著寒光的箭朝著那股血色氣流飛去,只聽見碰撞的撕裂聲,接著,便又是一陣反噬……
………………
釋天此刻正站在上空,他看著浮在空中的石符,有幾分奇怪。
“這石符,為何會在蕪靨手上?”石符本為彼岸之物,從未離開過彼岸半步,這是何時出了彼岸的?
“釋天,你有幾分把握將石符停下?”石符是萬屠祭的關(guān)鍵,只有停下石符,才能止住這不斷上涌的神力,但若止了石符,那那些萬鬼萬靈化為的神力四處散去又該如何?
若云此刻有幾分著急,她蹙著眉頭,眼里盡是憂慮。她剛剛已看過了石符,石符之上有彼岸花的護(hù)力,彼岸之花本已極具神力,此刻更帶著煞氣,若是不甚,很可能會釋放出那些神力。
釋天搖了搖頭,萬屠祭曾經(jīng)也有過一次。但卻并非是他化解的。如今這情況……
“便以我自己為引吧?!闭Z罷,他便朝石符飛了去。
“希望炙月能夠順利吧?!笨粗屘爝h(yuǎn)去的身影,若云緩緩說著。若是炙月可以滅了蕪靨,那便不用擔(dān)心這彼岸之花的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