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有什么興趣愛好,你不是說這東西有用嗎?”
這話說出來,頓時讓丁雨靈布滿紅霞的俏臉,在瞬間帶上了幾分醬紫色,看上去好像熟透了的果實一樣,幾乎快要滴出水來的樣子。
“我……我喜歡看書。”
末了,丁雨靈心里又悄悄地補了一句:“還喜歡你!”
是啊,喜歡他!
有時候喜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的經(jīng)歷,也沒有什么蕩氣回腸的故事。
喜歡這件事情,是一件擁有無數(shù)邏輯,卻又沒有邏輯的事情。
第一次,丁雨靈心中做出了肯定,雖然還未開口,但卻也不會再隱瞞自己的內(nèi)心,欺騙自己很好,但有時候卻又很不好。至少,她不想要再經(jīng)歷之前的一幕。
不過可惜,石墨終究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鄉(xiāng)村少年,即使是去了一趟省會,但不代表他就能夠直接成精了。
至少,在面對女孩子的心里,他還是有太多的不確定。
他不會在丁雨靈明顯神態(tài)不對勁的時候,選擇乘勝追擊,盡管他內(nèi)心很希望就這樣直接表白,但最終還是強忍了下來,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同樣類似于暗示的話:
“那我以后多看書?!?p> 丁雨靈白了石墨一眼,卻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任憑石墨走到自己身邊,陪在自己身旁朝著小山村的出云湖方向走去。
出云村是一個很窮很落后的小山村,但環(huán)境卻也絕對是別的地方?jīng)]得比的。
放眼望去,周圍是郁郁蔥蔥的山脈,而在山尖的位置,卻又帶著白茫茫的雪景,在兩座山峰之間的一道山澗中,便是清澈無比的出云湖,隱約可見不少人正在水庫周圍追逐打鬧。
兩人安靜的走到湖邊,看著眼前湖面隨著清風(fēng)蕩起的波浪。
沒人提及之前所謂的相親和說。
沒人提及之前約定的放鞭炮。
兩人找了一個不錯的位置,相互坐了下來,面對著并不算波瀾壯闊的湖面,心中都帶起了幾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
“我喜歡這個地方,很喜歡!”
打破這種沉默的,是丁雨靈。
迎著山澗的清風(fēng),雖然有些寒冷,但她的心里卻很溫暖,撩了撩自己的長發(fā),拾起一塊石子,朝著湖中投了進(jìn)去,繼續(xù)道:
“我來到出云村之后,能夠感覺到大家對于大城市的渴望,甚至每天都有人問我大城市的事情。事實上,我對于所謂的大城市,了解的也并不多?!?p> 石墨有些奇怪,不明白丁雨靈的意思,但終究沒有開口詢問,而是安靜的坐在丁雨靈身旁,傾聽著她的訴說。
“從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長輩安排好的,我享受著大城市帶來的便利,同時也在忍受著大城市所賦予我的思考模式,以及那種讓人幾乎快要窒息的快節(jié)奏生活?!?p> “很多人猜測,我來到這里,只是為了鍍金而已,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這個地方,前往屬于我的大城市生活下去。”
說到這里的時候,丁雨靈面色帶著幾分苦笑。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看了石墨一眼,巧笑嫣然:
“事實上,所有人都是這么認(rèn)為,甚至就連我的長輩,也同樣如此,他們安排了我的路,認(rèn)為我會按照既定的路線走下去。但事實上,從來到小山村的第一天,從見到大家?guī)椭帜谓悖瑥膩淼竭@片出云湖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我不會離開。”
“我,愛上了這個地方!”
要是平時聽到丁雨靈的這番話,石墨或許早就高興的跳起來了,但這一次卻難得的心中沒有那種竊喜。
他從小就出生在這個小山村,并不是太能明白丁雨靈話里的意思,但卻也知道,丁雨靈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肺腑之發(fā)現(xiàn)石墨一樣,驚道:
“咦,小黑子你也在這里???”
這舅媽本來就是尖酸刻薄的典范,小時候自己在他家吃飯都要看臉色,生怕自己多盛一碗飯似的。剛才的話顯然是看到自己才這么說的,也不知道這種人教育的小表弟,會成什么樣?
如果是之前的石墨,有可能站在樓道里就罵起來,也有可能會丟掉手里的東西轉(zhuǎn)身夾著尾巴逃離。但現(xiàn)在,石墨只是拿出了一個樂高玩具朝著小表弟遞了過去:
“小樂,這個送你!”
“哇!”小表弟頓時驚呼起來,目光中帶著激動:“這是樂高耶,謝謝你哥哥!”
小孩子總是單純無邪,并不同自己母親那般尖酸,或者他這個年紀(jì)本來就還不懂這些東西,見到石墨送來的玩具,頓時喜笑顏開起來。
舅媽面色微微一變,最主要還是她看到了石墨手里提著的塑料袋,那里面可是擺著好幾個手機,當(dāng)下把嘴里的半句話吞了回去,喜笑顏開的朝著石墨伸出手:
“小黑子啊,這大過年的上來送節(jié),咋買這么多東西,看上去怪重的,讓舅媽幫你提好了!”
石墨微微一笑,客氣中帶著幾分生疏:
“別,還是我自己提好了?!?p> 對于這對舅媽和舅舅,石墨可。
年初二,要回門。
在遷望縣的習(xí)俗里,嫁過來的媳婦,在大年初二的時候都要回去自己的娘家,這就是所謂的回門。
坐在林奈家的三輪車?yán)?,石母的目中有些激動?p>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離開出云村了,甚至就連老石家的屋子都很久沒有回去了。
而這一次,她要回去,盡管父母已經(jīng)不在,但也能夠去墓上祭拜祭拜,去老房子里,好好打掃打掃。車子停在鎮(zhèn)口,全副武裝起來的林奈顯得有些臃腫,回頭看了看車內(nèi)的石家娘三:
“石嬸,我就把你們送這了!”
“謝謝你呀,林奈丫頭!”
石母立刻表示感謝,不像是虛偽的客氣話。
林奈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石母的客氣,哈哈一笑,極為瀟灑的擺了擺手:
“石嬸你可不用謝我,小黑子現(xiàn)在是我老板,老板有令我可不能不做,要是石嬸你要謝,將來讓小黑子給我漲工資就是了,哈哈!”
石墨原本只是打算借三輪車而已,但林奈卻硬要親自送人。
大家都知道林奈在開玩笑,畢竟石墨過年給她的大紅包(年終獎)都花了不少功夫才讓她收下。
“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石母提議起來,畢竟下午還要坐林奈的三輪車回去,雖然過年這兩天艷陽高照的,但氣溫還是很低。讓人家在這種天氣等自己一家人,石母心里很是過意不
但林奈卻擺擺手,嘻嘻哈哈道:
“石嬸你放心吧,正好來鎮(zhèn)上,我呆會還要去材料商那里定點材料,而且鎮(zhèn)上還有幾家農(nóng)具店約好了今天補貨的?!?p> 這到是實話,林奈作為石墨鐵匠鋪唯一的工作人員,平日里要做的事情不再少數(shù),無論是銷售還是采購,都是她一個人完成,而且除此之外還要做一些籌備建廠的事情。
對比起繁忙的林奈,石墨這個真正的老板,卻只需要打造農(nóng)具,以及繼續(xù)改良自己的生產(chǎn)線。
不過這段時間的忙碌,也讓林奈獲得了飛速的發(fā)展。
從原本的大字不識,變成了現(xiàn)在能夠輕而易舉看懂合同;從之前的普通山村小裁縫,變成為了現(xiàn)在懷山鎮(zhèn)不少人都認(rèn)識的銷售達(dá)人,甚至據(jù)說還有人開始挖角,想要挖走這個具有商業(yè)潛力的女人。
除此之外,林奈最近還在學(xué)駕照。
畢竟將來要是建廠,肯定是要配車的,不可能讓她每天騎著摩托車風(fēng)里雨里的到處跑。
可以說,林奈真的很忙,哪怕是過年也同樣很忙,因為昨天大年初一的時候林奈就又拉來了一批訂單??梢哉f,這樣的優(yōu)質(zhì)員工,絕對是所有老板最愛的。
石墨見勸說不過,當(dāng)下只能點頭。
在鎮(zhèn)口不遠(yuǎn)處就有一棟老式的樓房,看上去破破爛爛,即使是在懷山鎮(zhèn)這樣的小鎮(zhèn)都絕對算得上破舊。
石墨的外婆家,以前就住在這個地方。
石母交代了石墨兩聲,讓他不要太浪費,之后前者石靈轉(zhuǎn)身便朝著小樓走去??吹贸鰜?,她依舊有些難以平復(fù)激動地心情。
一直等石母走了,林奈沖著石墨擠了擠眼睛:
“老板,你要買點啥年貨,我順道載你一程吧?”
石墨沒有拒絕,跟隨林奈再次去到百貨大樓。雖然石母一直強調(diào)隨便意思意思就成,但石墨不可能真的意思意思就算完事,至少現(xiàn)在家里有錢了,他不能讓母家還造人白眼。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這事情石墨深有感悟。
即使他不愿意追求什么物質(zhì)的東西,但母親的面子他肯定是要顧慮的。
給大姨家人手一只手機,給妹妹買了一堆玩具,之后又買了一堆營養(yǎng)品水果之類的,緊接著又在林奈拼命拒絕中給她買了一件一千多的呢子大衣。
等所有東西都置辦好了,林奈騎車載著石墨返回。
正巧摩托車路過派出所對面的小賓館,林奈回頭看了看石墨,沖著他眨了眨眼睛:
“現(xiàn)在還早,要不咱們?nèi)ド洗蔚男〈采蠝卮嫦???p> 明明上次什么實質(zhì)性的事情都沒發(fā)生,但在林奈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卻好像隱藏著什么驚天大秘密一樣。
一直到石墨臉上滿是漲紅之后,林奈才哈哈大笑作罷。
下了三輪車,在林奈又調(diào)侃了石墨兩句之后,才呼嘯而去,徒留下被林奈撩撥的面紅耳赤的石墨。
搖了搖頭,提起旁邊的兩個塑料袋,走進(jìn)小樓的樓道。
這座五層小樓已經(jīng)已經(jīng)存在了超過五十年的時間,墻體大面積的剝落,樓道里陰暗無比,里邊還堆著不少不知道擺了多久的煤炭。
走到三樓的樓道旁,墻體上用粉筆畫了一個粗鄙的忍者神龜圖案。
看到這里,石墨臉上帶起了笑容。
這是他小時候留下來的,沒想到過了這么長時間依舊存在。
但很快,石墨臉上的笑容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因為他聽到了舅媽尖酸刻薄的聲音:
“小樂啊,將來你可要好好念書,要不然我把你送到你嬢嬢家去,跟著你那個沒用的表哥一起當(dāng)個鐵匠,知道了嗎?”
轉(zhuǎn)過頭,就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舅媽,穿著明顯不適合這個季節(jié)的服裝,一副闊太太的模樣站在旁邊,手里牽著一陣蒼白,有些忐忑的解釋起來:
“懷山農(nóng)具廠在懷山鎮(zhèn)有一個直銷的店面,我……我……我上個星期才盤下來,剛交了十萬塊錢的轉(zhuǎn)讓費,要是懷山農(nóng)具廠真的倒了,那轉(zhuǎn)讓費就白交了!”
“十萬,你哪來那么多錢?”舅媽頓時一驚。
卻見石墨舅舅低下頭,忐忑的道:“我……我把咱們房子抵押貸款出去的……”
“你……說……什……么?”
一場罵戰(zhàn),甚至上升到肉體搏斗的家庭戰(zhàn)斗,正式在這個小屋子里拉開了序幕,在這個春節(jié)帶著幾分別樣的氣氛。
而那位玩著樂高玩具的小表弟,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緊接著又低下頭開始玩了起來。
顯然,這種類似的場面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