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并未接過安神茶,依舊安心寫字。
待把“靜心”二字寫妥當(dāng),才放下筆墨,走到出口處,聽一聽外頭的聲音,又折回來,自言自語地說一聲:“快了?!?p> “什么?”小錦手里的那杯茶,瞧她沒意思要接,自己便喝了下去。
幽蘭不對她多做解釋,瞧瞧四周,這里的布置和她在上面的閨房一模一樣。床,榻,書房,茶室,甚至連棋盤都不落下,可心里似乎就靜不下來。
她靜坐床上,閑坐一會后,發(fā)現(xiàn)越是清閑,越會擾亂心神。
“小錦,陪我下一盤棋?!庇奶m起身,想把棋盤擺好。
她說完,等一會,沒得到一絲回應(yīng),停下擺棋的手,側(cè)頭一瞧。小錦已經(jīng)靠著另一頭的榻睡著,嘴里還發(fā)出一陣陣吹氣聲,一聲高于一聲。
瞧見這情景,幽蘭慶幸,幸好是自己有先見之明,把她留在身邊,不然放她在外頭,一準(zhǔn)壞事。
她回里屋,取出一件自己的粉色披風(fēng),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整個地下閣子,只剩下她的呼吸聲和小錦的打呼聲。
那一刻,她算是明白父親的用心良苦。在世外桃源的那段時日,雖然一年難得見到父親一次,九歲那年才被告知母親去世已久。
為此,她怨過父親,不讓她住家里,這樣也不會連母親的最后一面也見不到。
現(xiàn)在,她在府里,等著前線的生死未卜的消息。無論怎么安慰自己是父親忙于戰(zhàn)事無暇其他,心里也是終日惴惴不安。
倒是桃源里的日子,遠(yuǎn)離一切紛爭,父親時刻來信告知一切安好,她算是無憂無慮地過了一段好日子。
嘭---嘭---嘭
有規(guī)律的三下暗號,她快步跑到門前,附耳靜聽。
“女郎,大安了,快出來吧,可別悶壞了?!?p> 她聽到周媽媽的聲音,取下門上的木塊,從小洞確認(rèn)外室的情況,急忙開門。
“可把我悶壞了?!彼龔募茏由咸聛頃r,整理衣衫,一邊說,“小錦在里邊睡著了。”
“隨她去,這會還可睡著的,不管她?!敝軏寢層行┥鷼?,讓那丫頭照顧人,她倒是先安心大睡。
“奶娘,還是把她喊醒吧?!庇奶m瞧著周媽媽要把書架搬回去,攔下她。
“不打緊,讓那丫頭長些記性。”
周媽媽把一切回歸原位,屋子又是一頓安靜,瞧見幽蘭欲語還休的模樣,開口解釋,“前院子里的只不過是一些前線逃難來的難民,有近一百人,乞討在前院。秦總管沒見過這陣仗,也被嚇了一些?!?p> 幽蘭聽著點(diǎn)點(diǎn)頭,又想起什么,忙問,“是不是阿耶他?”
“是的,是老將軍遞了信條給領(lǐng)頭的?!敝軏寢屨f到這,想起來一事,從袖子取出一張潔白的紙條,“你瞧。”
幽蘭打開紙條,讀起來,上邊寫著:兒可好?為父安好,勿念。兒安頓難民便可!
周媽媽隨著她一同查看信條,又瞧見紙條干凈整潔,心里也大安,勸著她歇息,“女郎,去安歇吧。明日,你還需去主持大局呢?!?p> 幽蘭得到父親的平安信,又有了父親的重托,明白父親是想給她一些事情做,免得她胡思亂想。
折騰了大半夜,也真是乏累,倒榻便入眠。
深夜時分,整個閣樓忽然傳出一聲比一聲高的哭泣聲。
周媽媽是陪睡在外屋的耳房,以便夜里隨時照顧幽蘭起夜,聽著那聲音,心里一陣發(fā)毛,想到是不是嚇到幽蘭了?慌忙披上一件中衣,敲了敲門,沒回應(yīng),直接撞門進(jìn)去。
幽蘭也是被驚醒,但她是被破門而入的巨響驚醒的。
“奶娘,怎么了?”幽蘭揉著太陽穴,悠悠地坐起來。
“蘭兒,你沒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周媽媽天不怕地不怕,但有死穴,便是小時候被鄰居老人講鬼故事,有個心理陰影。
幽蘭不一樣,外表弱不禁風(fēng),內(nèi)里卻是另一番景象。聽著周媽媽這么一說,她屏住呼吸,細(xì)細(xì)聽一聽,算是聽到那嗚嗚咽咽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她瞧見周媽媽躲在她的床邊不敢亂動,自己起身,安撫她道,“奶娘,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瞧一瞧怎回事?!?p> “我陪你?”周媽媽不放心她去,那聲音已經(jīng)轉(zhuǎn)為哀怨的抽噎,臉色也緊跟著煞白,“算了,你去去即刻回來便好,要仔細(xì)一些,別逞強(qiáng)?!?p> 幽蘭掙脫她的手,揉一揉被她抓紅的手腕,慢慢地走出外間。她尋著聲音,是書房傳出來,點(diǎn)了一盞燈,輕聲輕腳地走了進(jìn)去。
書房空無一人,聲音卻是異常響亮起來。
“女郎,嗚嗚嗚?!?p> 聲音有些熟悉,可是在深更半夜的黝黑的書房里里,又現(xiàn)得那么凄涼。
她停止腳步,站在原地,四處觀看。
忽然,一陣風(fēng)拂過,關(guān)起了忘記關(guān)上的窗戶。
嚇得她把燈打碎在地上。
“啊…”
周媽媽嚇得躲進(jìn)屋子里,一動不敢動。
深夜里的一聲比一聲高的驚嚇聲,著實把幽蘭嚇一跳。
所謂人嚇人,難保不嚇?biāo)廊恕?p> 她抹黑,就著微弱的月光,循著記憶摸出火苗子,把書房的燈再次點(diǎn)燃。
有了光,就似有了定神藥。
緩過神后,又聽到那哭喊聲。
“小錦?”幽蘭瞧著書架上的微弱動靜,恍然大悟地想起了一件事。
她力氣小,搬了幾次,總算是慢慢地把書架搬開,抽出一本書籍,順利地打開書架后的暗門。
本來這書架是可以自動起開的,前兩天,正好被周媽媽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繕。
打開暗室的門,她摸清了緣由。
小錦睡醒,孤身一人在此,害怕起來,哭喊著找她?,F(xiàn)在,眼淚鼻涕一大把,頭發(fā)凌亂地趴在石階上。
“出來吧?!庇奶m忍著笑話她,伸手把小錦牽出來,“教了你幾回,還不會使用?”
“女郎,我怕極了?!毙″\撲在她的身上,“我以為你出事了。做了一個噩夢,你不見了,我怎么,怎么也找不到,很怕?!?p> “好了,沒事了,快回你房里睡一會,免得周媽媽發(fā)現(xiàn),又要責(zé)備你?!庇奶m小聲地哄著她出去,也不把她說的夢話放在心上。
周媽媽瞧見她回來了,她解釋是野貓闖進(jìn)來了。
“真是邪門了,我們這深墻大院的,怎么會來野貓?!敝軏寢尰氐溃鲩T前,又大呼,“俗話說,狗來富,豬來貧,貓來了要見喪事。”
“唉喲,我的好媽媽,別自己嚇自己,那是迷信,不可信的?!庇奶m害怕她繼續(xù)嚇自己,急忙把她押解回房里安置。
被這樣一鬧騰,她也睡不著了。瞧一瞧外面的天色,不到一個時辰,天也快亮了。
她眼下毫無睡意,索性也不睡了,躺在榻上細(xì)想明日怎么幫助父親安頓那些難民。這樣,也可為家里分憂。
將軍府,因著戰(zhàn)功顯赫,不知這北齊有著多少雙眼睛盯著。而他父親一心情深,母親去世后,未曾尋過一次妾室,除了照顧她,就是憂心國事。
現(xiàn)在,她是父親唯一的孩子。
而如今,北齊和北周交戰(zhàn)多年,不持上下。她代表將軍府去參加一些推脫不掉的家宴,總能聽到一言半語的。
這次父親遇到的對手,正是北周年少新生的戰(zhàn)神,周邊的小國都被他征服了。
眼下,只剩下北齊,盡管父親也有著“不敗奇將”的名聲,可已是多年戰(zhàn)事勞累,年歲已長的時候,怎叫她能真的安心?
她恨自己不似母親,可文韜武略,不能替父親上前線分憂。只能幫他安撫內(nèi)院,免除他的后顧之憂。
魚米夏
各位友友們早安~ 據(jù)友勸,文藝必死。 可是不這樣寫出心中所想,真的是一件不友好的事情,思路便打不開,做好心里準(zhǔn)備了,哈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