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
“瑯琊山,我建的竹樓?!鼻屣L(fēng)說,“聽話,你以后住這里,給我三年的時間,要是我可以從戰(zhàn)場活著回來。以后,我一切聽你的?!?p> “什么?”幽蘭不解,“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清風(fēng)回道。
她在腦子里回憶他方才說的話,努力地理解,驚嚇地抬頭,“你明知我會迷路,還要把我一人丟在這里?”
本來想說的是,想要把她獨自一人困在這合理,話到嘴邊卻道不出來,僅是想給自己一點希望,給他一點機(jī)會。
清風(fēng)最害怕看她的眼睛,她的心思細(xì)膩,不輕易放在臉上,卻往往是藏在眼里。他現(xiàn)在看到的便是滿滿的膽怯和期待。
他知道,她是害怕自己一個人呆在這里。
他懂得,她是期待自己不要把她獨自扔在這里。
這個深山,因為地勢復(fù)雜,叢林密布,野草叢生,雖說沒出現(xiàn)過野獸襲擊人的事情,但也幾乎是沒人會到此。
對于隱居,這里是最好的一個去處。
然而,于她,獨自一人在此,定然是有些殘忍。
想到這里,他決然轉(zhuǎn)身,大步走出去,生怕多呆一分鐘就忍不住要變卦。
“不要走。”此時的幽蘭渾身無力,中了蒙汗藥,藥效未過。
可是,隨著竹門的關(guān)閉,她的聲音也隨即消失殆盡。
回想前幾日的一幕,她趁著軍營的人深睡,偷了馬廄的馬,逃跑出去。要不是他淺眠,驚覺異樣,及時追了上去,也未必能及時把她從匪寇的手里救下來。
當(dāng)賊寇把刀伸向她的脖子,看到鮮血流出的那一刻。
他的心很疼,在林霏的助力中救下她后,發(fā)了瘋異樣把那賊寇的雙手卸下來。
這一切,是真真實實地發(fā)生在她的眼前,他知道,她被嚇壞了。所以,回到營地,她的一切都是由林霏照料著,從不敢露臉,擔(dān)心再次嚇到她。
原本以為,過幾天,她便好了。沒想到,她的精神一好,又開始逃跑。
他想不明白,自己從未如此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這般上心,怎么反而讓她不斷逃離自己呢?
他曾受過父母的拋棄,在遇到她后,與她相處,每次從戰(zhàn)場負(fù)傷回來,都是她親自給他熬藥,給他做有營養(yǎng)的湯水,他很喜歡這樣的她。
也許,有一種愛,叫做因愛生妒,所以,他變得開始小氣,討厭一切與她親近的人。先是異性,后是連一只小狐貍,他也不想她把精力分再他人上面。
“你真是不可理喻!”
在他和幽蘭表明心意時,她如此回復(fù)。
是的,他扔了她的小白狐,僅是因為她生氣不理會自己,悉心照顧小白狐,也不肯搭理自己。
總之,當(dāng)一切忍耐到達(dá)臨界點,當(dāng)她再次出逃時,他不僅是生氣,而是憤怒。
為了讓她安心,他故意向朝廷拖延,不去攻打她的父親。想要等到換了新將領(lǐng),再一舉攻克城池。
他還幻想著,收復(fù)北齊后,便領(lǐng)著她隱居,不問世事。
“你死了這心吧,我不會和你好的?!彼f。
他最害怕的話,還是聽到了。
最后,他覺得是時間錯了,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她。
于是,他想到了這里,這間藏在深山的林間小舍,再也沒人可以打擾到她,除了他,還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這里。
他是自私的,誰讓自己遇上她。
這是一個意外,于他,并不介意這相遇,更不介意他那不敗將軍的名號為此不保,這是是美好的。
“清風(fēng),你何苦這樣?”林霏得知他把幽蘭帶走,放在深深,急匆匆地找來。
“還喝?再喝,你這身子便是不要了。”
他奪去清風(fēng)手里的酒瓶子,看著鋪滿地板的一地空酒瓶,嘆氣一聲。
“我知道,你是無心權(quán)勢的,馳騁沙場多年,不過是為了給雙親報仇?!绷嘱埠攘艘豢冢艾F(xiàn)在大仇已報,你是習(xí)慣沙場。可我也知道,你一直介意當(dāng)年父母把你扔在鄉(xiāng)舍,可你曾知道,要不是如此,你又如何早早地遇到了幽蘭?”
清風(fēng)聽此,驚訝,“確認(rèn)了?真的是她?”
林霏回頭,對視,“我也感到意外,一直知道她被養(yǎng)于鄉(xiāng)舍,沒想到竟是你的家。”
“唉,真的不許再喝了?!绷嘱鷼獾貖Z了,“仗是打贏了,時間也過了快一年了,你也躲了一個月,也該是去看看她了?!?p> 這一年來,幽蘭在林中的一切,都是林霏來幫襯著,親自定時送衣食,定時給她診脈,幫她調(diào)理身體。
要不是,他瞧見了她手臂上的疤痕,也想不到,她就是當(dāng)年不顧一切從山上救下清風(fēng)的女娃娃。
怪不得,他們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便是覺得很熟悉,很親切,原來早已有著兒時的緣分。可是,當(dāng)年的那個女娃,懂得上樹捉鳥,下河摸魚,田里捉鼠,整日弄得臟兮兮的,怎么也聯(lián)想不到現(xiàn)在的幽蘭。
“你走不走?”幽蘭聽說清風(fēng)攻下了城池,父親負(fù)傷在家,連同他也不理。
今日,趁著她在院子澆水,除草,他才沒有再次吃閉門羹。
他望著原本光禿禿的地面,現(xiàn)今是各色的果蔬,還有一席幽蘭花。也正因她會耕種,又看到她的傷疤,他才敢大膽的猜測,她便是清風(fēng)一直尋找的田鼠女娃。
“蘭妹,你別激動,我今日來,就是想接你下山的?!绷嘱p聲地哄著她。
幽蘭拿著用自己種的葫蘆做成的水勺子,停頓一下,生著悶氣,“下山如何?你們肯放我回家?”
林霏語塞,他倒是想送她回家一趟,可是他不敢保證還能順利帶她回來。萬一又把她弄丟了,就算再做回清風(fēng)的伙伴,陪在他的身邊,清風(fēng)也是不肯了。
“不行?”幽蘭等不到他的答復(fù),一勺子水打在他的腳下,“那就趕緊走吧,別妨礙我和我的菜玩鬧?!?p> 一年來,用了兩個月,幽蘭才適應(yīng)這與世隔絕的林間小舍,才適應(yīng)在此孤獨地生活。以前還有小白狐陪著她,后來,小白也被他偷走了。
再后來,她總算是找個種植果蔬和花草來打發(fā)日子。
每日清晨,洗漱完畢,鍋里掙著面食,她便先到河里打來干凈的水,一邊給果蔬和花草澆水,一邊和它們聊天。
當(dāng)采摘一個葫蘆瓜的時候,因為不懂,長得太老了,她便劈成兩半,做了一個水勺子。種植的玉米,沒地方放,便掛在走廊的竹子墻壁上。
總之,她好不容易習(xí)慣了孤獨,習(xí)慣了被遺棄,斷然是沒勇氣去再次走一回的。
“那好,你記得按時吃藥,多吃點我?guī)淼娜馐?,瞧你又瘦了?!?p> 林霏早已把她當(dāng)成親妹妹看待,尤其是知道她就是兒時救了自己的女娃子,他更是把她當(dāng)成親人。
“要你管?!庇奶m把葫蘆勺子扔在木桶里,轉(zhuǎn)身進(jìn)屋,關(guān)門前,對他說一聲,“你下次來,記得給我?guī)б恍┩炼狗N子。”
林霏還沒回復(fù),那扇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把他隔絕了。
臨走前,環(huán)顧四周,看到那幾個紅黃青的三種顏色燈籠辣椒長得正好,想到用來下面,正是最好吃的,偷偷地摘了幾個,藏在了袖子里。
轉(zhuǎn)身前,又看到這小菜長得綠油油的,又忍不住摘了一把。
“你敢偷葫蘆,我讓你挨板子?!庇奶m從窗口里看著他。
“好,那我等它長大了再摘?!绷嘱仡^,轉(zhuǎn)身收拾地上的菜,又是一個豐收的探訪。
他自語,“風(fēng)子這下沒理由罵我了吧?不對,這次不能再讓他搶了?!?p> 說完,他把另一個袖子也塞滿了,愉快地跳上馬背,駕馬離去。
魚米夏
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