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啟山感到渾身都在顫抖,父親幾次提議他上門提親,他一是擔(dān)心幽蘭拒絕,二是想要有所成就時,再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她進門。
萬萬沒想到,他僅是想等她十八歲,等她長大一點。這樣,他才娶她。
如今,他的一切默默守候,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蘭兒,你?”站在幽蘭身后的清風(fēng)的吃驚程度,不亞于啟山。
他把幽蘭的身子轉(zhuǎn)過來,看著她,“你不必這樣,要是你想回去,我今日放你走。不過,過了今日,以后,我就再也不會放你走了?!?p> 這算是清風(fēng)最難得的承諾了。他不愛說辭,總是把所有的話,甚至情感,放在心里,用以行動來證明。
這兩年,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互通書信的同時,即使幽蘭不明說,他也可以從一字一詞湊成的話語里,看穿她的心思,總能在她需要人陪伴時,及時到這里,看一看她,陪一陪她,聽她說說心里話。
又或者是,實在回不來,就派林霏代勞。
總之,他也算是做到了,萬事以她為先。
為了避開他人的閑言碎語,他從不單獨和她獨處。
為了讓她安心,只要她不要求,從不干涉她的一舉一動。
為了讓她開心,他千里迢迢地把小白從深山里尋回來,給她送了過來。
“難道,你還想耍賴?”幽蘭問他,事到如今,無論有或是無,她也說不清了。
“蘭妹,你,你真是,真是?!眴⑸绞治談Γ俅闻e起來,不忍心對她說出難堪的話,指著清風(fēng)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逼迫她的。”
話畢,他想揮劍刺向清風(fēng),幽蘭的個子雖然只到清風(fēng)的耳根,可這刀劍無眼,解啟山又是這么激動,他嚇得把幽蘭抱在懷里,一伸腿,踢了她腳下的茶幾。
茶幾正好打在啟山的膝蓋,讓他痛得跪地。
而清風(fēng)抱著幽蘭同時后退幾步。
“你瘋了?傷了蘭兒,我一定要了你的命。”他幾乎是用全身力氣吼出來的。
幽蘭也是見過世面的,雖有些害怕,可不至于驚慌到失去理智。
“清風(fēng),放他走吧?!庇奶m拉住清風(fēng),“他再怎么說,也算是我的兄長,他是無心傷我的?!?p> 她的眼里,全是懇求,有著無奈,他不忍心拒絕。
“解啟山,你立刻走,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放過你?!鼻屣L(fēng)把他的劍撿起來,雙手還給他,“你我都是將帥,不應(yīng)在一個女人面前搏殺。有本事,咱倆在沙場上一決生死?!?p> “蘭兒,沒嚇到你吧?!鼻屣L(fēng)看到啟山的怒氣消了一些,轉(zhuǎn)身觀察幽蘭,擔(dān)心嚇到她。
記憶中,他在她的面前,從未說過一句大聲的話語,方才那么一吼,他是擔(dān)心自己嚇到她。
她回望他,搖了搖頭。
“兄長,你回去罷,和父親一樣,就當(dāng)我死了。”幽蘭說完,再次忍住眼淚。
這種被拋棄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該流的淚已經(jīng)沒了,現(xiàn)在還沒脆弱到用痛苦來釋放內(nèi)心的苦痛。
解啟山先是看到了幽蘭對清風(fēng)的情意,后又看到了清風(fēng)不顧性命地護著她。
這情景,讓他不得不相信,他們已經(jīng)私定終身的事實。
“洛幽蘭,我一定會證明你的選擇是錯的?!苯鈫⑸桨褎Ψ呕刈o套,盯著清風(fēng),“梁曄,我們沙場上見,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p> 終于把解啟山氣走了,幽蘭松了一口氣,要不是這樣,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避免他們在此搏殺。
沙場上的事情,她無力多管,多言,但是,萬萬不能看著他倆在自己的面前搏斗。
“怎么?利用完我,就不理人了?”清風(fēng)看她又開始不理自己,轉(zhuǎn)身便要回房,攔下她。
“你想怎樣?”幽蘭問。
“你方才可說了,咱倆是私定終身了的,你可不許耍賴?!鼻屣L(fēng)故意打趣。
“你,你。那情況下,我也是,也是隨口一說,你別當(dāng)真就是了?!?p> 幽蘭急了,她回想起來就后悔,怎么就說得出口呢?
轉(zhuǎn)念一想,她從此再也不用周旋于父親和解啟山之間,不用再做他們利益聯(lián)姻的犧牲品,也就算了,不再去糾結(jié)對錯。
“不,我可是當(dāng)真的。”清風(fēng)笑一笑,“這里被暴露了,要不你同我回去,我找人挑個好日子,娶你進門?”
“你真是瘋了!”幽蘭只當(dāng)這是玩笑話,“別忘了,我小時候可是救過你的命的。”
“那敢情好,我以身相許。你不嫁給我,我嫁給你也行的?!鼻屣L(fēng)看她低頭,整理茶幾,也隨著她坐下來,“不過,這嫁妝變成了聘禮,你可有足份的?”
“無聊!”幽蘭伸腿,一腳打在他的膝蓋上。
“這個主意好,你不嫁,他嫁,”林霏闖了進來,“聘禮,我這大兄給你?!?p> “你們倆給我出去!”幽蘭忍不住站起來,一手推著一個,把他們關(guān)在門外。
“小妹,你別忘了,是誰當(dāng)年說過,長大了要嫁給風(fēng)子的?”林霏隔著門窗喊話,還故意大笑兩聲。
“什么瘋子?”清風(fēng)踹一腳他,“你才瘋子呢!”
他們知道幽蘭面子薄,要是再在此逼問,下次,估計又要給她潑水趕出去了,也不敢多做逗留。
兩人上馬前,清風(fēng)問他,“你怎么知道,蘭兒小時候說過要嫁給我的?”
“真想知道?”林霏先上馬坐好,“把你們關(guān)在柴房的是我?!?p> “臭小子,原來真的是你。唉,你別跑,我非得把你再關(guān)進柴房一天一夜才行。”清風(fēng)加快騎馬的速度,想要追上他。
當(dāng)年,他們?nèi)?,?jīng)常下河摸魚,田里熏田鼠的。
那時,幽蘭還是女扮男裝的模樣,幾人的性子都有些孤傲,一邊做著搗蛋的事情,一邊瞧不起那些同樣摸魚的孩子,嫌棄他們一身泥巴,臟兮兮的。所以,他們成了好友。
清風(fēng)一直都是幫著幽蘭的,那會的幽蘭不肯說自己名字,被他們喊著“三兒”,因為她的年歲最小,算是三人中的老三。
林霏和清風(fēng)先認識,也算是一同穿過一條褲衩的拜把子,因為幽蘭的介入,他越來越不被清風(fēng)待見,不僅被罵,還被幽蘭欺負。
有一次,幽蘭在河里打魚,把林霏推進了河里。那會的林霏不會游泳,清風(fēng)救了他??闪嘱螅矊ち艘粋€機會,知道幽蘭怕黑,把她騙到了柴房,關(guān)了一個晚上。
本來,他擔(dān)心把她嚇破膽了,想提前放她出來。誰知,清風(fēng)找到了她,差點把她救出來,他使壞又把兩人關(guān)了一晚。
可是,又擔(dān)心他們餓壞了,又悄悄地從門縫里塞饅頭給他們,便恰巧聽到了幽蘭的話。當(dāng)時,清風(fēng)拒絕,說兩個男娃是不能成親的。
“清風(fēng),你還別說,要是沒這戰(zhàn)爭,我們不失散,說不定我都當(dāng)舅舅了?!绷嘱蛉ぁ?p> “說,你是不是早認出來了?”清風(fēng)追上他,與他并排騎馬。
“第一次給她療傷,看了她背上的傷疤,后來,偷偷地找人去查了?!绷嘱氐馈?p> “所以,你就趕著和她拜把子?”清風(fēng)說,“好呀,你這小子,從不忘想著法子占我的便宜。”
“兄弟,你我不否認你的這個猜測,但我不得不幫你們一把,你們這是天定的緣分?!绷嘱敢恢柑?,“懂不?天賜的?”
“你再不走,這天就真的賜你一場雨!”清風(fēng)說完,騎馬奔跑起來。
“嘴硬!”
林霏在他身后喊一句,緊接著追起他。
清風(fēng)一直未表明自己的心意,就是擔(dān)心自己在某一天會死于沙場,耽誤了她的一生。而想到讓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目前,他還辦不到如此瀟灑。
幾番權(quán)衡下來,他決定,只要完成收復(fù)北齊,邊疆安定,他便選擇辭官隱居。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他把事情想得簡單了,解啟山不僅再次進林子,而且幽蘭居然會心甘情愿地想要同他離開。
這讓他積壓多年的感情,瞬間爆發(fā)了,他認為,這是一種無聲的背叛。
魚米夏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