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若高一尺,道高三丈又何妨
蕪綠小時(shí)候養(yǎng)過一只貍貓。
那只貍貓身上的花紋如虎,身姿修長優(yōu)雅,一雙眼角微微上翹的大眼甚是魅惑。
蕪綠還記得,那只貍貓平日里悠閑時(shí),甚是可愛,自己拿根狗尾巴草就能跟它玩一個(gè)下午。
但是,一旦它發(fā)現(xiàn)了入侵者,便會一改常態(tài)――弓背低吼,全身毛發(fā)乍起,放大的瞳孔寫滿了防備。
而此刻,蕪綠看了看低眉順眼地在一旁站著的銀箋,又看了看悠閑地側(cè)臥在床榻上的單如卿,她突然覺得,這個(gè)場景就像是一只狐貍闖進(jìn)了貓的地盤:狐貍正在想辦法周旋,而貓則是緊緊地盯著狐貍,身上散發(fā)著濃烈的抗拒――誰會贏呢?
“蕪綠,這個(gè)新來的奴婢叫什么名字?”
單如卿慵懶的聲音響起,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如一顆石子打在了銀箋的膝蓋上,讓銀箋在身份上就只能跪著跟單如卿相處了。
小姐真狠。
蕪綠心下嘆道。
但同時(shí),她想到自己好像也得罪了單如卿,便感覺到自己頭上汗如雨下,委了委身子說道:“回小姐,這個(gè)丫頭是銀箋?!?p> 蕪綠說著,余光便往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的銀箋身上瞟去:她心下也有些好奇,這個(gè)姑娘會被小姐接受嗎?
“哦?銀箋?”單如卿坐起了身,如瀑的的黑發(fā)散落腰間,素凈的臉上平靜如水,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從何處而來?又為何而來?”
“小姐……這個(gè)……”
這個(gè)蕪綠也不清楚啊!
“我問你了嗎?”單如卿用手指玩弄著自己的發(fā)尾,一個(gè)冷冷的眼神掃過蕪綠,讓蕪綠瞬間噤聲。
“銀箋從宮里而來,為小姐的性命而來?!?p> 看著銀箋不慌不忙,從容對答的樣子,單如卿瞇起了鳳眸,手心有些許冷汗冒出:這人是從宮里來的?單蓮不至于對自己如此吧?而且她居然是為自己性命而來?這是什么意思?
“何出此言?”
單如卿用手撐住了床邊,想要坐正身子,但她的動作卻在下一瞬就僵住了――
一把匕首自下而上準(zhǔn)確地點(diǎn)在她的動脈上,銀箋那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如看螻蟻一般看著她。
這一刻,單如卿與銀箋是如此的相近:只要銀箋用力一刺,自己便會當(dāng)場喪命。
單如卿感覺喉嚨有些燥熱,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銀箋輕輕一笑,溫?zé)岬臍庀⒈阃鶈稳缜涞亩股陷p輕吐出:“小姐,你能躲過這樣一擊嗎?如果不能,這就是我為什么來的原因?!?p> 話畢,銀箋便一閃身跪在了單如卿面前,低首說道:“銀箋冒犯了,還請小姐責(zé)罰?!?p> 早在一旁看呆了的蕪綠,看到銀箋跪在了地上,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真是放肆!”
蕪綠怒道,紅著眼把手舉起了起來,正準(zhǔn)備對著銀箋狠狠扇去,卻不曾想被單如卿攔住了:“蕪綠,我沒事。”
“可是……”
蕪綠覺得一股氣堵在了心間,有些憋的難受。
“按照單府的規(guī)矩,以下犯上,作何處置?”
單如卿的話讓蕪綠眼里閃過一道光,蕪綠熟練地背到:“輕則杖二十,重則清理出府?!?p> “銀箋,你想我怎么辦呢?”
聽到單如卿的話語后,蕪綠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銀箋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同情:即便你是圣上的人又如何?既然做了小姐的奴婢,便只能聽小姐的話了。
銀箋聽到單如卿的話后一愣,抬頭看著單如卿一副四兩撥千斤的姿態(tài),又想起了自己主子的囑咐,心下甚是苦澀:原本她以為自己可以鎮(zhèn)的住一個(gè)“腦子入水”的小姐,卻不曾想這場較量自己還是落了下風(fēng)。
也是在這一刻,她徹底認(rèn)清楚自己的身份――現(xiàn)在的她不過是丞相府的一個(gè)奴婢,而不是夜絳山莊的護(hù)法。
“銀箋知罪,還請小姐責(zé)罰?!?p> 看到銀箋一副頹敗的模樣,單如卿心下松了一口氣,語氣略微輕松的說道:“罷了,諒你第一天來,還不懂規(guī)矩。只是,日后你可要注意了,不然連我都可能都保不住你。”
銀箋聽著抬起了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單如卿:難不成在單府還有人能跟單如卿相抗?
但不待單如卿對她的疑惑做出回應(yīng),她便明白了:對了,單如卿之前差點(diǎn)落水死去了……怪不得主子要自己過來保護(hù)她的安全……
“那你腦子進(jìn)水的傳言是假的了?”
銀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單如卿呆了一下,隨后笑道:“是,也不是?!?p> 銀箋看著眼前這位正值二八年華的少女正向自己緩緩走來,仿佛是一株盛開在山谷深處的幽蘭,一顰一笑間盡顯高貴氣質(zhì),完全與別人說的“癡傻”之人不同。
亦不像別家的小姐,美則美矣,卻如湖上浮萍,輕廉浮躁,離了世家貴族這個(gè)繁華的大池子,就如普通水草一般,美意全無。
“銀箋,起來吧。”
單如卿俯下身子,抬了抬銀箋的手臂,銀箋猛然回神,手臂上溫?zé)岬挠|感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讓她的臉禁不住一紅,一聲不吭地任由單如卿把自己扶了起來。
而蕪綠則看著傻呆呆的銀箋,頭疼的嘆了口氣:又是一個(gè)被小姐騙了的人……唉,罷了,日后日子還長著咧,銀箋會明白的。
而單如卿則在扶起銀箋時(shí),心下甚是不滿:這丫頭力氣還真大……而且,怎么感覺她看起來有點(diǎn)腦子缺根筋呢?
罷了,既然不是單蓮那個(gè)混蛋的人,那最好便是為自己所用吧。
“啊嘁――”
正在書房看書的單蓮忽的打了個(gè)噴嚏,心下有些疑惑:有誰在罵自己嗎?
“老爺?你是不是不小心染了風(fēng)寒?”
小吉擔(dān)憂的話語傳來,單蓮便想到自己最近每晚都孤身一人睡在冰冷的床榻上,心里甚是哀怨:也不知稔衣是怎么知道卿兒鬧自盡的事的,自己現(xiàn)在是徹底被打入了“冷宮”,別說夜晚了,連白天都不曾看見過自己的夫人。
一想到這個(gè),單蓮便皺緊了眉頭。
或許自己應(yīng)該好好處理一下夫妻事務(wù)了,只是要找什么理由去跟稔衣見面呢?
正當(dāng)單蓮百般思索時(shí),馮管家的聲音便響起來了:“老爺,陽公子說過幾日要回長天谷閉關(guān)修習(xí)。想問老爺什么時(shí)候有空,他擇日前來道別?!?p> 陽欲暮?他為什么要走?
那天……
沉吟了一會兒,單蓮開口道:“你回去告訴他,我先跟夫人商量一下,再給他回復(fù)。”
“是?!?p> 看著馮管家遠(yuǎn)去的身影,單蓮感覺自己懸著的心有些許安穩(wěn)了:有些事,終是可以解決了。
吃菜的孤貓
來了來了來了……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