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事事難預(yù)料,何云至好久不見
“謝謝!謝謝何少爺!”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嫗顫巍巍地接過了一碗熱騰騰的面后,轉(zhuǎn)身就向茶樓的門口的一個角落緩緩走去。那里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五歲大的小男孩,正眼巴巴地等著她,一雙小手正緊張地揪著衣角。
“小二,這是怎么回事?”
單如卿走到了在一旁看守秩序的店小二身旁,看著茶樓門口放著的大桶和人們手里捧著的面,有些好奇地問道。
其實,她在老遠的地方就看見了客來茶樓門前排起的長隊,隊伍里,一個個或面黃肌瘦或衣衫骯臟的人與這富麗堂皇的茶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讓她禁不住好奇,于是,她就快步走上前去,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蕪綠也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后。
這次單臨風(fēng)并沒有攔她,只是淡笑著任由她去了。
“小二?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嗎?”
原本看著一個個安分排隊的人群有些出神的店小二聞言猛地回神,轉(zhuǎn)過身后,一看來問自己的居然是一位富家小姐,而且長的還跟天仙似的,臉就忍不住紅了,說話也結(jié)巴了起來:“啊……是、是安陽王府的二少爺來施善了?!?p> “施善?”單如卿一聽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跟蕪綠對視了一眼后,她發(fā)現(xiàn)彼此的眼里都寫著“不可思議”這四個大字。
“是,是?!钡晷《偷攸c了點頭,眼里的崇拜之情盡顯,“何二少看狂風(fēng)毀了許多莊稼和房子,很多人也沒有儲糧,也沒有店鋪開店,而且朝廷的救濟也還沒發(fā)下來。所以,他就出錢讓我們茶樓把儲備的糧食拿了一部分出來,分給城里的人吃,誰想吃都可以來,這糧會免費發(fā)放兩天?!?p> “可是……”單如卿沉吟了會兒,有些疑惑地問道:“不怕有人占便宜嗎?”
小二一聽這話,臉色如翻書一般變得極快,然后壓抑著心中的不悅,說道:“龑安州沒有這樣的人。更何況何少爺放話了,想吃就可以吃,無論誰都可以,您要吃也可以,不過一碗面罷了,我們茶樓還不差這個錢。”
“哦……”單如卿聞言忽覺有些尷尬,然后笑道:“那就辛苦你們了,客來真不愧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茶樓。”
“不辛苦,都是應(yīng)該的?!钡晷《牭絾稳缜涞目滟潱⒖套兊脴泛呛堑?,單如卿見狀也識趣地跟店小二道了謝,就走開了。
這個何云至,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啊……
單如卿在聽到店小二的話后,原本想用單臨風(fēng)的話反駁回去,卻發(fā)現(xiàn)單臨風(fēng)的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套說法,居然不能用在何云至的身上!
搞得她不得不換了一個問題,結(jié)果卻遭人嫌了。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何云至可以這樣“跨職僭越”?
是了,何云至有的是錢,但他卻沒有撒錢,而是選擇了用這種方式把錢分了出去。
這既不用出力,也不會惹亂,還贏得了好的名聲……
不像自己……
有錢都不知道怎么花。
單如卿嘆了一口氣,就垂頭喪氣地走回到了單臨風(fēng)身邊,懊悔的說道:“臨風(fēng)哥,我知錯了?!?p> “妹妹知道便好?!眴闻R風(fēng)淡淡的笑道,“妹妹還沒涉足官場,今天這一課,可比書上寫的都有意義?!?p> “是,”單如卿想了想自己看的書,又看了看眼前的情景,終是心服口服。
但是,她心里卻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除了這個,妹妹沒有發(fā)現(xiàn)此事有些蹊蹺嗎?”單臨風(fēng)問道,臉上的笑意也越發(fā)的明顯,“云至在這里等著我們呢!”
“原來是這樣!”單如卿也恍然大悟,心下忽覺好笑:這個何云至,居然在這里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
這狂風(fēng)才剛剛過境,怎么那么快就需要糧食賑災(zāi)?她一個從早上餓到現(xiàn)在的人都還活著呢!
而那些去排隊的怕是城里本就有的貧民了。
何云至這戲演的……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難不成他知道了自己剛剛要做傻事?所以才這樣“欺負”自己?
不過,有一點單如卿是確定了:看來,何云至也知道自己要去“登高廟”了。
“唉……”單如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壓力有點大:
自己真的能在那暗波涌動的朝堂站穩(wěn)身子嗎?這現(xiàn)實和書的差距,大的可不止是一點兩點了。
“妹妹,別太擔(dān)心。”單臨風(fēng)那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聲音讓單如卿心下稍安,“畢竟擔(dān)心也沒有用?!?p> ……
話說,單臨風(fēng)是不是跟自己熟了以后就忍不住對自己毒舌了?還是快要和何云至見面了,所以先拿自己練練手?
單如卿登時感到頭上一群烏鴉飛過,心下甚是無語。
“三位,何少爺有請?!?p> 一位店小二像是發(fā)現(xiàn)寶貝一樣,點頭哈腰地將原本站在門旁的三人請進了茶樓。
單如卿一走進茶樓,就發(fā)現(xiàn)里面甚是熱鬧,幾乎每一桌都坐滿了人。
看著那一位位穿著錦衣華服的達官貴人,單如卿禁不住皺起了眉,卻沒說什么。
她雖然討厭這些人,但也漸漸知道要收斂:這里的人,怕是她現(xiàn)在都得罪不起。
但是日后,可就不一定了。
單如卿心下萬種心思,但臉色卻依舊平靜,并無波瀾,只是安靜地跟在單臨風(fēng)的身邊,穿過那一桌桌的人群,仿佛一只素蝶在花叢里蹁躚飛過,一股子清冷的氣質(zhì)甚是惹眼。
單臨風(fēng)見她如此,也欣慰的笑了笑,在眾人或疑惑,或驚艷的目光中,緩緩地邁著步子上了樓。
而走在最后面的蕪綠卻被一個靠近樓梯角落的身影吸住了目光:那個人……該不會是銀箋吧?她怎么會在這里?而且,她身邊怎么還跟著一個男人?
蕪綠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個身影,卻發(fā)現(xiàn)那個人旁邊的男人像是看見了什么似的,忽的站了起來,一臉怒容。但他很快又被那個人按了下去,并且碰掉了桌邊的一個杯子。
但是,單如卿一行人終是走到二樓。
蕪綠并不能回頭,只能有些遺憾的繼續(xù)往三樓上走。
最后,她默默地把目光放在了地上:罷了,等小姐吃完飯再說吧。
然而,單如卿他們卻不曾想到,在三樓等著他們并不是美味飯菜,而是劈頭蓋臉而來的閉門羹――
“姓單者不能入內(nèi)?!?p> 單臨風(fēng)和單如卿走到何云至的雅間時,看見上面貼著的紙條寫著這句話,一愣,卻也不惱,反而兩人相視一笑,計就上心頭了。
只有蕪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對這個何二少有了一個新的看法:看來何二少還真是有些幼稚。
“臨風(fēng)哥,這張紙條,你看是何二少寫的嗎?”單如卿中氣十足地問道,抖了抖手里那從門上揭下來的紙條。
“是,不知妹妹有何高見?”
單臨風(fēng)笑咪咪地問道,但卻讓人感受到了由內(nèi)而外的寒意。
“哎,反正我也不想去蘇家的請宴,要不我把這張紙條偷走,等那天讓人把紙條貼在蘇家門口吧,這樣……”
單如卿話還沒說完,只聽見“砰”的一聲,門就被打開了。
從屋內(nèi)傳來濃濃的怨氣,讓單如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何云至怎么了?難不成失戀了?冷氣場那么強?
獨獨單臨風(fēng)臉上的笑意更甚,涼涼的聲音隨著腳步進了房內(nèi):“云至,別來無恙。”
“哼!”
何云至并沒有回話,只是重重的冷哼了一聲。但這在那張雌雄難辨的臉,竟讓人分不清他此刻究竟是生氣了,還是只是嬌嗔。
“何二少許久不見,又美了幾分,真是讓我惶恐??!”
單如卿跟著單臨風(fēng)進了房,雖并未看見何云至的臉,但卻不懷好意地說道,這更讓何云至氣得想噴火。
可他終是忍了忍,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便冷冷地響起了:“哦?那怕是單小姐這京城第一美女的稱號徒有虛名!”
“???我就謙虛謙虛,你竟然還當(dāng)真了?”單如卿自是不會放過何云至,畢竟若不是她,自己也不用那么頭疼蘇家請宴的事,更何況他一開始就下了“戰(zhàn)書”,自己怎么能退縮?
于是,不待何云至回嘴,單如卿停在了屏風(fēng)后面,就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嘟囔道:“真沒想到何二少竟然那么小氣,舍得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p> “你!”何云至被單如卿氣得頭疼,心下也甚是后悔:
自己為什么要答應(yīng)這兩兄妹來這茶樓受罪!
真是……
“云至,家妹無禮,還請多多包涵?!眴闻R風(fēng)帶著單如卿繞過了屏風(fēng),面帶笑意的坐在了何云至的對面,臉上的神色卻并無半分歉意。
而單如卿也在單臨風(fēng)身旁坐下,一抬頭,她才看看清了坐在自己對面的何云至,一句話忍不住脫口而出:“要不這京城第一美女的稱號還是給您吧,我實在受之有愧了?!?p> “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何云至美目一橫,眼角微微上翹的桃花眼里粼波燁燁,那一張一合的櫻桃小唇愣是比女子的更艷三分,尖尖的下巴仿佛被人精致地雕刻過似的,恰到好處。
“吃吃吃?!眴稳缜鋬裳蹚潖澋匦Φ?,雙手就熟練地洗起了碗筷――
“你……”
“妹妹……”
只見何云至一臉疑惑的看著單如卿,而單臨風(fēng)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單如卿把碗筷洗好后,看了看桌面,愣了一下,喃喃問道:“倒洗碗水的盆呢?”
空氣里一陣安靜,何云至和單臨風(fēng)都直直地看著單如卿,臉上的神色越發(fā)地變幻莫測。
不對……
單如卿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看已經(jīng)洗好的碗筷,她猛然想到了什么:
自己為什么突然洗起了碗筷?!
這才反應(yīng)過來的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刻正滿臉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兩個男人。
完了!自己在以前的世界每次出門吃飯都會習(xí)慣性的洗碗筷,然而來到這個世界后,她幾乎沒出過門吃飯。
結(jié)果,今天……她居然暴露了!
感覺到房里的空氣越來越凝重,單如卿只能猶豫著開口道:“那個……這是我在書上看到的一個地方的民俗……”
“哪里的?我怎么沒聽過?”
何云至皺緊了眉頭,認真思索著,卻終是無果。
然而,他這話一出口,單如卿的心就涼了一半:如果我說,這是公元5000年廣東人特有的習(xí)俗,你會信嗎?
“妹妹……”單臨風(fēng)說著,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是不是中暑了?”
……
算了,她還是兩眼一翻暈過去吧。
吃菜的孤貓
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