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太康七年某月某日,遼闊的東海之上,一艘斗艦漫無目的地航行著,不停地繞圈圈,顯然是失去了方向。
“將軍,將軍,末將方才整頓了艦隊,發(fā)覺司南已經(jīng)丟失,這可如何是好?”一個身穿玄甲,頭戴兜鍪的偏將走進船艙,焦急地詢問道。
劉阿知迷迷糊糊說道:“無妨,先下去吧,本都尉自有安排?!?p> 那偏將一臉疑惑,本來司南丟失,作為主將應該是焦急萬分才是,而這劉阿知竟然如此鎮(zhèn)定,這究竟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在故作鎮(zhèn)定?
罷了,反正他是主將,他說了算,那偏將領命后便走出了船艙。
若在平常,發(fā)生了這種事情,這劉阿知必然是慌作一團,不知所措,但是此時的劉阿知卻今非昔比了。
原來這個劉阿知已經(jīng)不是原裝的漢皇后裔劉阿知了,而是二十一世紀廣東某個高校的學生劉林了。在大四畢業(yè)典禮后,劉林跟同學出去聚會,席間,不勝酒力的劉林被灌了太多酒,酒精中毒了,被送往醫(yī)院救治。
醒來后的劉林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這古色古香的船艙之中了,隨后,關于劉阿知的所有記憶一幀一幀地浮現(xiàn)在腦海當中。
合著自己這是穿越了啊,穿越到了劉阿知身上了。
這劉阿知是漢獻帝的玄孫,第四任山陽公劉秋的弟弟,這次是奉西晉朝廷的命令,前往樂浪郡擔任都尉一職,原本打算從瑯琊郡啟程,沿海路一路北上,沒想到在中途遭到了海盜襲擊,損失慘重。
雖然最終擊退了海盜,但是船上的司南卻不見了蹤影,估計是在混亂中掉入海里了。
現(xiàn)在是西晉太康七年,作為文科生,劉林知道在不久后,西晉王朝將會爆發(fā)八王之亂,隨后也將被胡人所滅。
到底該不該去赴任呢?這劉阿知,我記得百度百科上他是帶著族人去日本開枝散葉了,近年來還有一些日本人來中國祭祖呢!
這劉阿知記得百度百科上寫著,劉阿知率領族人移民日本,我這到底要不要順應歷史的車輪前往日本呢?
若是前往日本,那也有問題,百科上明明白白寫著劉阿知率領族人前去日本,可是我?guī)У倪@是一群士兵啊,不是族人?。?p> 我這穿越到西晉,穿越到劉阿知身上,做的事情到底應不應該跟歷史一致?
算了算了,保命重要,這時候,估計朝鮮半島那邊正亂著呢,漢四郡好像也是在西晉末年被搞掉的吧!此時前去,恐怕是更加兇險。
況且這西晉內(nèi)部腐敗實在太嚴重,說不定去了以后,內(nèi)憂外患,更加難搞,打道日本吧!
當務之急,是得確定方位,才好再次啟程。
劉阿知走出船艙,見到了慌亂中的眾軍士。
“各位莫急,稍安勿躁。”劉阿知朗聲道。
眾軍士見劉阿知出來了,也稍稍安定了些許,偏將李恒恭上前到劉阿知身旁,拱手道:“將軍,現(xiàn)在我們在海中迷失方向,軍心不穩(wěn),請將軍指點。”
劉阿知微微一笑,沒有作答。
劉阿知看了看周圍,他們現(xiàn)在應該是在東海一帶,而今是夏季,吹的應該是東南風。
作為一個文科生,高考文綜206分,也勉強算得上是文綜的高手了,那一堆“三年模擬五年高考”下錘煉出來的地理知識現(xiàn)在終于是派上了用場。
夏季北半球日落方位應該是在西北方向,陳佑看了看船上的旌旗,根據(jù)旗幡的方向,劉阿知的左手邊應該是西北方向。
“拋錨,原地休息,傍晚本都尉自然知曉方位?!眲⒅愿赖?。
在這里休息?李恒恭不解,若是在此地休息,并且休息到傍晚,那便等于直接休息到第二天,因為夜間一般不行船。這白白浪費了一個白天,這糧食儲備可并不豐富啊。
“將軍,這可是要等到明日再起行?”李恒恭試探道。
劉阿知點了點頭道。
那李恒恭又道:“將軍,這船上的糧草并不充盈,往后不知道還會遇上什么麻煩,若浪費這一天,末將擔心這糧草會不會不夠用?!?p> 劉阿知擺擺手道:“傳令下去吧,本都尉心中有數(shù)?!?p> 李恒恭聽完,只得領命。
從這里到日本的距離應該比較近,這糧草估計是夠用的。
其實,劉阿知看著風向已經(jīng)基本確定了方位,只是他想更加保險一點,畢竟雖說這夏季吹的是東南風,但那畢竟是總體,一天內(nèi)風向如何,還是不一定的。
劉阿知心中打算結合日落方位和風向來大致確定方位。
聽說要在這里拋錨,船上的眾軍士也是頗有不解,不過想著主將也在船上,也就不敢多言,只得祈禱這位主將是為上懂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學之人,能夠帶領他們走出困境。
啊,不得不說,古代的這海是真的藍。
劉阿知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碧波蕩漾,煙氣浩渺,晴空萬里,沉鱗競躍,偶有海風吹拂,激起陣陣浪花。
難怪那些有錢人總喜歡去海邊玩,總喜歡買船,這海上風光獨好??!
相比起劉阿知的神色悠然,李恒恭以及大部分將士臉上可就是愁云密布了。
李恒恭作為吃海長大的人,加上常年操練水師,對著海上的風光那是見慣不怪了,而對于劉林這個現(xiàn)代人,又是家境比較一般的學生,別說坐船,就連去海邊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見到這般風光,自然是驚奇不已。
就這樣,一下午過去了,劉阿知一邊欣賞著海景,一邊觀察著旌旗與太陽。
傍晚時分,陳佑瞇著眼睛看著日落的方位,果然,日落方位與風向所指的方位一致,如此一來,方向便確定下來了。
接下來要如何把隊伍帶到日本去呢?
要知道,若是沒有朝廷命令或者正當?shù)睦碛?,我這樣不去朝鮮,而去日本可是欺君之罪,這群士兵未必會跟著我干,說不定還會反水,畢竟這隊士兵只是臨時調(diào)給我的,自己跟他們也還不熟悉,得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李恒恭?!眲⒅魡镜馈?p> “莫將在。”李恒恭恭聲道。
“那,就是西北方?!标愑又噶酥复奈鞅眰?,此時船頭正好朝向北。
李恒恭望了望西北方,又試探性地問道:“將軍,準嗎?”
劉阿知冷冷地掃了李恒恭一眼,說道:“怎么,不信本將軍嗎?”
李恒恭搖搖頭道:“將軍,在這海上,沒有指南針,這方位能確定嗎?”
雖然這李恒恭是自己的下屬,但是,劉阿知這官畢竟只是買來的,沒什么威望,而且在這漫無邊際的大海,若是他反水,那還真是個大麻煩。
面對李恒恭的質(zhì)問,劉阿知平聲道:“本將軍自幼飽讀詩書,并且跟從先生學習了天文地理,毋須多言,古言天機不可泄露,但那里是西北方,定然不會錯?!?p> 聽完劉阿知的回答,李恒恭還是有疑問,便又問道:“將軍,沒有這司南,我們在這茫茫大海中如何確定方向?”
對哦,怎么把這給忘了,沒有什么參照物,說不定這船走著走著就偏了。
夏季,北半球,日出東北,日落西北,劉阿知在腦海里拼命搜尋高中所學的地理知識,尋求解決之道。
少頃,劉阿知問道:“你可懂天文地理?”
李恒恭搖搖頭道:“末將乃是粗人,不懂這些?!?p> 劉阿知微微一笑,走到船頭,說道:“來,今日就教你一點天文地理。”
李恒恭隨劉阿知走到船頭,饒有興趣地準備聆聽劉阿知的“天文地理”。
傍晚時分,太陽已經(jīng)快要下山了,半個臉已經(jīng)落了海面。
陳佑指著只剩下“半邊臉”的太陽,說道:“夏天,日落方位即為西北,日出方位即為東北,而樂浪郡在北偏東的方向,明日日出的方向,就是樂浪郡的方向,明天只要有太陽,那我便能分辨出樂浪郡的方向?!?p> 李恒恭聽完,恍然大悟,并且想起了以前一位老漁夫曾經(jīng)跟他說的,海上行船看太陽即可辨別方向,只是那老漁夫不肯告訴他辨別之法,兩相一對,李恒恭對劉阿知的說法深信不疑,心中對劉阿知的態(tài)度也有了極大的轉變。
其實,此前李恒恭對于這劉阿知,內(nèi)心里是即為不屑的。
因為劉阿知的官是買來的,而自己偏將這個位置是自己靠血汗搏來的,因此骨子里對劉阿知便抱有成見,覺得劉阿知是個無能之人。
而今日劉阿知表現(xiàn)出來的鎮(zhèn)定和對天文地理的掌握,令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欽佩。
同時,經(jīng)此一事,劉阿知也極大地籠絡了人心,確保了此行部下不會反水,否則,一旦這李恒恭有反心,自己恐怕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