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路第三將的訓(xùn)練已經(jīng)走上了正規(guī),李峴對他們的要求只有兩點,第一每天都要練習爬山和跑步,反正靜勝堡城就在山邊,咱打不過人家,再不能跑就死定了,第二就是輪流到鞏州馬場練習騎馬。至于軍陣之類的東西,他現(xiàn)在根本沒那個想法,估計憑他手下的這些人,就是到了戰(zhàn)場上列陣,也抵擋不住西夏人的沖擊。
至于那些少年部曲們的訓(xùn)練,以武技為主,也不能太辛苦,這些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否則太過了容易在身體上留下暗傷。
進入十二月之后,李峴很忙碌,不僅要打點秦州的上官,甚至連鞏州、岷州等地方都要去,誰讓他的莊園在隴右弄得到處都是呢。
中國人重視禮節(jié),但若不帶上禮物去拜訪就是失禮了。
這一圈轉(zhuǎn)下來,李峴的花費實在不少。
八十頭肥豬從李家莊園趕進了靜勝堡城的軍營,每個軍戶過年前能分到五斤豬肉和五斤面粉,大家都知道這些勞軍之物是長官的犒賞。但李峴卻不會無原則地去幫助那些窮困的軍戶,大宋國發(fā)下來的糧餉雖然不多,但節(jié)省著點總能讓家人吃上飯,如果不夠,那肯定是那人在胡作。不管家人的死活而自己在外面吃喝嫖賭,這樣的人李峴是不會管的。
如果在訓(xùn)練時表現(xiàn)比較好的話,李峴有時會發(fā)些錢糧獎賞,但絕不會太多。
做什么事都有一定的規(guī)矩,賞賜過厚,一但把下屬養(yǎng)出這樣的毛病后,當你賞無可賞時,反而會引起這些人的仇恨。
料理完這一切之后,當李峴趕回秦州城時,已經(jīng)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
李峴的母親趙氏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李振一年到頭基本上都在關(guān)中忙生意,大哥李巒也已經(jīng)分家出去單過,他的宅子離老宅隔著有兩條街,不過他也是常年不在家。尋常這個家就是靠著老夫人在掌管著。
趙氏說是老夫人,其實今年才剛過四十歲,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紀,李峴回家在正堂拜見了母親,卻沒有看到老爹。
“父親呢?”李峴問道,實際上他與家人之間還是有些隔閡,敬而不親,說的可能是他這種狀態(tài),有許多心事是絕對不能和家里人傾述的。
李振和趙氏夫人都知道他的這個毛病,可是也沒有辦法,只能由著他去了。
“峴兒回來了,讓娘看看,這又黑了許多,不過我兒卻又壯實了許多。”趙氏伸出撫著李峴的臉盤,這種親密的舉動令他感到很不自在,身體頓時僵硬。
這氣得趙氏頓時將撫摸變成了輕輕的一巴掌,“你這孩子,心事就是重,跟娘還顯生分!”趙氏氣鼓地說道。
“這不是在兵營里常跟些粗人打交道,不太習慣么?!崩顛s只好又哄母親開心。
“你爹去你外公家啦,說是尋個合適的日子,讓你把親給結(jié)了。”趙氏坐下之后,這才對李峴說道。
李峴一聽頓時滿臉的郁悶,哥還小啊,可不愿那么早成親!
他對古代愛情的憧憬早就破滅了,早在五年前,家里為了慶祝他穿越成功,早就為他定下了一門親事,是母親趙氏的親族。古人婚姻講究的是同族不婚,但卻一直喜歡姑舅聯(lián)姻,什么‘姑表親,輩輩親’,這表兄娶表妹,表姐嫁表弟是常有的事,也不怕近親結(jié)婚的惡果,難怪時不時地就會出些傻子。
李峴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后就嚇了一跳,臥槽,這是要絕后的節(jié)奏呀!
不過在打聽到那姑娘只是姥爺家的一門遠房之后,才放心了一些。那沒過門的媳婦自然姓趙,說是書香門第,也就是說是地主出身,與現(xiàn)今熙河路副招撫使趙隆是本家,只不過長得什么樣李峴卻從沒見過。
這成紀縣的趙李劉張四姓大戶人家,世代聯(lián)姻,隨便找出兩個人來,準能扯上狗連蛋的親戚關(guān)系。
這就是封建時代,這些鄉(xiāng)紳豪族們抱團取暖,就連朝廷派下來的官員們也輕易不敢觸動。
“我估計沒空,明年與西夏人還有大戰(zhàn)?!崩顛s淡淡地說道。
“還要打仗啊,那你會不會有危險,不行咱就別當這官了?!壁w氏聽后頓時緊張起來,她倒不關(guān)心戰(zhàn)爭的結(jié)果,只是擔心自家兒子的安危。
“娘,沒事的,我只是帶著人在后頭送送糧草,又不是真的上戰(zhàn)場去沖鋒,沒啥危險。”李峴勸慰她說道。
“這就好,你可別學那些個楞頭青們,什么功勞不功勞的,要是看到有危險可得快點跑,躲得遠遠的看著,不得湊上去看熱鬧?!钡?,趙氏這是把打群架當成了打仗。
李峴無語,只得點頭稱是。
隨即趙氏就安排下人們趕緊燒水,讓兩個丫環(huán)侍候著自家少爺沐浴更衣。
這年前該走動的親戚都已經(jīng)走過了,倒不用李峴去操心,回到家后,他倒是難得睡了回好覺,甚至連早飯都沒有起來吃。
第二天一大早,趙氏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廚房里準備年飯,還有上供的祭品,都得要她親自支使,一般來說,過年時都是家里的女人最操心的時候。
老三李巖早就從州學放了寒假,一直在家里讀書,不過總是找借口出門,說是以文會友,李峴估計他有九成是跑出去玩了。
李家對他能考中個功名也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頂多也就是個秀才。隴右這地方,幾百年處于羌人和土蕃人的威脅之下,大家基本上沒什么讀書的習慣,歷年來武將出得不少,可是有宋一朝就沒幾個能中進士的。
在大宋朝,不中進士就算不得士大夫,不象是到了明朝,舉人就能免了稅賦。
在西北,大家對通過讀書得到功名的渴望可沒那么強烈,有那閑功夫,還不如練好弓馬,到戰(zhàn)場上去搏取一場富貴呢。
李峴起床洗潄完后,已經(jīng)是半晌午了。
丫環(huán)小菊過來問他想吃點什么,李峴擺了擺手說:“給我倒碗奶茶來就行。”
茶一直在外屋的爐子上熬著,實際上只需要加上小半碗牛奶一兌就行,秦州人喝奶茶和土蕃人差不多,都是在熬茶時放上一些鹽,里面還要放入蔥姜等物。李峴并不太習慣這種用綠茶熬制的奶茶,一直琢磨著什么時候把紅茶給搞出來。
真正分解動物脂肪的效果,紅茶確實要比綠茶要好一些。
李家的宅院是兩進的青磚瓦房,前后兩座個套院,而且位城內(nèi)西南一角。秦州城雖然雄闊,但是城內(nèi)人口眾多,能擁有這么一處宅院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人家了。由于周邊吐蕃、胡人和羌人一直覬覦漢民的財富,從中唐一直延續(xù)到如今的不安全感讓秦州幾乎所有的大戶都擠進州城里來居住,形成一種畸形的繁華。
這些秦隴世家之間的關(guān)系很奇怪,即相互聯(lián)姻合作,抱團取暖,又明爭暗斗,在背地里使陰招,下黑手,想法去占對方的便宜。
秦州城里實在是太擠了,而大家都想讓自家住的地方寬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