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是醫(yī)生，不是圣人

　　“或許，我還要感謝這個病，不然現(xiàn)在我也不會天天能看見我的雅雅?！?p>　　少活幾十年，其實(shí)也無所謂。

　　只要他的寶貝女兒，能有個好歸宿就好。

　　他就能安心的走了。

　　丁武榮像是知道丁雅躲在哪里一樣，到了一樓大廳后，沒有猶豫地就朝醫(yī)院后院走去。

　　后院有幾棵極為高大的樟樹，為這片方寸土地開辟出許多蔭涼。

　　病人或在這里散心，或在此處休息，恬靜得很。

　　丁武榮視線掃了一圈，便看到一棵大樹后面躲著的身影，他于是笑著給程邱指了指。

　　“她啊，小時候天天在我和她媽媽懷里撒嬌，動不動就鬧脾氣，哭鼻子?？伤龐寢屪吡酥螅驮贈]在我面前哭鬧過。”

　　丁武榮知道，就算自己給她雙倍的父愛，都換不回母愛的缺失。

　　女孩子，總有些心事，能和母親說，卻不敢告訴父親。

　　“每次哭，都躲到家里后院的大樹后面，還以為我不知道呢?！?p>　　丁武榮眼里寫滿愛意，腦海里也滿是回憶。

　　思緒被上空掠過的飛機(jī)拉回，丁武榮緩慢坐到長椅上。

　　“你能不能去幫我看看她？我就不過去了?！?p>　　“好?！背糖顸c(diǎn)頭，邁步走向那顆大樹。

　　皮鞋踩在大樹周圍的草地上，聲音和用手捏皺紙時發(fā)出的摩擦響聲很像。

　　周圍早已有人注意到這邊。

　　“別哭了?！?p>　　程邱四周環(huán)顧了一眼，還是走近了些，然后半蹲在丁雅身邊，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紙巾遞到她面前。

　　上一次見到她哭得這么傷心，還是四年前在秦家，她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江暖暖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

　　丁雅蹲在地上，腳已經(jīng)麻的失去了知覺，聽見聲音，她埋在膝蓋和臂彎里的腦袋才側(cè)轉(zhuǎn)過一些角度。

　　盡管只是一點(diǎn)，程邱也能看清她滿臉的淚水。

　　“走開，不要你管?！?p>　　丁雅聲音黏糊糊的，一聽就知道剛剛哭得肯定很厲害。

　　“丁大小姐。”程邱無奈地笑，“講點(diǎn)道理好不好？”

　　“我是醫(yī)生，不是圣人?！?p>　　“我能向你保證，會盡全力去醫(yī)治你父親，但是我不能拍著胸脯對你說，他一定會沒事。

　　那樣有違醫(yī)德。”

　　丁雅頭依舊埋在臂彎里。

　　程邱見了，大掌覆在她的額前，強(qiáng)制她抬起腦袋。

　　丁雅閉著眼偏頭不肯看他，側(cè)臉枕著手臂，整個身子一抽一抽的，眼淚也依舊在順著眼角的縫隙不斷地往下流。

　　程邱嘆氣起身，又繞到丁雅頭偏往的方向。

　　紙巾細(xì)膩地擦過她兩頰上明顯的淚痕，然后又堆在眼角底下，止住向下奔涌而出的淚水。

　　豈料越眼淚止越?jīng)坝俊?p>　　“程邱嗚嗚嗚…我爸爸真的只有幾年可以活了嗎？”

　　“我說了，我會盡力醫(yī)治他，而且我剛剛也說過，還是有人能活過五年，甚至更長的。”

　　丁雅突然頓住眨了眨眼，濕漉漉的睫毛又在眼底留下了細(xì)細(xì)的淚痕，整個身體還沒有從條件反射中脫離出來，仍舊一顫一顫地。

　　“你……你有說嘛？”

　　她怎么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