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血手印
“這青囊經(jīng)啊，書上說是華佗所著，是華佗一輩子的醫(yī)學(xué)心得，后來失傳了。這是正史里邊的說法，你聽過的大概也是這個吧？”劉二笑了笑。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邊上董天就也來了興趣，眼睛扎巴扎巴的聽得津津有味。
“可做我們這行的，老祖宗留下來的規(guī)矩，這青囊可不是華佗的青囊，準(zhǔn)確的說，華佗那是青囊書，我們說的是青囊經(jīng)。這一個書，一個經(jīng)，差別就大了，里邊道道多了去了?！眲⒍o自己點(diǎn)了一支旱煙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一會兒就籠罩在煙霧里邊，看上去像個神棍。
可他講的事，卻讓我提起了興趣。
“所謂青囊經(jīng)，相傳是黃石老祖寫的，那個時候還是秦朝，這書呢，分三卷，上卷敘河圖五氣、洛書方位與陰陽二氣融合而化成天地之定位，謂之化始。中卷說天地間形氣依附與方位配合而成一體，故謂之化機(jī)。下卷天地間形氣方位與各種法則配合，故謂之化成。這三卷化始，化機(jī)，化成，可以說是玄學(xué)風(fēng)水，奇門遁甲，無所不有啊?！?p> 我和董天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劉二的高談闊論。
“高，真他娘的高，我說劉二，我可是一直沒發(fā)現(xiàn)你還有這水平，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不簡單啊?！倍炀拓Q起大拇指。
“二爺，你小瞧我了不是？做我們這一行的，也要懂些東西不是？先不說別的，你要是懂的少了，說不定哪天就惹了不該惹的，或者糟蹋了東西?！?p>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規(guī)矩，我們這行的規(guī)矩多了去了，只不過現(xiàn)在國家管的嚴(yán)，有些東西不能大興旗鼓的弄，就說我當(dāng)年，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拜過師傅給祖師爺上過香的，二爺你倒騰古董，那些東西哪里來的？還不是大多從我們這些人手里來的？這東西就考究了眼力，肚子里邊沒點(diǎn)東西，倒騰不起來的哇。”
我看著這劉二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現(xiàn)在就讓我和董天就拜他為師，也做一個吃死人飯的土夫子，重重的咳嗽了下。
“你瞧瞧，瞧瞧，我這跑遠(yuǎn)了，我剛才說的對不？蘇小姐。”劉二有點(diǎn)不好意思的咽了下唾沫，可惜這里沒有茶水什么的給他，那模樣，真他媽的像是老BJ天橋上說書的。
“是這么回事，劉大哥說的沒錯，你這本青囊經(jīng)，就是他說的那種?！碧K筱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有點(diǎn)好奇的問蘇筱，你怎么懂這些東西。
我這話讓董天就好劉家兄弟聽見了，全都哈哈大笑，弄的我有點(diǎn)莫名其妙。
最后還是董天就開口了，“你可是小看蘇筱了啊，老弟，人家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做這行的，圈子里有句話，蘇小姐掌過眼的東西，你他娘的用碳十四檢測都不會出岔子，那工夫可是不得了，我這次出來，可是求了蘇老爺子好多天，老爺子才讓我?guī)е绢^出來的?！?p> 聽了董天就的話我有點(diǎn)糊涂，難不成蘇筱也是盜墓的？可她這怎么看也不像啊。
“蘇筱，你也是盜墓的？”我咽了口唾沫，難以置信。
“你才盜墓的呢?！碧K筱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
“阿文啊，你小子，人家蘇小姐是搞古玩的，家傳淵博，讓你說成什么了，人家蘇小姐才不稀罕做我們這行呢，活受罪?！眲⒍次业哪?，哈哈大笑。
“啊這…….”我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這書，為啥你們都想要？”聽劉二和蘇筱的說法，我還是不清楚。
“你真不知道？”蘇筱盯著我的眼睛。
我迷茫的搖了搖頭。
“我這么和你說吧，青囊經(jīng)相傳是黃石公寫的，史書記載他是秦國人，在世年代差不多是公元前約二百二十年間，這個你上學(xué)應(yīng)該有個概念吧?！?p> “額，就是秦朝秦始皇那個時候吧？”我心里邊算了算，這些我還是知道的。
“可是問題是，你看看你本書，用的材質(zhì)，我推斷至少是戰(zhàn)國早期的東西?！蔽覄偹阃?，蘇筱就說了這么一句。
“什么？”這下輪到董天就吃驚了，“我的個乖乖，這下值錢了啊，怪不得劉二你兩兄弟想要買下來呢，我還說你小子什么時候轉(zhuǎn)性了，舍得花錢了?！倍炀突腥淮笪?。
他一直在倒騰古董，可是知道一本戰(zhàn)國早期的書其中蘊(yùn)含的價值的。
“人小老弟不想出手，沒得辦法啊，還被二爺你攪和黃了?！眲⒍@了口氣。
我聽著他們的話，心里沒想這些，我只是弄清楚，我家里邊怎么會有這東西？
摸著手里的書，我感覺很重，他娘的，按照他們的話說，這玩意兒值老鼻子錢了。
“怎么可能？這書難道年代比黃石公還早？”我迷迷糊糊的問蘇筱。
今晚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你家里沒這么簡單啊?！碧K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聲音有些飄忽。
我摸了摸，那書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說是紙吧不是紙，說是綿帛也不像，摸上去更像是某種東西的皮，不過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散發(fā)著一種烏紅，摸上去還有些硬邦邦的，但是沒任何聲音。
我這才想起，自從我把這東西挖出來，都沒翻開看過。
我隨手翻開，可入眼的一幕卻讓我說不出話來。
“你看看，這……”我抖著手把書遞給蘇筱。
“?。≡趺磿@樣？”蘇筱失聲叫到。
劉二劉三還有董天就也把頭湊過來，“我勒個去，這是書嗎這？這什么啊？”
董天就看的莫名其妙。
劉二和劉三卻是和蘇筱一樣的表情，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隨著我展開，書里邊沒有任何文字，只是薄薄的幾頁。
畫著一些我看不懂的畫。說是畫更像是某種胡亂勾勒的線條。
最讓我心底發(fā)寒的是，里邊居然有血，四個巨大的血手印蓋在那些圖案上，鮮紅欲滴，充滿了一種邪異的氣息。
“這…..是不是有什么說法？”我看著蘇筱和劉家兄弟的神情，心里便猜測。
“哎，我沒想到，我劉二翻了一輩子土，有生之年，能夠見到這東西。老天待我不薄啊?！眲⒍銎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只是我看他的神情有些苦澀。
“小老弟，你和我說，這東西你哪里來的？”
我聽著他的聲音，想了想，還是覺得把事情說出來，似乎冥冥中，有一種不祥掛在了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為啥。
“這是我爺留給我的！”我嘶啞著聲音。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些事情，本該秦朝流傳下來的書，卻是戰(zhàn)國早期的材地。世代挖沙的爺爺，居然給我留了這么個貴重的東西，這是富貴，還是別的，我說不清楚。聽到我說那青囊經(jīng)是我爺留給我的，劉二臉上出現(xiàn)一種我說不來的神情。
“不止這一樣?xùn)|西吧？”他想了想問我。
“該不該告訴他呢？”我心里邊嘀咕起來。劉二看我猶豫，對著董天就說“二爺，把你那圖拿出來給小老弟看看吧?！?p> 董天就疑惑了下最后還是從懷里不情不愿的掏出那張據(jù)說是他祖上留下的殘圖。我不知道這劉二是什么意思。
“二爺，你應(yīng)該知道我兄弟兩人在這行里邊的地位，如果是單單為了錢，我兩兄弟完全沒必要和你來，你董二爺雖然有錢，但是我兄弟兩也不差那點(diǎn)，是不？”
董天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神情疑惑的看著劉二，想來是有點(diǎn)搞不清楚這劉二想要干啥。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迷迷糊糊。
“二爺你那圖我看過，小老弟也看過，那僅僅是殘圖，我也就是為了這圖才接的這單生意。二爺，你大概不知道這層吧？”
董天就神情變得認(rèn)真起來了，“我那圖是不是有什么說道？”
“我兄弟兩個做這行十多年，前前后后，挖了七省十三個古墓，這才有了如今的江湖地位，這十三趟下來，我兄弟雖然比不上你董二爺財大氣粗，但是也不愁個吃喝。原本打算洗手的，可是你二爺托人找上我的時候，帶來了你那張圖的拓本，看到那東西的第一眼，我就決定參合這比買賣?！眲⒍袂樗坪踉诨貞?，神情恍惚。
聽劉二這么說，我倒吸了口涼氣，他娘的，這兩個老小子看不出來啊，居然挖了七省十三個古墓，真他媽的狠！
“那圖，我見過！”
“什么？”這下我和董天就一起失聲叫了出來。
“小老弟，你手里邊也應(yīng)該有一張圖吧?！眲⒍戳宋乙谎郏凵褡谱频亩⒅?。
聽他這么說，所有人的都把眼睛看向了我。事到如今，我也知道藏不住了，一咬牙從懷里邊把那張殘圖拿了出來。
“喏，就這個，也是我爺留給我的！”我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圖。
“劉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奇的問劉二。
“這圖，我見過完整的圖！”劉二嘴角抽了抽，臉色有些難看?！澳鞘窃谄吣昵埃胰胄械牡谌齻€年頭，那比買賣是跟著我?guī)煾缸龅模規(guī)煾改强墒潜迸衫镞叺倪@個！”說著他伸出了大拇指。“那趟在江蘇東海和山東臨沭的交界處，是一個大墓啊，我?guī)煾府?dāng)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消息，帶著我們幾個徒弟坐著毛驢車進(jìn)了山，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到墓門，可是進(jìn)去發(fā)現(xiàn)他娘的不是主室，只有幾個骨頭棒子，骷髏殼子，我?guī)煾敢蛔聊?，這他娘的應(yīng)該是個耳室，我們歇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摸索著找到了一個通道，我?guī)煾改莻€高興啊，立馬帶著我們想要過去，因?yàn)橥ㄟ^那個通道，隱隱約約的能看見盡頭有啥子?xùn)|西，絕對是大東西，我?guī)煾府?dāng)時就是這么和我說的。”
“可他娘的，誰也不知道那就是條斷魂路啊，我?guī)煾府?dāng)先，一走上去，還沒來及看清楚對面是什么東西，就是一聲大叫，讓我們退出去。當(dāng)時我在最后邊，雖然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可是看我?guī)煾秆劬Χ伎焱钩鰜砹?，心里一慌拔腿就跑，等我跑出來的時候，回頭一看，就剩下我一個了，我?guī)煾负湍菐讉€師兄弟全他娘的沒出來。”
“我當(dāng)時那個怕啊，我入行三年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可真沒見過那種場景，歇了半天，我又摸索著往里邊走去，等到我到了那個通道口子上，你猜怎么著？”
劉二咽了口唾沫，眼神里邊全是恐懼，仿佛那事情就發(fā)生在眼前一樣。
“咋的？”董天就緊張的問道。
“我?guī)煾负臀夷菐讉€師兄弟全死在了通道里邊，全身那血啊，咕嘟咕嘟的往外冒，居然順著那通道流了進(jìn)去。我當(dāng)時也是怕了，把身上的皮襖脫下來，沾了點(diǎn)我們照明用的煤油點(diǎn)著了扔到那通道里邊，這一下亮堂了，可我看見了一樣?xùn)|西，黑乎乎的影子，我?guī)煾邓麄兊难尤涣鞯搅艘粋€槽子里邊，那黑影趴下不停地吸溜著，那聲音，我從來沒聽過。大概是我驚動了那東西，那玩意兒突然抬起頭來，我才看清了，一張臉，青白浮腫，牙這來長?！闭f著劉二用手比劃了下?！八匆娢遥瑢χ乙恍?，可是那笑，詭異的很，接著我就看見他向著我撲過來。我看著地上師傅他們的尸體，怕的要死，拔腿就跑，轉(zhuǎn)身那一瞬間，我看到那個家伙背后是一具石棺，棺材上有一幅圖！”
說道這里，劉二點(diǎn)了根煙，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我們幾個人都沒說話，四邊順著干枯的黃河河道風(fēng)呼呼的吹著，我打了個哆嗦。
“等我跑出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東西沒追出來，我也不敢再呆著了，連夜跑到當(dāng)?shù)匾患仪f戶人家借宿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離開了那個地方?！?p> “那你以后再回去過沒？”我聽著好奇。
“回去過啊，怎么沒回去過，過了一段時間，我又帶了幾個人去，可是這下奇了怪了，居然再也找不到那個地方了。”
“第二次回來之后，我腦子里邊老想著我?guī)煾福胫莻€大墓，我就托人查，那是什么地方。這一查，還真查出點(diǎn)什么?！?p> “那地方是羽山！”突然蘇筱的聲音響起。
劉二詫異的看了一眼蘇筱，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那地方叫羽山，來頭大的很?！?p> “雖然過了這么多年，但是那個墓，那件事情，那最后我看到的圖，一直在我的腦子里邊刻著，我不敢忘啊，也忘不了。直到，前段時間董老弟托人請我兄弟兩出手，說是要找點(diǎn)東西，我看到了他那張殘圖，我就知道就是那張圖！”
“可是我家祖上留下的來的消息，地圖上的地方在這地方啊，和你說的那羽山遠(yuǎn)得很呢?！倍炀筒唤獾恼f。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眲⒍@了口氣，“不過，剛才小老弟拿出來的那本書，書里邊的那幾張圖，其中一張就是我見到的那張！”他的語氣很確定。
“你不會看錯了吧？”我心里邊惶惶的問劉二。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看錯?！?p> 我翻看手里的書，看著那被幾個血手印覆蓋的幾張圖，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
“爺啊，你到底留給我的是什么東西？”
事情變的更加撲朔迷離起來，我不知道前邊有什么東西在等著我，貌似有一根看不見的線，把我們這幾個人連在了一起。
這時候，蘇筱似乎想起了什么。
“《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說，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殺鯀于羽郊！”突然蘇筱的聲音響起。
“什么意思？”我看著蘇筱有些莫名其妙。
“大禹的父親鯀，我記得好像就是死在羽山，羽郊就是現(xiàn)在的羽山！”蘇筱對我說。
“這有關(guān)系嗎？難道你覺得劉二說的那墓是鯀的？”董天就開口問。
我們幾個也覺得荒唐，這什么啊，蘇筱也太能瞎猜想了。
“誰知道呢……”蘇筱嘆了口氣。
“行了，別瞎琢磨了，小老弟你那個圖和董二爺?shù)膱D肯定是一張，只不過里邊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不知道罷了，這些事情回頭再說，不早了，今晚我們可是來看看這沙場到底怎么回事，那吳大虎是怎么死的，時間可不早了啊?！?p> 我這才看了下天上，月亮已經(jīng)開始向著西邊滑去，的確耽誤了不少時間。
“走吧，走吧?！彼腥诵氖轮刂氐南蛑硤鲎呷?。
可是這時候突然不遠(yuǎn)處傳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桀桀”。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笑，聽著讓人心里發(fā)毛。
“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董天就停下腳步，咽了口唾沫盯著前邊黑乎乎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