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妥協(xié)

　　英麗在老家的這段日子里，過得挺愜意的，除了幫姨娘做些家務(wù)，輔導(dǎo)姨娘家的弟弟學(xué)習(xí)或是帶著他們出去玩兒，真的是沒有煩惱。但英麗還惦記著學(xué)業(yè)沒有完成，韓老師和師母的恩情還沒有報呢！眼看著就要畢業(yè)了，就算是和家里斷了一切來往，也想等畢業(yè)的，要為學(xué)業(yè)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英麗留在這里一樣可以完成學(xué)業(yè)，姨娘會給找學(xué)堂的。英麗有些猶豫，悄悄給虎子寫了封信，打聽一下家里和學(xué)校那邊的消息。

　　虎子：

　　見字如面，我在外挺好的，一切平安！

　　不要找我，你們也找不到我，見到老師幫我報個平安。不知道學(xué)校那邊最后這學(xué)期有什么安排？家里都還好吧？

　　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畢業(yè)前我會回去參加畢業(yè)典禮的。

　　英麗

　　 1978.2.20

　　收到信后，沒敢耽挌半刻，如實的告知了英麗家里的情況。信中是這樣寫的。

　　英麗：

　　你好！好久沒有你的消息，挺著急的，韓老師讓我們四處打聽你的消息，但都沒有你的任何音訊，但韓老師說，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難，不想麻煩大家！你是他最得意的學(xué)生！你一定會回來的，他和師母等著你回來！

　　感謝你對我的信任！能收到你的信就知道你是平安的。你失蹤的這段時間里，清雅姨病倒了，她始終不肯說出你為什么會失蹤，只是說對不起你！很想你！

　　你放心，我和娘都照顧著呢！你不用牽掛家里。英波還是那樣，早上上學(xué)就見不到人，晚上玩累了就回來了；英輝更懂事了，不知道是有心事還是成熟了，有些不愛說話，盡可能多幫家里干點利索能有的活；英平也挺好的，就是睡前總是要哭一陣，想姐姐陪著睡……

　　對了，這是我們在校的最后一學(xué)期了，以后大家可能就要各奔東西了，如果你時間方便的話，四月中旬我們要辦畢業(yè)典禮，希望你能趕回來。

　　虎子

　　 1978.3.3

　　虎子給英麗回了信，把信藏了起來。沒有丟掉是擔(dān)心英麗收不到回信，好按著郵戳上的地址去找，虎子希望英麗能趕回來參加畢業(yè)典禮。

　　虎子還像往常一樣，娘做好飯菜，就給清雅姨還有英波、英輝、英平送去，幫著料理家務(wù)，等到他們都睡了再回家。這段時間，虎子更能體會英麗的不容易了，也理解娘把他拉扯大付出了多少心血?；⒆硬辉傧駨那皭鄞蚣芰耍锒伎浠⒆佣露嗔?。

　　英麗收到回信后，看到娘病倒了，眼淚止不住流下來了，可是……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糾結(jié)、猶豫充斥著整個大腦，虎子說的是實情呀！英平是我一手帶大的，晚上都要我陪著的，這些日子一定哭壞了。英麗拿不定主意，便去找姨娘商量，姨娘還是想讓英麗留下來，和英麗說：“你也這不小了，姨娘想讓你留下來，你能留下來嗎？你來找我，其實你心里還是放不下家里，是吧？你成績好，學(xué)堂就等著你去了。決定去留，還要看你自己。無論你怎樣決定，姨娘都支持你”！

　　英麗還是下不了決心，就和姨娘說：“我再想想吧”！

　　姨娘點點頭，并拍拍英麗的肩膀，說：“相信你自己！”

　　清雅的身體好了許多，想起來走動走動，總這樣躺著也不是事，人會躺廢的。想著去虎子家走走，也告訴虎子不用折騰了，自己可以照顧自己和孩子了。清雅帶著英平到了虎子家，英平在院子里玩著，清雅就和張大娘（嫂子）一起做飯，姐妹二人一起忙著，一起聊著。飯好了，叫英平進來吃飯，英平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張大娘說：“這孩子穿少了，等著，大娘給你拿虎子哥的衣服”。英平跟在張大娘身后，裹上虎子哥的衣服，暖了許多。清雅把飯菜端到桌上，看到地上有一個信封，就隨手撿了起來，正好看到了是老家那邊的地址。清雅把信封放到柜子邊，沒有說什么。她知道英麗一定是偷偷給虎子來信了，這地址是老家那里的，說明英麗在妹妹家。這次真的傷到英麗了，連妹妹都幫著英麗瞞著，她平安就好。清雅表面上很淡定，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不能讓虎子知道我知道英麗的下落了，要不然他給英麗送消息，我就真找不到英麗了。

　　清雅在虎子家吃過了飯，借口有些累了，就帶著英平回去了。腦海里一直在想要不要去找英麗，不能讓孩子一直在外面呀！想到這里，清雅決定回老家找英麗。英平睡著了，清雅留下字條（虎子晚上來送飯時會看到的），一個人奔向火車站，趕上了最早的一趟車……

　　一路上，清雅沒有半點兒停歇，她想快點見到女兒，向女兒道歉，就算是女兒不原諒她，也要親眼見到平安無事的女兒。就算是英麗不肯跟她回來，也不強求，只要女兒平安就好。

　　到了家門口，虛掩的院門里，英麗在打掃院子，清雅幾步?jīng)_到英麗面前，把英麗嚇得愣在那里，清雅拿過英麗手里的掃把，把英麗緊緊抱住?！澳飳Σ黄鹉阊?！苦了你了！是娘失職，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心事”……清雅哭得都要斷氣了，英麗也跟著哭，“娘，是我不對，我不該一點消息不告訴你就離開家回到這里”“你沒錯，娘只顧著你那個不是人的父親，還有你的弟弟妹妹們，忽略了你，是娘不好，娘錯了，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好”清雅安慰著英麗，“麗，不哭，娘給你做飯去，這些年都是你在撐著這個家，沒有你，娘怎么能沒有任何顧慮的，去忙隊上和地里的活呢”。

　　鄰院的狗子看到了清雅回來，去給二小姐送信：“二小姐，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聽到喊聲，屋里人出來問：“真的假的？”狗子說：“二小姐，是真的，大少爺回來了，我不能看錯，這會兒娘倆抱在一起哭呢”！姨娘確定是姐姐回來了，就趕忙的往老宅去，進院就說：“行了，哭什么？這時候知道哭了，英麗替你承擔(dān)了多少你知道嗎？真心疼英麗就對英麗好點兒，大冷天的別在院子里呆著了，進屋吧！”

　　姨娘讓英麗帶娘回她家吃飯，英麗說：“我想和娘聊聊，就不過去了，姨娘，您回去吧！”姨娘點頭同意，走到姐姐身邊：“姐，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但這些苦與難不是英麗的錯，你不能怪英麗。你和姐夫的事沒有個了斷，我不能讓英麗跟你回去受罪”。清雅對妹妹說：“我知道該怎么做，我會和成材徹底的了斷的，你放心，英麗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也疼著呢！”二小姐回去了。英麗和清雅母女二人，那一夜聊了很多，但英麗始終沒說那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