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們——”
夏北斗氣得直哆嗦,再次想沖上去開揍!
他是一個能動手就不吵吵的個性,和翟家年他們開口對噴,只會覺得降低檔次,活像娘們兒。
梁潤癡卻是知道,只學了個半吊子的夏北斗,萬萬不是身上依舊纏著繃帶的翟家年對手。
“你退開?!彼謱⑾谋倍方o拖了回來,并瞪了他一眼。
縱然已經(jīng)不是梁潤癡的學生,可師父的余威猶在。
平日里梁潤癡一般喜怒不形于色,瞪眼就是真生氣。
因此即便憤憤不平,夏北斗也還是強忍著沒有再沖,恨恨地哼了聲。
梁潤癡重新看向翟家年,平靜地說道:“看樣子,你并有好好談談的意思。
“本來就沒什么好談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不要以為巴上了豪門千金倒插門,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翟家年淡淡地說道,“該坐的牢,就得坐,就這樣,你們可以走了。
梁潤癡當然不會真這么走了,而是擺出一個起手式,說道:“既然語言上的道理講不通,我們就還是以拳腳高低論道理吧,請賜教!“
翟家年皺眉,說道:“你要跟我比武?“
“是,請賜教。
“看來你們是不吸取教訓?。∩弦粋€硬要比武的,已經(jīng)關進去了,你想成為下一個?“
梁潤癡搖搖頭,說道:“我不會讓警察抓到我的,所以你這一招對我無效。
“寧愿當逃犯也要打我,用得著這么拼嗎?“
“實屬無奈,我不可能坐視小師弟承受這牢獄之災,成為逃犯,也在所不惜?!绷簼櫚V正色道。
“所以,你這是威脅咯?“
“如果你覺得這是威脅,那就算是吧。”梁潤癡說道。
“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比武,一點好處都沒有,卻要冒著不小心就被打死的風險?!钡约夷暾f道。
寧真知白眼一翻,心想你要是那么怕死的人,干嘛要去單挑殺生堂,差點就死在槍林彈雨中了好嗎?
翟家年的答案很簡單,對方要殺他,他就殺對方報仇。
報仇這種事……跟比武,完全是兩碼事好嗎?
梁潤癡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與我比試一場,我絕不打死你。
“我跟你很熟嗎?為什么要對你放心?而且我有傷在身,你也好意思趁人之危?“
“你若不肯放過成云圣,趁人之危對我來說也不算什么。
“你可真無恥?!钡约夷昀湫σ宦?,說道,“我今天還真站著不動,你有種就真打死我???“
夏北斗立刻道:“師父,成全他!“
梁潤癡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就這么希望我成一個殺人犯嗎?
雖然殺人什么的,也沒什么,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
他嘆了口氣,說道:“為什么一定要這樣,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改變主意,不讓我?guī)煹苋プ???p> 翟家年說道:“要想不坐牢,也行。他打了我一拳,站著不動,讓我還一拳,也是沒問題的。
“此話當真?”梁潤癡眼前一亮。
翟家年咧嘴一笑,說道:“你和他可得考慮清楚了,他打我一拳,我沒死,是我命硬。我這還一拳,要是把他打死了,你們到時候可別說又要我償命。
“……”梁潤癡的呼吸一滯。
敏感如他,縱然翟家年并沒刻意表露,但他還是從翟家年的語氣中,感受到了真切的殺意。
“他絕對是認真的,如果真讓小師弟站著不動挨他一拳,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這個人,我一時間都看不出他的具體底細,絕非弱者,小師弟能硬挨一拳不死嗎?“
梁潤癡無法確認,也不敢拿成云圣的生命做賭注。
“一定要做到這么絕么?如果只是將他打傷成你受傷的程度,你覺得是否可以接受?“
“不接受。”翟家年毫不猶豫地說。
“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未免欺人太甚!“
“他也可以去坐牢,那樣就不用死了。閃舞小說網(wǎng)www”翟家年油鹽不進。
“先禮后兵,為了小師弟,我只好得罪了?!绷簼櫚V說道,“你若能勝我,我保證不再打擾。若是讓我僥幸贏了一招半式,你就此罷休。
“哈哈哈!”翟家年大笑一聲,說道:“你沒病吧,為什么你贏了我就得罷休?你們這些人啊,怎么就這么喜歡比武呢?行,我宣布,你贏了,我不是你對手,甘拜下風??晌揖筒涣T休,怎么了?“
梁潤癡苦口婆心講了這么久道理,眼見翟家年如潑皮無賴一般無法溝通,久違的憤怒感,終于又一次滋生出來了。
翟家年壓根不認識他,自然不知道,曾經(jīng)的梁潤癡,其實也是個出了名的火爆脾氣。
最信奉的就是以力為尊,以力壓人,若是不服,那就打到服氣為止——
沒有什么事是一拳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兩拳。
直到他的功夫到了一定程度,拿捏到“收”的意境,方才制怒,使火爆的脾氣逐漸趨于平和淡定。
曾經(jīng)動不動就摩拳擦掌的斗志青年,變得成熟穩(wěn)重,如無必要,不與人動手,講究的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到如今,他更是越發(fā)溫吞,猶如老龜,</p>
不過……本性就是本性,并不是說練武練到高深地步,就會完全改變一個人的本性本質(zhì)。
平日里的平緩和氣,俱是為了打磨內(nèi)心,體悟意境。
而真真到了決定與誰徹底為敵時,既選擇了撕破臉,那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
因此,一聽翟家年這番話,梁潤癡平和的臉色微微一變,登時臉上就似多了一層陰影,亦使他的棱角變得分明。
瞳孔微縮,目光變得犀利,一股兇悍的邪性,如同破開封印的惡魔,瞬間與他合而為一。
“若是比武也不能讓你接受,那我只好徹底抹殺你的生命。這樣,沒有你的執(zhí)意起訴,我?guī)煹芫涂梢圆挥米巍呛牵愦_定要因為這點小事,而斷送性命嗎?“
梁潤癡的聲音和語氣,都跟著變化,充斥著冷漠與壓抑。
前后,不過幾個呼吸,他便判若兩人,變化之快,叫人驚異。
“我靠,這個人莫非是已經(jīng)……黑化了么?”寧真知與蘇問河同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她們的感官下,原本猶如一條黃鱔的梁潤癡,一個翻身,就變成了毒蛇!
夏北斗也同樣錯愕,認識梁潤癡也有很長一段日子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好好先生的另外一面。
感覺……好陌生!
“簡直酷斃了!這樣的梁潤癡,才不愧是來自江湖的英雄好漢!就這樣,不要停,干他丫挺的!“
作為當事人,翟家年終于從梁潤癡身上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殺機,毫無壓力地說道:“你想殺我?可是就算我死了,你那個師弟也照樣會被提起公訴吧,他好像已經(jīng)歸檔到了刑事案件了。
“他若坐牢,你就死。既然到時候你都已經(jīng)死了,又何須再關心他會怎樣呢?“
“好霸道,好狂妄,好一條披著羊皮的鬣狗!”翟家年拍手叫好,“其實你一開始就可以展露你的本性,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你其實可以不用這么虛偽的。
“你可以死了!“
好像爆米花機炸開,一股氣浪跌蕩開來。
梁潤癡一動手,便是兇焰滔天,掀翻了地板磚,使墻壁擱板上的各種擺飾紛紛墜落。
奇異的震蕩四面?zhèn)鏖_,給人一種地動墻搖的錯覺。
砰!
震得讓人牙酸的碰撞聲緊隨其后,刺得夏北斗、寧真知還有蘇問河的耳膜一痛。
他們齊齊瞪大了眼睛,望著翟家年雙手交疊于胸前,與梁潤癡一經(jīng)碰撞,便倒飛了出去!
他的后背與廚房玻璃門相撞,沒有任何懸念,這扇玻璃門直接炸開。
翟家年穿透過去,退入廚房,一連串碗盤摔裂的的聲音傳了出來。
“好!”夏北斗興奮得全身發(fā)抖,熱血直沖大腦。
叫你狗曰的不聽勸,叫你狗曰的裝比,叫你狗曰的作死!
敢挑戰(zhàn)梁潤癡的威嚴,別說你本就受傷,就算沒受傷,也都是找死!
太特么活該了,太特么解氣了!
蘇問河的心則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雖然她見識過翟家年的厲害,但畢竟受了那么嚴重的傷,先前又被成云圣打得滿身是血!
這才過了一天而已,面對如此聲勢,不似人類的梁潤癡,如何擋得?。?p> 這才一個照面,就被打飛了??!
寧真知也見識過翟家年的傷勢,還親自幫她處理過傷口,知道他與梁潤癡戰(zhàn)斗,一開始就處于不利的狀態(tài)。
但她卻不像蘇問河那般擔憂他會輸。
而是對翟家年充滿了信心,認為他一定會贏,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吼吼吼吼吼,翟家年,給我上啊啊啊啊啊??!”寧真知表現(xiàn)得比夏北斗還要興奮激動,雙拳緊握于兩汝之前,一張臉漲得通紅。
她不會告訴別人,她最期待的畫面,就是自己支持的高手,大殺四方,無可匹敵,</p>
然后再把自己代入到其中,獲取勝利的快一感!
“快爆發(fā),踩死他,把他褲子脫了,然后……哎呀,我真是太腐了!”寧真知胡思亂想。
梁潤癡將翟家年撞飛出去,卻也知道,自己的拳頭并未打中要害,并不能傷及翟家年根本。
因此,他絲毫不停,一個箭步,也跟著到了廚房,手掌虛握,掌心的肉卻又鼓起,圓坨坨,好像握住了一個鐵球,轟向翟家年的頭。
翟家年背靠灶臺,面色恍惚,好像已被打懵一般。
梁潤癡的手就要捶爆他的腦袋,他卻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到了他這個功力境界,直覺往往比普通人準得多,特別是對危險的預感。
雖然他還完全沒看出危險的來源在哪兒,但也還是毫不猶豫地更改運勁方式,使前沖變作暴退,勁力變化如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的停滯阻礙。
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的勁力已經(jīng)練到圓潤通透,收放自如,勁隨心動,心似電流。
便在他退卻的那一瞬間,一道光,折射出來,閃花了眼。
是燈光,折射于鋼刃之上。
鋼刃連著柄,柄連著手,手一動,刀即乘著光,斬向了梁潤癡!
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