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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絕

第13章 隨雪起舞

凌音絕 硯筳 1826 2019-01-09 14:27:59

  天將明,云卿漸漸從混沌中醒來,抬手隨意地拭去嘴角殘留的血漬,扶著門框緩緩站起身來。

  在外躺了一夜,云卿的身體愈發(fā)虛弱,唇色白的如紙一般,體溫冰涼刺骨,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晃。精神不濟,眼神有些渙散,不小心碰倒了桌邊的茶盞。

  那茶盞和茶壺一起摔裂在地,濺了他一身水漬,臉上身上都是殘留的茶水。經(jīng)剛才的一番碰撞,云卿摔倒在地,手掌碰到了那摔裂的瓷片,血流如注。

  這番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云卿掙扎著站起身來,拿出方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漬,才讓自己顯得不那么狼狽。

  門口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云卿抬眸望去,原是幾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派來的人,也是,無論是誰坐上那皇位都必須小心謹慎,倒也可以理解。

  “云閣主,我家主子命我等來送你一程?!睘槭椎脑馒Q恭恭敬敬地說到,出門時虞皇交代過,不可對云卿無禮,畢竟他對他是有大恩的。

  “是嗎?倒是讓虞皇費心了,云某可自行離去,不會再在此處逗留多久。你回去告訴蘇恪,我只需半月,半月之后,他就是想再見我,怕也是見不到了?!痹魄鋸姶蚱鹁?,說完了這番話。

  待那些侍衛(wèi)走后,云卿猝然咳出一口血,看來已經(jīng)不需要半月了,云卿微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三日后,云卿徒步來到曾經(jīng)的云府前,哪里還有什么云府,只是一片灰燼罷了。雙膝重重跪地,連磕三下頭,云卿卻未站起,仍舊跪在那冰冷的地面上,臉上淌滿了淚水。

  “父親母親,你們的仇阿卿都替你們報了。我將那個昏君親手斬殺在我的劍下,以慰你們的在天之靈。過不了多久,孩兒就下去陪你們。”

  云卿站起身來,轉(zhuǎn)身欲走,卻聽見一陣腳步聲,慌忙躲在了樹后。來人是紫霖和蘇恪,也不知怎么突然想來這了。

  蘇恪領(lǐng)著紫霖來到這片廢墟前,輕啟朱唇,“霖兒,這便是當年的云府,你不是想知道那人為何終日不見笑顏嗎?這便是原因?!?p>  紫霖看著面前的廢墟,心中仿佛被一塊大石壓著,透不過氣來,難受得緊。

  “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當年因為一些原因,阮皇下令火燒云府,若有僥幸逃出者,殺無赦。這便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火后的云府?!碧K恪不免有些感慨,曾經(jīng)那么繁榮的一個府邸,就是因為阮皇的一念之差,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會不會很難過?自己所有的親人都死在了這場大火里,只有他一人獨活在這世上。如果可以,霖兒愿意分擔一些他的難過?!弊狭貞n傷地說到,終于知道了他為何終日不喜,若是這些事發(fā)生在她身上,恐怕她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勇氣。

  云卿在樹后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剛剛紫霖的一番話還是在他心中引起了波瀾。若不是還有蘇恪在場,想必他會邁出腳步,走到她面前。

  “霖兒,別傷心了,還是早些回去吧。觸景傷情,不宜在此地久留?!碧K恪怕的是,萬一云卿也要來此地,兩人再次相見,可不是他想看見的。

  “好?!碧K恪拉著紫霖轉(zhuǎn)身緩緩離開,云卿這才從樹后現(xiàn)身默默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抬手運氣,營造出大雪紛飛的幻象。

  這場雪下的突然,紫霖松開蘇恪的手,伸手去接那緩緩飄落的雪花??墒悄茄┗ㄒ慌龅剿恼菩模痪煤蟊慊闪怂?。紫霖不悅地撇了撇嘴,抱怨道:“要是這雪花不會化就好了,我就可以日日看著它。這雪景可真美啊?!?p>  不自覺地,紫霖在這雪地翩翩起舞,仿若開在這皚皚白雪里的一朵紫薇花,炫目熱烈。偶有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發(fā)髻之上,紫霖騰出手來取了下來,它竟完好無損。

  “霖兒,這場大雪便是兄長送給你的最后一份禮物。愿你在往后的歲月,都能如此刻般綻放笑顏,無憂無慮……”鮮血自唇邊,掌心涌出,云卿笑著看著不遠處起舞的紫霖,終于還是無力地放下了手,倒在了這片雪地里,只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霖兒,以后再也看不見你的笑顏了,可惜不能親眼看著你出嫁……”

  涌出的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雪地,觸目驚心。

  不遠處的紫霖停下了旋轉(zhuǎn)的腳步,定定的凝望著手中的晶瑩剔透的八瓣雪花,明明自己應(yīng)該很高興的,可是為什么她會落淚……

  滾燙的淚珠落在那片雪花上,融化了那片得之不易的雪花,大雪不知在什么時候無聲無息地停下了,地上連大雪過后的積雪都沒有,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下過這場雪。

  “霖兒,你怎么哭了?”蘇恪擔憂地看著仍維持著拿著雪花姿勢的紫霖,這場大雪來的快去的也快,很是詭異。倒像是一種失傳已久的幻術(shù),只是何人會浪費自己的功力,營造這么一場雪景?

  “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覺得好傷心,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人離開了。但是我卻不知道他是誰,連他在哪都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是一個人,想必會很傷心,很孤獨吧?!弊狭芈亻]上眼睛,仍舊擋不住那瘋狂涌出來的淚水。

  雖然那種感覺撕心裂肺,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她根本找不到自己傷心的原因,這才是最讓人傷心絕望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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