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一至,依舊是那個大廳,依舊是那個烈日當(dāng)空的晌午,蘇恪依舊被和善可親的陳管家安置在同樣的席位,他的隨從兼侍衛(wèi)-月鳴則抱著長劍站立在他身旁。
這許多年過去了,身邊的人總是以新顏換舊顏,唯獨(dú)沒有變得,怕是只有一直忠心追隨他的侍衛(wèi)月鳴了。
之所以總是選在晌午來訪,當(dāng)然是有原因的。據(jù)當(dāng)?shù)匕傩账?,這蘇二公子幾乎終日不在府邸,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唯有晌午時分,他才會乘坐那紅棕色的馬車緩緩歸來。所以若是有人專門拜訪他,只能挑這個時間。
那烈日緩緩?fù)髌屏藥追?,空氣都變得清涼了幾許。等的有些久了,那陳管家見公子遲遲未醒,也不敢去喚,亦不敢怠慢這位,額上冷汗正在一層一層地往外冒出。
那陳管家為了緩解室內(nèi)僵硬的氛圍,連忙吩咐侍女奉茶。這茶奉了幾輪,人卻依舊沒有出現(xiàn),陳管家實(shí)在是不敢再等下去了,派了一個伶俐的丫頭去叫蘇沫白。
那丫鬟領(lǐng)命前去,腳程極快,不消一會兒就跑到了蘇沫白的房前,抬手扣了扣緊閉的房門,末了趕緊收回手等著房內(nèi)之人的回應(yīng)。等了一會兒,房內(nèi)卻毫無動靜,那丫鬟大著膽子在門外喊了兩聲“二公子”,依舊沒能得到回應(yīng),這才意識到了什么,拔腿沿路返回。
那小丫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jìn)來,在陳管家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引得陳管家的臉色大變,也顧不得有外人在這了,抬腿就往外走。
善于洞察人心的蘇恪怎會沒有察覺方才發(fā)生的一切,他卻只是不動聲色地,悠然自在地喝著杯中之物,臉上沒有一點(diǎn)兒因?yàn)榈鹊奶玫牟荒椭?p> 方才那二人在他身旁不遠(yuǎn)處低語,聲音確實(shí)低的只能容他們二人才能聽見,他們卻不知蘇恪竟會解讀唇語,光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他們嘴唇翕合的程度,便能得知他們對話的全部內(nèi)容。
能從數(shù)萬人中脫穎而出,一步一步登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卿相之位,那人必是有驚世之才,他就是能成為那樣的人。
就在那陳管家火急火燎地要邁出那道門檻的同時,一直不曾開口的蘇恪卻突然說話了,他眸色淡淡地看向那年逾花甲的陳管家,唇邊揚(yáng)起一抹笑意:“府中可是發(fā)生了大事,可否讓蘇某一同前去,也許能有些許幫助?!?p> 陳管家聽了蘇恪的一番話,猶豫了一會兒,隨即答到:“閣下愿意幫忙,我代蘇府上下向閣下道謝,既是如此,閣下且隨我等來?!?p> 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到蘇沫白的房門前,那陳管家依舊扣了扣蘇沫白的房門,在沒有得到回應(yīng)之后,在門外喚了兩聲二公子,卻是如先前那位侍女一般的結(jié)果。
雖然蘇二公子明令禁止過不許府內(nèi)任何人進(jìn)入他的房間,但眼下顧不得那么多了,那陳管家用力去推那房門,它卻是巋然不動,沒有一絲一毫要被他推開的跡象,顯而易見,房門是被人從內(nèi)鎖上了。
奇怪的是,公子從來沒有在房內(nèi)上鎖的習(xí)慣,今日為何如此反常,莫不是遭到了不測。這么想著,陳管家的臉色一片鐵青,他一定是很擔(dān)心里面的人,畢竟是他一手服侍了那么多年的主子,感情一定十分深厚。
一道前來的家丁紛紛把手放在那房門之上,眾人一同使力,效果卻如蚍蜉撼樹,那門依舊好好地立在原處。
這幾番動作下來,蘇府的侍女、家丁以及早就憂心滿面的陳管家都陷入了一片困境之中,人人臉上或多或少地都有一些擔(dān)憂之色。
既然用蠻力推不開這房門,陳管家只得去想另外一個法子來破門了,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要破門之時,一個不大不小卻分外冷靜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可否讓在下試一試?”
眾人皆朝聲源處望去,原是來蘇府拜訪的客人,在得到陳管家的許可后,蘇恪不緊不慢地走到那扇房門之前,站在原處瞧著那扇木門,須臾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容,自袖中取出那把鑲嵌著白田玉的匕首,旁觀的眾人都有些迷惑,就憑這一把匕首就能撬開這扇眾人合力都推不開的門?簡直是白日做夢。
本以為他要用手中匕首去撬開房門,不曾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匕首轉(zhuǎn)了個方向,猛地挽起胳膊的衣裳,毫不猶豫地在那白皙的胳臂上劃上一道一尺長的口子,看的近旁的人目瞪口呆。
有人反應(yīng)過來以為他入了魔發(fā)了瘋,好心上來想奪走他手中的匕首,卻被蘇恪的貼身侍衛(wèi)月鳴攔下。那人卻不依不饒,口中仍舊喊到:“蘇先生,你可千萬別想不開自殘啊,打不開我們大家伙再想想辦法,犯不著傷害自己啊。”
“是啊,是啊,你還是先把匕首放下,讓我?guī)湍惆幌掳?,那鮮血直往下流,看的人怪心疼的……”一個模樣還算不錯的丫鬟大聲喊到,生怕他聽不見似的。
這話落在在場的其他對蘇恪存有愛慕之心的侍女耳中可不太中聽,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就有侍女不滿道:“你個小丫頭片子說啥呢,要替蘇先生包扎也應(yīng)該讓我來,就你那包扎技術(shù)簡直嚇?biāo)纻€人……”
一群人嘰嘰喳喳吵了起來,都在爭著替蘇恪包扎,被她們討論的蘇恪卻充耳不聞,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沾了胳臂上的鮮血,以手為筆在那匕首上描畫起來。
待他描畫完畢,耳邊也清凈了一些,想來是月鳴為防那些聒噪的人聲吵到他,低聲讓圍觀的人群小聲些。
蘇恪手腕一轉(zhuǎn),那匕首的尖峰重新對準(zhǔn)了那緊閉的門縫,不需他走近,那匕首竟是自行飛向那木門,還沒觸及那門,隔著一些距離旋轉(zhuǎn)了一圈,那木門竟然就這樣被打開了。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