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鶴去了一趟布鎮(zhèn)派出所，按警員要求再補充回答了一些問題后，得知兩個道士昨晚被帶進派出所的時候打翻警員跑了。
小鎮(zhèn)從來沒發(fā)生過這種事情，所有警員連夜集結，搜查到天亮一無所獲。嫌犯逃跑不是小事，已經(jīng)上報上級機關并發(fā)出了通緝令。謹慎起見，作為同犯的哈蘭哈石兄妹，今天會被縣公安局押走。
沈警員再三強調(diào)，“一定要注意安全，感覺到不對立馬報警。我們會盡量安排人手往你那邊巡邏?！?p> 姜鶴再三保證會注意，走出派出所。她走到路對面，坐進孫強的車里。
沈警員居然跟了過來，敲車身。
姜鶴搖下車窗，“我落東西了？”
沈警員往里看了一眼，“沒有。他是？”
“我雇的放牛工，叫孫強，你們布鎮(zhèn)人，以前是倒騰牛馬生意的。”她拍拍車身，“他以前就用這車拉牛馬?！?p> “孫強是吧？證件給我看一下。”
姜鶴沒讓緊張的孫強動作，伸手劃拉一會，把孫強的身份證、駕駛證等一應證件遞出來。
沈警員沒看出什么問題，證件遞回來，示意他們可以走了，轉身回去。
高瘦的所長端著一杯茶，看他進來，停下說道，“小沈啊，趕緊找個對象，省得你一天到晚板著個臉，沒個笑模樣?！?p> 沈警員并不接這個話題，“所長，你不覺得這個叫姜鶴的很可疑嗎？”
“趕緊找對象，省得你一天到晚看誰都可疑。”所長說著，端著茶杯走了。
姜鶴讓孫強開車，先回了一趟孫強家。
孫強獨自上樓，兩室一廳轉了一圈兒，打包幾套厚衣服鎖門出來，敲開對門鄰居家的門。
“何嬸兒，我找了份新工作，估計一個月就回來一次。有事給我留言，我在山上信號不太好，看見留言我肯定回電話。還有啊，過幾天我有好多個快遞包裹送到，到時候麻煩嬸子幫我代收一下?！?p> 鄰居何嬸兒答應的痛快，然后抓住孫強的胳膊強聊半小時，八卦夠了才松手。
姜鶴老半天才等到孫強下樓，隨口問了一句，“怎么這么磨蹭？”
孫強一抹腦門兒上的虛汗，“何嬸子拉著我不放，問在哪兒打工、月工資多少、每天吃什么吃什么標準、住宿條件怎么樣、老板男的女的好不好相處……打聽的我腦袋都大了，就差問我每天去幾趟廁所了?！?p> “有那么夸張嗎？”
“她八卦起來孩子落水都不帶撈的。她大嘴巴一宣傳，不用半天，整個小區(qū)，不對，半個鎮(zhèn)子的人都知道我現(xiàn)在給人放牛放馬。大師，你確定哈蘭不會把我說出去？”
“她不會。走吧，先去超市，之后去加工廠。”
孫強發(fā)動車子往超市開，沒什么底氣地發(fā)問，“那什么，大師，我把房子租出去怎么樣？”
姜鶴目視前方，并不看他，“冬天山上很冷，條件艱苦。”
“我可以的，我可以?！?p> “每月只有兩千的報酬可拿，不值當?shù)摹！?p> “我以前就是混日子，掙多少花多少，手里也沒個存頭。關，關鍵是，在山上我不敢犯渾，不會犯錯、不會亂花錢?！?p> 姜鶴聽了這話，忍不住轉過臉看他。
“等我變好了，手里有點存頭兒，我想娶老婆，過安穩(wěn)日子。以前我抽煙喝酒，成天往外跑，是飯店常客?！彼悬c不好意思，“現(xiàn)在酒癮沒了，煙癮再加把勁兒也差不多改過來了。”
姜鶴愣了愣，她可怕到可以讓人戒煙戒酒的嗎？據(jù)她所知，戒煙戒酒特別難。決心戒煙戒酒的十個人里，據(jù)說能堅持到最后并成功戒掉的有一個就不錯了。而這一個，還有很大幾率重新拿起煙酒。
“山上生活艱苦，可食宿免費。除了交話費的開銷，買日常用品的開銷，每月兩千差不多凈剩。兩室一廳再租出去，一年至少收八千的房租……”孫強越說，越覺得生活有目標了，有奔頭了。
“想好了？”
“想好了?！彼惶斆鞯哪X子難得聰明一回，覺得跟著大師日后必定有出息。對大師的懼意、對未來好生活的向往，他才決心留在山上。
“暫時這樣吧！改主意了及時告訴我?！比攵?，她不認為孫強能堅持下來。
日子在忙碌中流轉，山下進入秋收時節(jié)，山上草木開始大面積枯黃。
秋收的農(nóng)人早晚穿帶絨的衣物不會熱，中午穿半袖還曬的冒汗。家家戶戶忙著秋收，葛家村商店的買賣進入一年一度的旺季。
掛面、火腿腸、熟食和酒，還有面食店批發(fā)來的饅頭、花卷兒、豆包、餅是賣的最快的。尤其是饅頭、豆包、餅這類現(xiàn)成的主食，江大姐每天都要進貨一次。
姜鶴下山送牛奶，按提前說好的送到村里商店，正好碰上江大姐從車里往外抱成堆的面食。
姜鶴上手幫忙卸貨，“進這么多，當天賣得掉嗎？”
江大姐笑著說，“賣得掉。大家干活兒都累，誰還顧得上做飯！回家抓緊時間吃飽、抓緊時間午睡，下午才有力氣繼續(xù)搶收。我這兒再給放大鍋里溫著，隨手買回去就著咸菜也能吃，連熱都省了?！?p> “那挺好。”
“你自己找地方坐，下地的馬上要回來了?！苯蠼惆岩淮蟠觾鲭u腿塞進冰柜，吩咐幫忙理貨的侄女，“去廚房拿個干凈盆，打三斤牛奶?！?p> 姜鶴給十二歲的小姑娘打好牛奶，坐到凳子上，看著江大姐洗了手搬出案板和菜刀，又端來一大盆青菜，咚咚咚一通切，很快切好一盆菜絲。
江大姐也不避開人，當著姜鶴的面配調(diào)料并利落地拌好一盆涼拌菜放到柜臺上，寫著“五毛一碟”的硬紙片往旁邊一擺，拽了把凳子坐下陪姜鶴說話。
下地的農(nóng)人陸續(xù)回來了，商店里擠滿了人。
江大姐五毛一碟的涼拌菜賣光不說，溫在大鍋里的饅頭等面食賣的一個不剩。來遲的就拿掛面或切面……
姜鶴提上空掉的奶桶，“大姐，我走了?！?p> 江大姐一邊給人拿貨，一邊沖著往外走的姜鶴喊，“明天牛奶加量。幾個熊孩子帶牛奶去學校炫耀，讓很多家長知道了我們村孩子喝的是純正的牛奶，沒喂飼料的母牛擠的牛奶。一個兩個的，都托關系讓親戚幫忙買?！?p> “還有這事兒？我還奇怪，以前周六周日送牛奶，總會剩個十斤八斤的回去，今天是一點沒剩。”
“我這兒還有代買十斤的任務，記得帶夠量。今天看你拿的和往天一樣，我沒好意思買那十斤?！?p> 姜鶴表示知道了，從商店出來，奶桶裝進牛背上的竹簍里，牽?；厣?。
馬上到山神廟了，華經(jīng)理的電話打過來了。她不太想接，對方卻不屈不撓。她無奈地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