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管家見梵宇竟然又抽出了一張借條,趕緊止住腳步,并且伸出手來假意要看。梵宇自然不會再給他,你丫吃上癮了是吧?隨后手臂一揮,便將借條收入了懷里,并假裝好奇的對學(xué)童們問道:
“借條寫的是什么?”
“陸天抵押娘親,哈哈。”學(xué)童們一陣哄笑,并異口同聲的念道:
“家有老娘,典銀二十萬四千八百兩,贖期一月?!?p> 陸管家頓時便一臉羞紅,剛才拼著老臉不要,一口吞掉了陸天抵押弟弟的借條。本以為可以死無對證,別人最多也只能懷疑。但如今卻突然又冒出了一張借條來,還被學(xué)童們看清了。怎么辦?
好在叮當(dāng)鐘響,下學(xué)救了陸管家。
既然賴不掉,那便只能逃。
罷了,罷了……
陸管家一聲嘆息,轉(zhuǎn)身就跑。
梵宇想要阻攔,可惜身體實在單薄,竟差點被老東西撞到。望著門外惶惶如狗的陸管家,梵宇也只能在嘴上補(bǔ)了一刀:
“陸管家,下次見面,記得叫先生哦?!?p> 陸管家當(dāng)即便是一個趔趄,竟然差點摔倒。顯然梵宇這話,戳中了他的傷心處。不過此刻不是還嘴的時候,陸管家只顧一個勁兒的往門外逃。直到出了學(xué)堂,才發(fā)覺身邊竟還跟著一個人,正是秦管家。
只聽秦管家說道:“陸兄,下午可否一敘?”
“沒空?!?p> 陸管家直接一口回絕。此刻正值羞憤,哪有空理會秦管家。甚至陸管家還覺得,同行是冤家,這秦管家八成是來看自己笑話的。可惜,他還不知道秦管家此來的目的。否則,只怕要和對方握手了。
隨后他便匆匆回了家,準(zhǔn)備狠揍陸天。孽子,太不像話了。
可惜,陸天沒在。
陸管家便只能將斷腿臥床的小胖墩陸澤民給擰了起來。一陣盤問,才終于知道,原來前幾日賭博,陸天不但罵了秀才,還輸了爹娘。不過小胖墩也有些疑惑,記得當(dāng)時把借條都搶回來了。怎么梵宇還有?
小胖墩一臉懵逼,陸管家卻聽到了不一樣的重點。一陣琢磨之后突然問道:“你剛才說,傻子把丫頭抵給了蝎子劉?”
小胖墩便連連點頭?!皩Π !?p> 陸管家頓時眼光閃爍,一臉戾氣。“等你腿好了,把蝎子劉約過來?!?p> “好的?!?p> 眼見兒子點頭,陸管家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這才有心情吃了兩口午飯。但心底卻是一直憤憤,死傻子,你不讓老夫好過,老夫也不能讓你爽快。你家丫頭很厲害是吧?如果丫頭沒了,看你怎么辦!
隨后他便又想到了下學(xué)時,堵路的秦管家。
似乎,對方?jīng)]有惡意啊。
一陣琢磨后,陸管家便又出了門。他決定,還是會一會秦管家。對方突然來訪,無緣無故每天矗在學(xué)堂里,肯定不是來聽課的。難不成,也是為了傻子?陸管家頓時一臉喜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可以一會!
隨后陸管家便徑直去了靶場,因為下午是‘射’科。
也就是,射箭。
而梵宇此刻,正和學(xué)童們站在靶場中央。茍秀才則是捏著一張牛角弓給在講課。從弓箭的選材、制作、分類、攻擊力等逐一講起,隨后還做了一下示范。只見秀才彎弓搭箭,宛如抬頭望月,弓弦便是一陣‘砸砸’聲響。
一時間,秀才如岳峙淵渟、不動如山。整個人都變得沉穩(wěn),眼神也充滿了堅毅。尤其手背上那虬勁的青筋,竟然透出一股肅殺瀟瀟的豪邁。梵宇頓時想起了前世的某部港劇,郭靖便是這般。還有那段熱血的歌詞:
“依稀往夢似曾見,心內(nèi)波瀾現(xiàn)。拋開世事斷仇怨,相伴到天邊。逐草四方沙漠蒼茫,那懼雪霜撲面。射雕引弓塞外奔馳,笑傲此生無厭倦。天蒼蒼野茫茫,萬般變幻。身經(jīng)百劫也在心間,恩義兩難斷……”
不經(jīng)意間,梵宇竟燃起了武俠夢。
男兒如斯,豈不快哉!
遙想前世的兩位太祖,糞土當(dāng)年萬戶侯。一個醫(yī)生、一個老師。憑借書生意氣,將這河山,鬧他個天翻地覆。壯哉!咱現(xiàn)在也算是個書生了吧,何不學(xué)學(xué)太祖,縱馬馳天下、仗劍走天涯。何其瀟灑。
梵宇一臉YY,就差流下口水來。
可惜,現(xiàn)實總是很殘忍。
梵宇這武俠夢,遠(yuǎn)比玄幻夢破滅的還快。秀才只是遞來一張弓,梵宇便歇菜了。別說射雕,連弓都拉不開。粉臉憋得紫脹,脖子青筋暴露,嘴里還咿咿呀呀。這弓弦也就拉到了二分之一。學(xué)童們頓時一陣哄笑:
“傻子哼哼個啥呀,便秘么。哈哈。”
“便秘哪有這么辛苦,你看那挽弓的姿勢,分明就是王八分娩?!?p> “住嘴,你這是在侮辱王八么?”
“沒有,沒有,我哪敢侮辱王八,我是在侮辱傻子,哈哈。”
面對學(xué)童們的聒噪,梵宇這個恨啊。特么都誰家的孩子啊,簡直比陸天還可惡??上ц笥顓s無能為力。拉不動就是拉不動,生氣也拉不動?。∮绕溥h(yuǎn)處的秦管家,笑得都快站不穩(wěn)了。梵宇頓時一聲暗罵:
“管家都不是好東西!”
只是梵宇這一瞥,竟看見了陸管家,老東西正鬼鬼祟祟的朝秦管家而來。梵宇頓時警惕,這兩條老狗怎么混到一起了?有問題,肯定有問題!梵宇趕緊啟動遠(yuǎn)聽,隨后便聽到秦管家正一臉小心翼翼的賠罪:
“秦管家,上午攔住老朽,可是有事?”
“哼!老夫豈敢叨擾您啊?!鼻毓芗覅s擺上了譜。
“秦兄言重了?!标懝芗抑缹Ψ絹G了臉面,正有些生氣。當(dāng)即便放低了姿態(tài),隨后,一臉試探的問道:
“秦兄?jǐn)r我,可是為了打聽傻子?”
“嗯。”秦管家點頭。
陸管家當(dāng)即一臉喜色。雖然他還不知道妹夫和哥哥都在監(jiān)視梵宇,但他知道梵宇被莫名禁足。再一聯(lián)想到秦管家竟特地前來打探。難道,傻子招惹了相爺?好機(jī)會啊,這大宋朝里,相爺想讓誰三更死,他就活不到五更。
陸管家趕緊打起精神,準(zhǔn)備好好讒言一番。
梵宇頓時急了,閻王好找,小鬼難纏吶。自己三番五次坑了陸管家?guī)兹?,這老貨要是全部說出去,秦管家多半會懷疑自己。怎么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不行,絕不能讓這兩老貨勾搭到一塊兒去!怎么辦?
下意識中,梵宇便舉起了弓箭,瞄準(zhǔn)兩條老狗。
老東西,射不死你兩!
而正在教學(xué)的茍秀才,見梵宇竟然沒有瞄準(zhǔn)靶心,而是準(zhǔn)備射人,頓時就急了。這哪里是傻子,分明就是瘋子。秀才當(dāng)即一聲大吼:
“傻子,不許……!”
但是茍秀才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只聽‘嗡’的一聲,梵宇手中的箭已激射而出。雖然只是半弓,但那也是箭啊!茍秀才一臉急切,準(zhǔn)備撲向兩位管家。豈知,頭頂卻是一震,帽子竟然掉了下來。
定睛一看,上面還有一只箭。
秀才當(dāng)即嚇得一頭冷汗,這哪里是瘋子,分明是瞎子啊。
傻子這箭,也太偏了吧!
梵宇自然也是一陣汗顏,老子明明瞄準(zhǔn)的是兩條老狗,怎么差點把秀才給射了。雖然只是練習(xí)用的竹箭,但真要被射中,怎么也得掛彩吧。不行,下次得瞄準(zhǔn)點。梵宇便又搭弓射箭,瞄準(zhǔn)了茍秀才。
按照梵宇的理解,剛才瞄準(zhǔn)的是老狗,卻射了秀才。
那現(xiàn)在瞄準(zhǔn)秀才,肯定就是射老狗了。
好有道理。
茍秀才卻是嚇得屁滾尿流臉都綠了,也顧不得撿帽子,聽見弦響便是一個側(cè)撲,還在地上翻了兩個驢打滾。隨后,趕緊四處摸了摸全身。還好,沒事兒!豈知,陸管家卻忽然一聲大吼,宛如殺豬。
只見一只竹箭,正插在他的后背,沒入至少三寸。
一時間,血跡浸染。
梵宇的邏輯,果然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