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聶夏鸞似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滿臉不敢相信地說,“我,我好像,已經(jīng)不記得爸爸媽媽的樣子了?!?p> 聶東久一時語塞,鄭玄哲有些擔(dān)心地看向她,老實說,自打鄭玄哲進聶家那一日起,到現(xiàn)在都沒見過聶夏鸞的父母。
“誒呀二哥!夏鸞又沒礙著什么事你就讓她去唄!“聶悠雨扭著腰肢從樓上下來,一頭齊肩中長發(fā),白里透紅的臉蛋,與夏鸞倒有幾分相似,從果盤里順了個蘋果,蔥白的手指卡著蘋果啃了起來,一件長T恤掛在身上這了熱褲,倒是古靈精怪。
聶東久的目光轉(zhuǎn)向聶悠雨:“你也是,28歲了還沒個正形,你大嫂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把夏鸞都生了,你二嫂像你這么大,華珉都6歲了!”
聶華珉,便是聶東久懷中的小女兒,現(xiàn)年10歲了。
“哥——”聶悠雨急了,把聲線拖得老長,“人家還沒有中醫(yī)的嘛,再說了,嫁不出去,我就照顧爸一輩子!”她調(diào)皮道。
“你可得了吧你!你就跟夏鸞一樣整天沒個人影!”聶東久訓(xùn)斥道。
“爸爸,你不知道,夏鸞姐姐在學(xué)??蓞柡α耍€到小學(xué)部來做過演講呢,以后我要成為和夏鸞姐姐一樣的人?!毙∪A珉開口了,一頭黑亮的齊肩發(fā)上別了只小粉兔的卡子,說起話來認真又可愛,冷不丁把聶東久手上的橘子都嚇掉了,聶華珉小下巴一揚,得意得意的。倒也不是嫌聶夏鸞這個侄女怎么樣,他很疼她,可就是不省心。
“誰說要照顧我一輩子?。俊?p> “爸!”
“爺爺!”
眾人起身。聶政道是特別調(diào)查部元老級的人物,早已退休,身體依然硬朗,頭發(fā)還是黑發(fā)占了大多數(shù),是身材高大、慈祥、和藹的老人。聶悠雨是他的老來女,方才從后院的練功道場回來聽到聶悠雨一句話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他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聶政道身旁跟了個少婦,素面嬌容,長發(fā)挽起,一襲白色的孕婦棉裙,腹部已經(jīng)顯懷,手中托盤里擱著六杯解暑的茶。
“嫂嫂真好!”聶悠雨結(jié)果托盤把茶給大家分了,聶東久扶過自己的妻,聶華珉甜甜地叫著媽媽。
聶政道向鄭玄哲遞過去從聶東久手中撈來的橘子,問道:“累了吧,我們家這小魔頭不好伺候??!別什么都由著她。”雖說鄭玄哲是他收養(yǎng)的,但對他卻如同自己的親孫子一般無二。
“不帶這樣的!爺爺!”聶夏鸞抗議道。
“我贊同東久的決定,以后危險的事情少干!”聶政道說。
“就是,”聶東久得到了肯定,進而轉(zhuǎn)向鄭玄哲,“玄哲你要是玩夠了就別在調(diào)查部呆著了!真是的,什么人都往那個是非之地里頭扎!”
“是?!编嵭軠匮诺匦χ抗鈱ι下櫹柠[懷疑的美眸,嘴角邪邪地勾了勾,他怎么可能真的答應(yīng)呢,聶承浩還沒有找到,他若離開了調(diào)查部,誰幫助眼前可憐的聶夏鸞?
聶夏鸞,已經(jīng)消失在了回房間的樓梯拐角處,這個家自從缺了聶承浩,熱鬧再也未進入過她的心。
心中凄涼,同鄭玄哲一樣,竟無人在乎她是否還記得父母的樣子。
屋子里的裝飾和墻上的裝飾都是考究的,走廊里一幅幅畫作風(fēng)格各有千秋,均是絕品,就連畫框上的雕刻都打磨的細致入微,走廊盡頭是客廳,清晨的陽光灑落一地的明媚,盡顯堂皇,卻不落俗套。這是夏日最熱的時候,空氣中已經(jīng)開始充斥著熱因子,平添了幾分焦灼。
只是……額,走廊里傳來嗒嗒嗒的高跟鞋聲,急促而有力,這聲音打在人心坎里,叫人不住地慌了起來!
金色系帶高跟涼鞋,白色連衣裙襯著暖黃的花紋,裙擺及膝,金絲鑲邊,左肩不規(guī)則的吊帶設(shè)計露出了鎖骨處手繪的櫻花花瓣,肆意兩三點,左肩頭處一朵完整的柔美的櫻花開在那,皮膚是絲般光滑的細膩,頸上掛著個純金的小音符,唇粉嫩如櫻,眸子美若湖水,透著大小姐的驕傲。
全慕姁用犀利的眼光掃視了四周,屋內(nèi)的女傭打了個寒噤。全慕姁蹙蹙眉,眼中一絲戾氣劃過,厲聲問道:“少爺呢?!一個晚上沒回來你們就睡得踏實?!”女傭們的頭更低了。
“一群沒用的!”全慕姁厭惡道,她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擋開了女傭端過來的茶,“不喝不喝,拿走!”
氣氛冷到了極點,無人敢再多做一個動作,只是心中默默祈禱著少爺快回來吧,不然這氣氛沒救了。一旁的管家五十多歲的樣子,發(fā)間幾縷銀絲,許是心中焦急,額頭上滲出了汗珠,手中的手機撥出的電話一直傳來無法接通的甜美女音,上面顯示著“少爺”的字樣。
所謂少爺,是她全慕姁的孿生弟弟全熙元。
早在他們九歲那年,全熙元就總是在放學(xué)時分帶著傷回家,他受過的什么樣的傷他都見過,后來才知道,全熙元早已與黑社會有染,可是為什么?她不得而知。只是因此,他們被家人帶往美國生活,她原以為是要他們遠離黑社會,過安寧富足的生活,從未想過,會是為了歸來。
全慕姁和全熙元不像一般的雙胞胎生活的形影不離,甚至于十年來,全熙元也還是日日帶著傷回家,更過分的是曾經(jīng)兩個月都未回過家。后來她才知道他們的父親為全熙元準(zhǔn)備的是怎樣的煉獄。她曾問及全熙元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到底要做什么時,他只是淡淡一笑:“我要救一個人。”那聲音又輕又暖,像花開一樣。
時至今日,他又回來了,再問及他,他都不愿再說,總是糊弄過去。全慕姁心跳突然失了一拍,趕緊端茶啜飲一口以壓下心中的驚慌。其實頭一晚,全熙元出門的時候她看到了的,路燈將他的背影拉得老長,全慕姁就站在自己房間的落地窗前望著他的堅定和執(zhí)拗,望著他出落得已經(jīng)像個男人一樣的身形,像個王者一樣的矜貴,如同體內(nèi)蟄伏著野獸一般的氣場。十年前的某一個夜晚,她也是這樣看著他離去,最后他遍體鱗傷,后背被生生砍了一刀,裂口觸目驚心,肋骨斷了兩根,因失血過多而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