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瞥了一下蕭左,不假思索道:“蕭兄弟,你竟然看到素海棠女子的裝扮后,全身僵硬無力?你如此沒用,又怎能救下已中毒的她呢?”
“是啊。那一刻,我是真沒用。眼看著那嫵媚女子與她糾纏不休,而她又越發(fā)神情疲倦,身體也逐漸變得軟綿綿起來……我卻依然不能自已,任憑心中無限焦慮的熱流,涌向腦袋里,真是讓人不是滋味??!”蕭左愁著臉,不斷的捶胸,抽泣道。
“兄弟…兄弟….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你怎么還如此傷懷呢?莫非,海棠姑娘后來被那嫵媚女子所傷嗎?”蕭左怨恨自己的情緒,愈發(fā)嚴(yán)重,我忙道。
“不…并沒有,海棠雖然中毒,但在短時(shí)間內(nèi),足以自保!當(dāng)我步履蹣跚的走到素海棠的身邊,將那連連向她攻殺的嫵媚女子,一劍刺死后,我緩了一口氣,回眼看了看素海棠,卻又被她那時(shí)的神情,震驚住了….”
“只見她緊咬牙關(guān),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珠,有些絲發(fā)緊貼在臉頰上,兇狠的神目中,帶著縷縷血絲。她那寧死不屈的眼神,震撼著我…我急忙道明身份,脫下外衫,披在她的肩頭,她的情緒才慢慢有所緩和…”蕭左,嘆了一聲,連續(xù)道。
“蕭兄弟,這也算是一場英雄救美了…”我也緩了一口氣,凝視著蕭左,緩聲道。
“哎,算是吧。我攙扶著她,本想將她送回皇太子朱標(biāo)的大營,前去復(fù)命。沒曾想,她卻婉拒了,讓我直接送她到應(yīng)天府內(nèi)一家姓故的富商巨賈的豪宅之中。眼看著,豪宅內(nèi)的數(shù)名侍女將她迎入,我心里瞬間黯然傷神起來,那種失落的感覺,是我從未有過的。”
“郭大哥,你看,前方的庭院雖威武不凡,卻呈現(xiàn)出衰敗之容,歪斜的牌匾,滿是灰塵的臺(tái)階,院內(nèi)更是一片狼藉,讓人多少有些惘然若失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極了我離別素海棠之時(shí)的心聲…”蕭左,戟指向前,指著前方的落破不堪的深宅大院,接連低沉道。
“是啊,蕭兄弟,這庭宅確實(shí)失去了原本的光鮮,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哎…”我緊摟住蕭左的臂膀,坐在了他所指的宅院臺(tái)階上,惙怛傷悴的又道:“蕭兄弟,你可知,你口中的這落破不堪的深宅大院,就是我郭某人的家,曾幾何時(shí),這個(gè)地方門庭若市,嬉笑連連,如今….哈哈…”
“蕭兄弟?你睡著了嗎?哎,醉不成歡慘將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shí)。”我如泣如訴,一時(shí)之間泣涕如雨…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前塵渺渺,遺人紛擾,雖無月引路,但綿雨已洗清前路….”穿著白衣,如夢如幻的素海棠,忽然從天而降,揮動(dòng)著手中折扇,緩緩道。
“素…素海棠…你還是出現(xiàn)了…”我甩了甩頭上的雨水,迷離著雙眼,望著她,道。
“是的,我出現(xiàn)了。若我此刻不出現(xiàn),天亮之后,酒醒時(shí)分,你也會(huì)到故府來尋,不是嗎?”素海棠,微笑道。
“對(duì),我已從蕭左口中,得知滅影門就是這應(yīng)天府內(nèi)的故府…”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聲道。
“天色已晚,故門主怕你感染風(fēng)寒,特命我前來接你入府。跟我走吧…”素海棠合上手中折扇,轉(zhuǎn)身道。
“好….可我這蕭左兄弟,該如何安置…..”我晃動(dòng)著身體,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已沉睡的蕭左,道。
“他….”素海棠沒有回身,低聲喃出,又欲言又止…
“海棠姑娘,你可也喜歡我這兄弟?”我,追問道。
“情乃傷神毒藥,何來喜不喜歡…我心中只是感激于他罷了…”素海棠,柔聲道。
“難道,海棠姑娘沒一絲動(dòng)容之心嗎?”我凝望著素海棠的背影,道。
“我….身為女子,我又何不想擇一良人,廝守終身。但他是那高高在上的朝堂之上,我卻是那不見天日的殺手屠夫,豈能相知相守?若強(qiáng)求在一起,必要付出慘痛代價(jià),海棠不敢,海棠也不愿,索性就在端頭斷了他的念想吧…”素海棠肝腸寸斷,嘶聲道。
“若,海棠姑娘有意,我定親自去說服故遺名故門主,讓他解除你心中所有枷鎖,放你而去…”我悲憤填膺,道。
“哈哈…..少主夫君,您過慮了…若我素海棠想離去…誰又能阻擋?倘若,真有人阻我道路,留下我的尸身便可,但絕留不下海棠的心!”素海棠轉(zhuǎn)過身來,用折扇波動(dòng)了下,額前的雨水,又道:“海棠之憂,又何嘗只有滅影門的束絆,還有那難解難分的恩情…”
“恩情?你所指的是故遺名從小收養(yǎng)你長大嗎?”我,疑惑道。
“時(shí)辰不早了,還請(qǐng)少門主夫君,隨我回到門中安睡。稍后,我會(huì)命人將蕭左抬到客棧之中,以免他露宿街頭,天亮之后,若被人看到,也有損他的身份?!彼睾L?,沒有回我之言,而是望了望天空,又緩緩地看了看我,朗聲道。
“好,走吧…”我跌跌撞撞的行了幾步后,神情越發(fā)恍惚起來,素海棠只得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扶住了我的臂膀。朦朧之中,我仿佛躺在了素海棠的肩頭,陣陣體香迎面而來,隨后,便無了任何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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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初晴。
透過窗,微涼的空氣帶著泥土被沖刷過的清新?lián)涿娑鴣?,我忽然驚醒了過來,低頭看了看,全身已被人換上的新衣,摸上去干爽極了。
心中卻出現(xiàn)了一絲驚恐,我喃喃自語道:“昨夜,我沒和海棠姑娘做什么吧…她可是蕭兄弟朝思暮想之人啊…”
“怎么?你身體不舒服嗎?”故遺名站到窗前,背手注視著我,道。
“沒….沒….故遺名….不….故門主,你怎在此?”我忐忑不安,道。
“我聽海棠言,你已到我門中,便來看望一下。若錦…還好嗎?”故遺名,遲疑道。
“若錦還好,只是她有接管無極庵掌門之意,怕是不久以后,便要正式歸入佛門了…”我憂心忡忡,道。
“佛門….佛門雖然清冷,但也不失是一處安寧之地,只是你………”故遺名一聲長嘆,又將目光停在我身上,若有所思,道。
“我沒事,若錦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我心灰意冷,道。
“你能如此體貼若錦,這再好不過了。雖說,我也希望若錦能與你開心的生活下去,但若,若錦能放下仇恨,平靜度日,也算是了結(jié)了我心中的些許愧疚…”
“聽聞,若錦為你生下了一個(gè)女兒對(duì)嗎?她可愛嗎?名字起好了嗎?”故遺名定了定神,接連道。
“我們的女兒叫:柳韻錦。她和她母親一樣,美極了,甚是可人?!蔽?,微笑道。
“柳韻錦….好,好,好。我記下了,柳韻錦….”故遺名臉上露出說不出的彷徨來,連續(xù)喃喃道。
“此次,我到滅影門,是來求故門主一件事的?!蔽遥事暤?。
“求…哈哈,你不必求,直言便是。”故遺名,厲聲道。
“無極庵都是些皈依佛門的小師父,又都是些苦命女子,若錦如今心性未定,對(duì)接任掌門一事還在猶豫之中,我有意從滅影門取些錢財(cái)和人手,為若錦建造無極閣,庵改為閣,也好讓若錦先告慰惠靜師太對(duì)她的救命之恩。”我忙道。
“還有嗎?”故遺名,點(diǎn)頭道。
“沒了,就這一件事。”我道。
“若錦,不反對(duì)你來滅影門找我嗎?”故遺名,思慮道。
“我向若錦言明:前來滅影門,找素海棠與我一起建造無極閣,她并未多言…”我,回道。
“好!我這就命素海棠,帶足金銀和門人,隨你回?zé)o極庵,建造無極閣…”故遺名,道。
“門人?且慢!故門主要命手下門人,把代表滅影門的衣衫全部換掉,換成市井街頭之人的裝扮。如若,若錦看到素海棠帶著身著滅影門衣衫的眾人前去,難免會(huì)想起蕭未遇帶領(lǐng)眾人屠殺無極庵的情景!”我,焦急道。
“好,好,好。賢婿所言極是。我這就吩咐下去。如若….如若,若錦最終歸入佛門,你依舊是我的賢婿,你可帶著我的孫兒:韻錦,前來滅影門居住。”故遺名注視著我,緩聲道。
“世事多變,有誰能知,往后的事情呢?如若有機(jī)會(huì),我定帶韻錦前來,見見她的外公…”我,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