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暴力下的溫柔
友人P猛灌了一口啤酒。
卻被一只手緩緩地連罐搶了過來,那只手使的是不容拒絕的力道,令他忍不住松力。
放手一看,卻是不知何時坐到這邊來的余先生。
這邊余先生奪過啤酒,在友人P驚異的目光中,送到自己口中一氣長灌,捏著空罐,一甩手,罐子準(zhǔn)確無誤地落進(jìn)垃圾桶。
“你……!”
“怎么?不爽?”余先生第一次收起了他那副溫和,不善地挑眉,眸中倒映出友人P的面孔,像平靜的湖面,微風(fēng)吹著,波瀾不動。
在一旁劈骰子的老大似乎發(fā)現(xiàn)了這邊不對,也沒有繼續(xù)往下叫骰子數(shù),而是悄悄使了個眼色給舍長Z。
舍長Z轉(zhuǎn)身看了一眼。
屏幕正在切換音樂,老二剛從上一首歌下來,正準(zhǔn)備喝口水潤潤嗓子,打算換一個人唱,想把話筒遞給我。
“【粗鄙之語】!”
話筒完完整整錄下友人P咬牙切齒的謾罵,在眾人的驚愕中,揮拳而上。
我驚呼!然而,余先生沒有挨著一拳,迅雷不及掩耳截住友人P 的拳頭,反手給了友人P一拳。
友人P吃痛,一把掙開受制的手,又揮了一拳,余先生正在正面上,一時沒有避開,生生受了一記。
兩人就扭打到了一起,邊扭打,邊能聽見罵聲。
“喂!你們……”老大驚呼。
在音樂吵雜的聲音下,是個人都會覺得不對勁了。連忙趕過去拉架,誰知,卻讓舍長Z給攔住,搖搖頭。
“你干什么!”老大對舍長Z的阻攔很是不解,厲聲責(zé)問。
“別去,余安他心里有數(shù)。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
大概是沒見過舍長Z如此堅(jiān)定又含警告意味的話,老大激動的情緒也冷靜下來,
咋一看,兩人雖然扭打到一起,但細(xì)看之下就會明白,友人P雖出拳重,卻沒有打在余先生的要害上。與其說友人P憤怒之下不著目標(biāo),不如說是余先生心甘情愿讓他打。
“你憑什么!憑什么!”
就算是再無知,我也知是因我而起了。三人之中,我離得最近,也是第一個上前勸架。
“滾開!”余先生甩開我的手。
這一吼,仍在一旁拉架的舍友A和老二還是不放手,仍在死命拖著兩人,無奈力氣太小,掙扎著,拉不住。
余先生任友人P捶了兩下,反手將他抵在了沙發(fā)上,大吼:“我說的夠明白了!你還有哪里不滿!還要怎么說你才能相信我!”
這一吼,友人P被壓在沙發(fā)上,不動了。我心里一驚,翻身去看,他倒在沙發(fā)上,閉著眼重重喘著氣。
余先生見他不再反抗,泄了力,慢慢坐起來。
“打夠沒有?”舍長Z見他們不再鬧了,才上前。
老大也趕忙扯了幾張紙巾上前,我攔住,接過紙巾。
老大朝我使了使眼色。
余先生被舍友A和老二一左一右扶住,剩我上前扶起友人P。
“怎么樣了你,喂你沒事吧?”我剛把友人P扶起來,誰知友人P一睜眼,攥著拳頭朝余先生揮去。
“喂!你!”我再度驚呼。
余先生剛被扶著,一時沒辦法反應(yīng)過來。
就在眾人以為余先生務(wù)必挨這一拳的瞬間——
拳頭,正正停在了余先生的胸口處……然后,伸上前,抵在余先生的胸膛上。
“我原諒你了……”
友人P低著頭,因剛剛打斗零亂的碎發(fā)蓋住了眸子,眸下,有琥珀色光亮在流淌,像晚宴酒杯里的威士忌,輕輕搖晃,液體啪嗒一聲墜落在地。
“我相信你了。相信你?!庇讶薖抬起眸子,看著余先生,含著淚,努力扯出笑臉。
KTV的氣氛倏然和解下來。老大老二和舍友A,雖不明所以,但也都松了一口氣。
“干什么啊你們!一驚一乍的,有什么事你們不能回去解決!”老大說道:“都擾了我唱歌的好心情。”
舍長Z忙解釋:“抱歉,管教不好,放出來了……”
“你才放出來了?!庇讶薖破涕為笑,回頭謾罵道。
“你打架的樣子,真遜,我們成年人都不打架?!蔽倚χf道:“下次就不約你們出來玩了?!?p> 殊不知,余先生慢慢地坐了下來,理了理衣袍:“下次,你們可能約不到我了。”
余先生離我最近,他的聲音我是第一個聽到的。
“為什么?”我不解地問道。
是不是跟我們玩太掃興了,還是……
“因?yàn)槲蚁聦W(xué)期要去英國了……”余先生扣上袖口上的最后一個紐扣,慢慢地說道。
“什么?你要出國?”
大概是第一次聽這個詞匯,我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在一旁的老大老二并沒有走遠(yuǎn),聽到“出國“這個詞匯,很是大驚。
倒是舍長Z和友人P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沉默不發(fā)。
“出國讀書嗎?還是旅游。”舍友A不禁問道,出國這個詞匯,她似乎并不陌生。
余先生笑笑:“留學(xué)。我父母幫我辦的?!?p> “那不是要去很久?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問這些話的時候,心里突然有多種情緒坍縮在一起,好歹相處了一學(xué)年,突然說要離開,心里酸酸的,又不舍,又對這個話題很獵奇。
就像是余先生在跟我們扯一個彌天大謊一樣,一點(diǎn)都不真實(shí)。
“起碼軍訓(xùn)以后,別擔(dān)心,沒那么快。”余先生看著一圈人環(huán)繞在他眼前,目光全是慢慢的不舍,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我們的學(xué)校是冬訓(xùn),考完明天的機(jī)考以后就是新生的冬訓(xùn)期了,滿打滿算,只剩十天……
“那你還考期末考嗎?”我不禁問道。
余先生也不知道,只能搖搖頭。
“別問那么多了,人家想說的都會告訴你們。時間都快過了,你們還唱不唱?。俊鄙衢LZ見我們總是圍在余先生身邊,看不下去,握著麥,好意提醒我們音樂還在放。
剛剛舍長Z在一旁偷著空自己一個人唱了好幾首,我們點(diǎn)的歌也輪空了好幾首。很是不滿!
“唱!把麥拿來!”我第一個撲上去。
舍長Z側(cè)身一避,將麥遞給了友人P:“你看人家余安都沒有唱到,你不如讓余安跟阿P來一首啊?!?p> “行啊。”余先生爽快地拾起麥克風(fēng),問友人P:“來不來?”
“來就來!”友人P一把奪過舍長Z遞過來的話筒。
“別輸啊。”余先生難得調(diào)侃。
“你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