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珞姐姐是真的和孟瀚訂下親了嗎?”溫冰冰問道。
“不算有過,就只是珞兒私下同我和她爹說過,孟夫人上門提過幾句。兩家長輩交換了信物,等著緩一緩時日,孟家就正式來提親,我們兩家長輩,彼此也心照不宣?!?p> “那為何,孟家人轉(zhuǎn)頭就娶了玉汐公主?”
溫子亭為江珞雪忿忿不平,直接拍了桌子。
溫子霖補充道:“聽說是孟學(xué)士和皇上做的主?!?p> “對啊,孟翰是他侄子,這親事自然給他弄了去?!睖乇?。
“其實伯母也應(yīng)該為此高興,珞雪忘記了一切,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边@個沉穩(wěn)、遇事不驚的聲音,正是溫子霖。
聽完這話,江陳氏也仿佛是舒緩一口氣似的。
“只要他們姐弟三人好好的,當娘的也不求其他了。”
江珞雪忽然心頭一熱,天下的母親,皆是如此為子女著想吧!
江陳氏又接著說道:“這何嘗是一件幸事,作廢也好,珞兒忘記也罷。當初我和老爺,也是見珞兒對孟翰情根深重,才想著同不高不就的孟家結(jié)親,如今看來且都過去了?!?p> 如今的江珞雪,也算是別人毀約,不要的棄婦了。
肖歌不愛她,就連如今亦如此,是被人拋棄的命運,多可悲多可笑!
此時,沒人發(fā)現(xiàn)溫子霖露出了舒展的面容。
溫子霖又轉(zhuǎn)移話題:“伯母,溫伯父之所以被奸人彈劾,無非是朝堂上有奸人在陷害。只要宮里有嬪妃,在皇上面前說上一些話,又何愁不會徹查此案?”
不等旁人細想,溫子亭率先插上話。
“大哥,你所言也有道理,然而,后宮中唯有一個尤貴妃獲得盛寵,且她與江家本無往來,怎會相幫?”
“如若宮中有我們的人呢?”
江陳氏聽這話后,眸子里頓放異彩,尖銳的聲調(diào),掩蓋不住高興之色。
她脫口而出:“麗妃娘娘?!?p> 對啊,宮中的麗妃娘娘與她江家可是遠親。
江之瑢想是為了聽得更清楚,俯身又低著頭,壓著某人也不自知。
江珞雪一時感到背后有重重物體壓著,“轟”的一聲,一下子倒在了門檻上。
“誰?”
厲聲的語氣,嚇得二人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
抬起頭,一身影已經(jīng)立在她們面上,溫冰冰輕輕發(fā)笑,這還是她那個小時候溫柔作派的珞姐姐么?
她故意歪頭喊道:“是野貓,你們先聊著,我同它玩玩?!蔽輧?nèi)幾人松了口氣。
另一頭,女子閨房內(nèi),兩個女子乖乖站在為首的江珞雪面前,任憑她發(fā)話。
“你們誰說?”
都把她當做白癡么?若這一點貓膩也沒看出來,不就白活一場了。
既然決定再活一次,稀里糊涂的,過著日子算怎么回事?
溫冰冰心一橫,覺得不能平白讓珞姐姐蒙在鼓里,隨后道:“你還記得姓孟的人嗎?”
江珞雪搖頭,癱坐在椅上,她還記得那才有鬼吶。
溫冰冰慌不擇亂的繼續(xù)道:“我也只是聽了那么一點點,你們不是才回來幾月嘛,我和我大哥二哥當時回了邠州老家,也不知情。
前些日子回來后就聽有人議論,珞姐姐有一晚去燈會游玩,不慎落水,幸虧有人救了你?!痹挼酱颂幫A送!?p> “那人是孟翰?!?p> 許是江珞雪表現(xiàn)得過于聰明,溫冰冰和江之瑢有些恍惚,后面不用細說,發(fā)生了什么都猜出來了。
一個落水的姑娘被一個俊秀少年郎相救,從此芳心暗許,男有情女有意,這種橋段子,在她們眼里可是見多了。
片刻后,江珞雪勾唇笑之:“從今以后,他是他,我是我?!?p> 某兩個人也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稍后,有人通報溫家兩個公子即將離開,溫冰冰趕忙屁顛屁顛跑了去。
大廳外,溫子霖二人朝著江陳氏拜禮:“伯母,小侄回去會和家父道明,一切妥當后,還煩伯母書信一封給麗妃娘娘?!?p> 江陳氏之所以躊躇不決,也是思量著進宮這事。
雖說考慮到溫家既然決定相幫,也免不了會被牽累,心里也為自家老爺結(jié)識的這位溫大人,感到慶幸。
心頭熱乎乎的:“此法子真的可行?”
溫子亭搶道:“伯母,你放心,我爹有他自己的謀劃?!?p> 在他們來之前,他們的父親溫修,特意囑托他們一定要勸得她同意。
“好,我會盡快書信給麗妃娘娘,想辦法送進宮里,看在遠親的面上,她還是會幫襯著點的。”
溫子霖默了默,正要說話,遠處就有步子聲傳來,才止住口。
溫冰冰一下子蹦到他們面前:“你們怎么都要走了,我和珞姐姐們都沒說完話呢?”
扭過頭,齜牙咧嘴的看著江珞雪。
“是吧!珞姐姐?!?p> 江珞雪心里抹過一層輕松之意,剛才她逼問溫冰冰和江之瑢,以為她們心里多少會有點起伏不平。
現(xiàn)在可好,還跟她任性起來了。
某人不答,也不是她不搭理溫冰冰,就是她覺得溫子霖和溫子亭,兩個大男人在這兒,心里堵堵的。
許是因為還沒有熟絡(luò)到,可以放肆言語的地步。
她簡單笑了笑,為了不顯得太失禮還是想了想:“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溫子霖突感驚異,說不出哪兒不一樣,江珞雪和小時候在他的印象里,有點出入。
小時候江珞雪受江陳氏教導(dǎo),性子略靜,說話很絲慢,說沒有小孩子的朝氣活潑也不盡然。
有一次他們玩捉迷藏,小江珞雪想躲在大石象后頭。
下雨天路又滑,躲著躲著不小心磕到石頭上,當場摔破了皮,不哭也不鬧。
當時他們兄弟二人,還挺佩服一向嬌柔的她這么勇敢。
后來江陳氏來了,抱著她回了房間找了大夫,他們跟上前,就要去看看她的傷勢,還沒走到門前。
里屋就傳出來嚎啕大哭,那叫一個慘烈撕心裂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腿斷了呢?
他們驚然,敢情她是忍著一路,不讓自己哭出聲的。
只有小江珞雪自己知道,她一貫嬌生慣養(yǎng),怕疼得要命。
可是礙于自己,頂著個將軍小姐的稱號,就算疼也不能讓人看不起,更不能丟了她江家臉面。
又寒暄了兩三句,溫子霖三兄妹方才離開。
回溫府途中,溫子亭像個老媽子碎碎念,問溫冰冰今日見到江珞雪如何如何?
溫冰冰只覺還好,沒頭沒腦說了句:“珞姐姐失憶了,好像給我的感覺是和小時候不太一樣了,不過我們都這么多年不見,誰知道她之前是不是就這樣的?”
她這人心思單純,看許多事,也不會往復(fù)雜那面上深想了去。
只是時隔這么久,人的性子不會一直停留在小時候的。
比如性格和樣貌……
此時,溫子霖托著腮,看著馬車外,沒有留心他們兩個人在說什么。
溫子亭爽朗的問了句:“大哥,從今天見到珞雪開始,你就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么呢?”
他素來對江珞雪沒怎么在意,更別說其他方面的事了。
在意的點,也是因為溫江兩家是世交,江家出了這檔子事,總不能袖手旁觀、落井下石。
溫子霖被拉回思緒后,陷入沉思,轉(zhuǎn)而就搪塞了過去。
……
夜幕的溫府。
溫修和溫子霖在昏黃的燈光下商討,溫子霖在聽到自己父親的決定時,仍是心悸。
一站起身怒道:“爹,這怎么可以,我是知道你有定的人選了,但沒料到你會讓冰冰進宮?!?p> 一向鎮(zhèn)定、不輕易動怒的溫子霖,也忍不住質(zhì)問自己的父親。
他們今日是和江陳氏說好,在皇宮里培養(yǎng)一個自己的人,爭寵也好,私下里尋找證據(jù)也罷!
說白了,就是選一個女子去皇宮里,他們的皇上向來被尤貴妃迷惑,若是讓一個人也吹吹枕邊風,會不會產(chǎn)生其他效果。
雖然這很難很難,溫修料到自己兒子不會理解自己。
語重心長道:“子霖,旁人哪里有自己人可信?”
宮中的麗妃是和江家有遠親關(guān)系,但讓她為江家說上話,又怎么可能呢?
她畢竟也是有自己的兒子,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也不會顧著這關(guān)系挑戰(zhàn)皇上的權(quán)威。
而且麗妃這個名頭,早就只是頂著個空位了。
溫子霖軟了軟聲道:“爹,冰冰的性子在宮中……”
他頓了會兒,他是知道自己父親是明白這道理的,一入宮門深似海。
他自己的妹妹最是了解,先不說她愿不愿意進宮,但凡進宮了。
她怎么能在詭譎危險的皇宮。站穩(wěn)腳跟?麗妃又能幫到幾分。
溫修捋了捊胡子,又道:“待明日我會和冰冰好好談,她實在不愿意,就再說吧!”
他也不是不心疼自己女兒,可為了救江仲遜,也是沒辦法的事。
想當年他們二人一同入朝為官,江仲遜當了武將,他則當了文官,這么多年,二人是同僚更是兄弟。
窗外,女子的身影走過默默低頭回了房。
她出來如廁時,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書房亮著,走到門口一聽聲音,才知道是自己父親和兄長在商量。
這一聽就聽了個大概。
第二日,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溫冰冰跑著來到江府,在門口就看到江之瑢在耍劍。
江之瑢一個轉(zhuǎn)眼,就看見溫冰冰七魂不見三魄似的失落樣,極度反常。
兩人趕緊去找還沉在睡夢中的江珞雪。
某人來到這兒的第一晚足足失眠,才睡沉沒多長時間,就被腳步聲吵醒了。
“大姐,不好了,冰冰好像出了什么事!”
昏昏沉沉的瞇著眼睛,某人終于才有點意識問了句:“怎么了?”
“你去看看吧!”
江之瑢可處理不了小姑娘家的哭哭啼啼,江珞雪直說道:“知道了知道了?!?p> 才下了床,披頭散發(fā)的穿好衣服,隨著江之瑢去了房間,只見溫冰冰目光無神,癡傻的盯著她。
急忙一上前問:“誰惹你生氣了。”
溫冰冰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抱著江珞雪大哭:“珞姐姐,我不要進宮當妃,我不要。”
什么,當妃?
留下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疑問神色,繼續(xù)追問溫冰冰。
她才斷斷續(xù)續(xù)道明,昨晚她在書房外聽到的那些事,只有她進宮了,得到皇帝的垂青,就能出面力保江家人命。
灤瀟
在此說聲抱歉,不能日更,請見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