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初春的陽光緩緩傾瀉布萊恩鎮(zhèn)上,驅(qū)散黑暗,給春后的嚴寒帶來一絲溫暖,鎮(zhèn)上居民紛紛早起,開始忙碌一天的勞作。
鎮(zhèn)上一間破舊的茅屋里,一名金發(fā)少年正在呼呼大睡,突然——
嘭,嘭,嘭......
門板外傳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茅屋里的金發(fā)少年瞬間被驚醒,由于周圍的氣溫太冷,他蜷縮在破舊棉里不耐煩道:“誰啊?一大早上還讓不讓人......”
“不......不好了,宙斯,呼呼......”門外聲音急促,氣喘吁吁,顯然有急事的樣子。
名叫宙斯的少年認出是好友肯尼的聲音后,原本起身探查的欲望頓時被冰冷的空氣撲滅,把破舊棉裹的更緊,不愿起來,睡了回去,迷迷糊糊中猜想:“莫非是上次麥酒偷換成水的事被漢姆大叔發(fā)現(xiàn)了?又或者是男爵大人終于受不了自己,要把他趕出領(lǐng)地?”
正當宙斯胡思亂想時,門外卻突然傳來另一人的聲音:“肯尼,你站在門外干嘛?讓開!”
這噩夢般深刻的女聲讓原本處于迷糊狀態(tài)的宙斯瞬間清醒,抄起破舊棉把脖子以下的地方裹住,翻身坐起。
嘭!
陳舊的門板被一腳踹開,哐啷的一聲重重倒地,門外透射的光和揚起的灰塵結(jié)合形成一片白霧,透過白霧可以看到一個身形瘦小、站姿挺拔的女性。
宙斯被灰塵嗆得咳了幾聲,連忙用手揚走臉前的塵埃,苦笑:“麗娜,一個月不見,這次回來的方式有些特別啊?!?p> 眼前這名囂張女性,并不是宙斯的兄弟姐妹或親戚,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
麗娜是二十年前,父親還在世時,在田地勞作時撿來撫養(yǎng)的無名棄嬰,三年后,宙斯才出世。
自此,宙斯一家四口平平安安渡過了六年,原本生活也該按這般安穩(wěn)的節(jié)奏走下去,但突然鎮(zhèn)里發(fā)生一場瘟疫,死了大半數(shù)的人,宙斯的父母也在慘烈的瘟疫中喪生。
萬幸的是,當時年僅六歲的宙斯和九歲的麗娜活下來了,按道理接下來的日子,兩人應(yīng)該相互扶持,共度難關(guān),可是現(xiàn)實不盡人意。
艱苦的生活條件讓年幼的兩人不斷爆發(fā)些小摩擦,自此關(guān)系越走越遠。
麗娜掃視了一下臟亂到極致的房間,屋內(nèi)布置像垃圾一樣隨處擺放,她小臉有些鐵青,失望搖頭:“沒想到一個月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p> 宙斯眨了眨眼睛:“沒變嗎?我其實經(jīng)常改變,例如伙食,早上可以躺在陽光下吃吃黑面包,晚上可以賞著月色喝喝麥酒,愜意的很?!?p> 麗娜狹長的眉毛彎成一個冰冷的弧度,輕聲道:“混吃等死么……也許有些人寧愿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也不會勉強自己去學習謀生的技巧吧。”
宙斯聳肩,假裝驚訝道:“不干活就有吃有喝的,這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耶!”
麗娜背后的肯尼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但很快給一雙冰冷的目光制止住,他連忙退后幾步道:“那個,你們先聊,我到外面活動一會?!闭f完對宙斯眨了眨眼,示意在外面等他。
氣氛一時沉默。
“罷了......”良久后,麗娜嘆氣,“一個月前我最后一次勸你,和我一起參加騎士學院參加招生測試,無論成和不成,至少讓我看見你的勇氣,但你沒跟來,我想我也無能為力了。”
說完,從懷間掏出一袋叮當響的破布袋,隨手一甩,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幅度,完美的落在宙斯的手上。
宙斯打開沉甸甸的破布袋一看,滿滿的都是銅幣,每個銅幣上都刻有卡羅王國獨特的精美雕紋,做不得假,摸量有個百來枚銅幣。
“我成功了。”
麗娜從口中簡簡單單的吐出四個字,宙斯便明白這些銅幣所代表的意思。
成功了,意味著麗娜成功通過選拔,即將成為騎士學院百里挑一的學員,二月份后便能參與正規(guī)騎士的訓練,并授予成為一名光榮的預備騎士。
而且每個參與騎士學院訓練的預備騎士,學院能夠提供衣食住行,保證他們衣食無憂,并且在騎士學院畢業(yè)之后,大多數(shù)人都會成為真正的騎士,進而可以保送帝國的軍事組織,或選擇擔任騎士聯(lián)盟的一員,享受優(yōu)渥的待遇。
宙斯心想:所以這袋銅幣,算是告別費,或亦是可憐他的賜予么......
“你一個嬌弱的女生怎么看也不像準騎士大人?!敝嫠沟恍?,看著麗娜身著單薄的衣裳在寒風中瑟瑟作響,站起來,義正言辭道:“況且,騎士要有佩劍和馬匹,你連一頭像樣的馬都沒有,算什么騎士?”
宙斯走下了床,初春剛解凍的寒氣最為刺骨,瘋狂入侵人的皮肉,但他連外套也不披,右手提著沉甸甸的袋子,徑直走到麗娜面前。
他從容的握著麗娜的左手,提起到半空,麗娜臉一紅,身軀一震,異常的沒有掙脫。
宙斯拿起從里掏出一枚銅幣,鄭重的放在麗娜手心:“這點至少可以讓你買雙像樣的鞋......”
麗娜愣住了,好一會兒后,一忍再忍的憤怒終于憋不著,爆發(fā)出來——
“給我滾!”
宙斯連忙退后幾步:“喂喂喂,別激動嘛,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加多一枚,唉,年輕人花錢不要這么大手大腳......”
砰嗙哐~
“等等別打臉......??!”
破舊的茅屋里,傳來一陣凄慘的叫聲。
......
肯尼攙扶著鼻青臉腫的宙斯,行走在忙碌的集市上,這一幕不少好事之徒瞧見,紛紛交談——
“宙斯這家伙又被揍嗎?”
“我早上看麗娜回來了,想必麗娜這孩子也被宙斯這幅不成器的樣子氣到了吧。”
“麗娜啊,聽說她快成為一名預備騎士了,你說說,同樣是老阿爾泰的孩子,為什么差別就這么大呢?”
“別說麗娜了,我家小吉爾也比他強多了,現(xiàn)還不足十五歲,都快繼承家業(yè)了,我這身老骨頭該準備退休咯,哈哈。”
周圍傳來的不屑嘲笑以及惋惜輕嘆,落在宙斯耳中,恍如不聞。
他腦海里一直在回想麗娜離開前的那一幕——
麗娜淚水在眼眶里面打轉(zhuǎn),對應(yīng)的寫照著這些年的心酸委屈,并且咬住嘴唇不讓她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音,如同以往面對困難時,絕不妥協(xié)的倔強,著實讓人心疼。
她不停對著宙斯拳打腳踢,但奇怪的是,她每一次的拳腳落在宙斯的身上時,都讓宙斯心里為之一松,好似某些痛苦的過去都被錘出記憶之外。
“莫非我有受虐狂的傾向?”宙斯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