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見習(xí)死神（十六）
任苒環(huán)顧四周，看到柜臺收銀臺旁邊有一盒抽紙，跑去把抽紙拿過來，遞給男孩。
男孩接過紙巾，慢慢地將鼻血擦干，又仰起頭，保持這個動作靜止了幾秒鐘，復(fù)又慢慢低下頭，平靜的目光直視任苒。
任苒被他看得不自在，遂沒話找話：“老板，你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去醫(yī)院？”
男孩定定地看著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苒語塞。
是啊，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到底是誰？
任苒扮演過那么多角色，活出過各種各樣快意恩仇的人生，但每一個角色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每個角色，對自己來說，都是任務(wù)。每一世她都有明確的目標，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是，我到底是誰？
任苒老實回答：“我不知道。我是說，我有名字，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我經(jīng)歷了很多?！?p> 男孩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p> 男孩站起身，走到收銀臺，輸入了一串密碼，收銀臺應(yīng)聲打開，他拿出了幾張鈔票。
“還給你。”男孩把鈔票放在桌子上，推到任苒面前?！澳氵@錢我不能要。你走吧。離開這里?！?p>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任苒問。她來這里的目的還沒達成呢，怎么能走。
男孩搖頭，不說話。
“剛才不是說好了嗎！你看到什么都會告訴我的，你答應(yīng)我的！”任苒急了。
“所以我把錢還你。我不收你的錢，也不接受你的強迫。你這生意我做不了，你找別人吧?！?p> 男孩走到店鋪的另一角，整理著貨架上的商品，眼睛不再看著任苒。
“那么，你告訴我，你是誰？”任苒改變策略，換了個問題。
任苒心想：這里一定有古怪。這個男孩也不是普通人。
說不定自己的身世的秘密就可以在這里揭開。而且，是由這個人揭開。可是他現(xiàn)在不肯說話，必須想辦法撬開他的嘴。
“請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你走吧?！蹦泻⑷匀徊豢此?。
“到底有什么不能說的？”任苒焦躁起來，沖到男孩跟前，阻止著他整理貨物的動作。
“我媽媽就是被你這種人害死的！”男孩驟然大叫，雙眼如噴毒一般瞪視著任苒，眼中猶如冒起熊熊火光。
我這種人？任苒愣住。
一直以來，任苒都以為，自己這樣的穿越者，對于每個世界的普通人來說都是神秘不可知的存在。
至少，在她經(jīng)歷過的世界中，她還沒有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過程中遇到過同行，更沒有暴露過真實身份。
理論上說，穿越者類似于全知全能的存在，如果一個世界上，這樣的人太多的話，勢必會造成時空的混亂和不穩(wěn)定。
試想，如果很多人都知道別人的過去和未來，那么很多事情就不會按照命運安排的既定軌道去實現(xiàn)了。
管理局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
但眼前這個男孩，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任苒的真實身份。
這是任苒第一次被普通人發(fā)現(xiàn)真實身份。
但說到底，這個男孩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普通人，因為剛剛已經(jīng)驗證過了，任苒沒辦法像預(yù)測任昭、蘇星星和倩倩一樣，看到他的未來。
他的未來，對任苒這樣的見習(xí)死神來說，都是謎。
所以，任苒決定換個問法：
“你已經(jīng)死了，對嗎？”
男孩沒有回復(fù)，用手拂開任苒阻擋的手臂，繼續(xù)沉默地整理著貨架上的物品，黑貓在旁邊一聲不吭地看著二人。
任苒冷笑道：“整理貨品有什么用？這是一家根本都沒有人知道的小店，也根本都不會有人來光顧的小店。我說的沒錯吧？”
這時，小店的門外，一群剛放學(xué)的中學(xué)女生嘰嘰喳喳聊著天，結(jié)伴路過。
其中一個別著蝴蝶發(fā)卡的女生眼尖，看到貓與愛麗絲小店里端坐著一只黑貓。
蝴蝶發(fā)卡女孩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對同伴說：“哎，看到那個店里的小貓沒有？”
同伴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點點頭：“好可愛啊，全身黑，一絲雜毛都沒有，好漂亮的貓貓?？墒沁@個店……一直鎖著門，而且從來都沒見有人在里面，這個貓不會餓死吧？”
蝴蝶發(fā)卡女孩擔憂地回答：“好像是哦！那貓貓怎么辦？”
同伴拍了拍她的肩：“你就別擔心啦，這個店荒在這里也很久了，這貓都一直在，或許有人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過來開門喂貓呢，不然這貓怎么一直好好的啊。走吧走吧。等會兒天黑了回家不安全?！?p> 蝴蝶發(fā)卡女孩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看玻璃窗內(nèi)的黑貓，慢慢離開。她家里養(yǎng)著兩只貓，父母也都是愛貓之人，所以她看到這樣一只似乎沒人管的貓感到很是心疼。
但心疼歸心疼，小店的門鎖的嚴嚴實實，根本沒有辦法進入。
女孩想著，這幾天多過來看幾次，如果連續(xù)很多天還是只有黑貓在店里，她就會給動物保護組織打電話，讓他們來解救這只不知什么原因被鎖在店里的小貓。
任苒站在門內(nèi)，看著這幾個結(jié)伴而行的中學(xué)女生經(jīng)過、交談，最終離開。
她回過頭，盯著店主男孩，淡淡道：“這下你總不能否認了吧？別人根本看不見你。而且，我進入你這家店之后，也一并在普通人眼里消失了?！?p> 任苒伸手抱過小黑貓，輕輕撫摸著它柔順的毛，“但是她們卻能看見你的貓。”
“在同城app里，你發(fā)的那個帖子，也只有我能看到。因為你和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p> “為了叫我來這里，真是煞費苦心。你到底是誰？”任苒厲聲問道。
男孩終于停下了整理貨品的動作，走到柜臺前，抽出一張消毒濕巾，擦了擦手，換了一副坦然的表情。
“普通人當然看不到我?！蹦泻⑤p輕一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卜宿?！?p> “卜宿？你是生肖神？”任苒呆了一呆。
“正是在下。”卜宿用夸張的動作給任苒行了個禮。
任苒一身雞皮疙瘩：“別別，大哥別這樣，我小小穿越者，打工的，受不起，受不起。”
卜宿凝視了任苒一會兒，噗嗤一聲笑出來：”“怪不得正和說你是個有意思的女孩，果然如此啊。”
正和？那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