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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師堂

第一百三十八章 諳諳四計

相師堂 牧行云 2183 2019-06-09 07:06:24

  蘇淇昂然而視,毫無懼色。

  蘇淇身后,有人影倏至。

  顧諳笑道:“你們南杞對待天女峰很苛刻嗎?堂堂菘山三子出門,連匹馬都沒有?”

  “是你在師父面前說三位師兄行事不規(guī),他們才會被師父懲罰?!?p>  “哎,我可沒有說他們行事不規(guī),我是說他們不辯忠奸。”

  “有內(nèi)奸你們本門不處理,還讓其下山,要說有錯也是你們錯在先,三位師兄無辜攬過。”

  顧諳下巴在南宮軼肩上狠狠一磕,道:“瞧他們?nèi)孙L(fēng)塵仆仆,該是一路勞累,你要不要上去幫忙?”

  南宮軼神色不動,看著場上與人斗仍未落下風(fēng)的蘇淇道:“北天女峰的武藝果然高超。你不好奇是誰要?dú)⑺俊?p>  “她任務(wù)未敗,也未叛變,自不是她的主子要?dú)⑺?。北天女峰沒有我的命令不會露于明面。眼下追她的是菘山三子,還剩誰與她有瓜葛?”

  “北芷鐫王這是在殺人滅口了?!?p>  顧諳閉口不語,從南宮軼肩上離開。

  南宮軼回頭問道:“難道不是?”

  “你說是便是。”

  南宮軼繼續(xù)問道:“那就是有人要陷害鐫王了。”

  顧諳忽而一笑,拍了拍南宮軼肩頭,一副良苦用心表情道:“少年,好奇心太重不好喲!”

  南宮軼接道:“我聽聞閨閣女兒家最愛看戲,也最容易入戲。”

  “蘇淇這出戲,出場無趣,結(jié)局無奇,多看無益。”

  南宮軼看邊說著邊轉(zhuǎn)身欲離去的顧諳問道:“這就要走?”

  顧諳站定,轉(zhuǎn)身問道:“不然呢?菘山三子雖曾說過天女峰同氣連枝,但畢竟南北有別,他們不過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面子上算給我個交待,所以他們不會真下殺招,否則一路下來,蘇淇早成白骨了。至于那些殺手,鋪網(wǎng)的人不過演一出戲給蘇淇看,不會真要她的命,所以咱們不走等什么?”

  “她是北天女峰的叛徒,你不懲處?”

  “她這顆棋子,留著可比死了有用。”

  “諳諳,你鋪了張大網(wǎng)?”

  顧諳聞聽住了腳,道:“愿聞其詳?!?p>  南宮軼一笑而避:“我可猜不透諳諳的計謀?!?p>  顧諳微微一笑,面前這位太子倒是將情愛與家國分得很清。她并不急著讓南宮軼表露真實(shí)想法,道:“你既猜不透,還敢與我并行?就不怕又惹來什么殺手?要知道我鋪的網(wǎng)向來是斬人的劍,凡涉其中,必有兇險?!?p>  “諳諳不怕我怕什么?”

  顧諳指著蘇淇遠(yuǎn)遁的身影道:“她必是想清楚自己為什么會被阻殺,這會兒必是找那人報仇去了?!?p>  “諳諳想跟著看戲?”

  顧諳耐心解釋道:“她與那人一對證便知自己被人利用,所以半路上的另一場暗殺才最關(guān)鍵。我既已知整個過程,還有什么戲可看?”

  “布局這人心思縝密?!?p>  “蘇淇是因一路疲命,沒看出其中破綻,并不是布局之人計策高明,而是他這個死結(jié)打得很好,使得蘇淇不敢貿(mào)然去找鐫王對質(zhì)拚命,如此她就只能做網(wǎng)中雀?!?p>  南宮軼終忍不住道:“她是要啄瞎鐫王,還是要咬死鐫王?”

  “覺得有趣了?”

  “此一計可名借刀殺人,計謀是不高超,我是好奇是誰布的局?”

  “海一北?!?p>  南宮軼一怔。

  “你還在追逐美人時,這個小人兒已經(jīng)開始布局,且會借刀殺人了。是不是有種心驚的感覺?”

  “是你教的?他的手段有你的痕跡,所以你一看便知?!?p>  顧諳打趣道:“是不是感慨自己生的早了,沒有拜到我這么厲害的師父?”

  “我自問也算個中高手,自小于皇權(quán)中生長,所學(xué)所悟一直認(rèn)為足夠坐穩(wěn)帝座,掌一國之政。未料北芷竟有此等高手,九齡稚童,出手即殺招且無形,非是心驚,而是膽寒,他若長成,必是我南杞大患?!?p>  “眼下東盛齊佑正在照鄴城外設(shè)局布網(wǎng),還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唐不慍,你竟有心思感慨一個未長成的孩子?”

  “既知的敵人和未知的敵人都是敵人?!?p>  “南宮軼,我在這兒為你籌劃,你欲視我為敵?”

  “我豈會視諳諳為敵?諳諳不也明白政事間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嗎?否則也不會與我有十年之約。”

  顧諳道:“即使如此我亦愿為你保兩國十年不起戰(zhàn)事。倘十年后起戰(zhàn)事,那時大家各憑本事,勝者王,敗者寇。”

  恰西天落日余暉投射在顧諳身上,使得少女誠懇的面色加了許多暖色,顧諳站在山丘上,預(yù)測著某一日天下可能發(fā)生的格局,未言透,亦未隱瞞。少女光滑臉頰上青春的絨毛映在黃昏光暈中,似點(diǎn)點(diǎn)染就,又似海市蜃樓般迷幻惑人。

  顧諳看向遠(yuǎn)空落霞,半晌道:“夏日炎炎,大師在結(jié)夏安居?!?p>  “昔年摩訶薩青舍身飼虎,以身喻世,善對眾生。七空大師在間如世神明,一言一行皆為世表,一場結(jié)安居,可令世人生拜服之心,能夠心向凈土。”

  “你信這世上有凈土?世上哪里還有凈土?”

  “世無凈土,卻常有為創(chuàng)造凈土而生的人?!?p>  “我曾在街頭看過一啄門人表演幻術(shù),一顆種子入地而生,芳華而綻,你說是不是種子被播種于凈土的原因?”

  南宮不語。

  “我相師堂四師的幻術(shù)更甚,她能長久地將一個人變成另一個模樣,是否她通神取了凈土之靈?不是,統(tǒng)統(tǒng)是假象,我們?yōu)閭€假象追逐,以為會有那么一天,自己堅持的理想世界會來到。理想者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革新的局面,不在乎流多少血、犧牲多少。是否值得?”

  “諳諳不是他們,不知他們心里想的什么,不知他們?yōu)閮敉炼赖男拍睢!?p>  “誰說我不知他們心里想的什么?”顧諳側(cè)身看向南宮軼,“我心中的信念便是凈土,不塵不垢?!?p>  “諳諳不是說世無凈土嗎?”

  “你不也說會有人愿意為創(chuàng)造凈土而生而死嗎?這世上有一種人,明知走了彎路或回頭路,也不明知故犯的人還少嗎?只為心里那份信仰。”

  南宮軼靜立凝思問道:“諳諳助我,單純?yōu)槲?,還是為心中的信仰?”

  顧諳道:“有區(qū)別嗎?”

  “有。”南宮軼固執(zhí)道。

  顧諳正色:“我如今的籌謀哪個不與你沾邊?”

  南宮軼釋然一笑。

  流聲剎中,夏日正盛,菩提樹下,七空方丈凝望北空,沉思無語。

  悧兒盤膝踞坐木樁,亦學(xué)大師狀,半晌才扭頭問方丈道:“大師當(dāng)真不下山?”

  “風(fēng)云動矣,又不是天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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