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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度春半幾許秋涼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得幾日安然

幾度春半幾許秋涼 倚瀾問月 5232 2020-02-17 15:58:09

  化妝間里,正等得不耐煩的黃五爺見一身戲裝的蓉珍走了進來,整個人立刻來了精神,一雙邪惡的眼睛在蓉珍的胸前來回的游移,恨不能立刻就將這塊垂涎了很久的嫩羊羔子吞入自己的肚中。對于黃五爺那冒著邪火的眼神,蓉珍在熟悉不過了,每日面對臺下那么多饑渴難耐的男人演風月戲,蓉珍渾身上下早被這些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看的麻木了,甚至還有許多的得意在里邊。蓉珍一掃進門時的不快,掛上她特有的甜膩膩的笑容,嗲聲嗲氣的走過去給黃五爺問了好,然后又親自從桌上的煙匣子里摸出一根香煙,輕飄飄的朝黃五爺遞了過去,嘴上嬌滴滴的說了聲:“五爺您抽煙?!?p>  黃五爺是天橋出了名的下三濫,成日家流連于花叢之中,最是喜歡蓉珍這等嬌蕊初綻的女孩子。他接過香煙的時候,一把將蓉珍嫩蔥似的小手攥在手里,一邊用力揉搓著蓉珍的小手,一邊色瞇瞇的說道:“有日子沒見,唐小姐可越發(fā)好看了?!?p>  蓉珍雖然已不是完璧之身,但是畢竟與八大胡同的那些個窯姐有些個不同,她對于黃五爺在眾人面前輕薄自己的舉止心中著實有些氣惱,但是迫于他的淫威又不好發(fā)作,知得陪著媚笑,用力將自己的手從黃五爺?shù)拇笫种谐榱顺鰜恚缓罂觳阶叩交瘖y鏡前,靠在臺前不敢再過去。

  甘少勛自從將蓉珍的身子占為己有之后,已然視蓉珍為自己的玩物,方才見黃五爺如此輕薄蓉珍,心里也泛起陣陣醋意,但是他也很清楚,黃五爺今晚過來若不讓他占些便宜去,恐怕沒那么好打發(fā)。于是,甘經(jīng)理一邊笑著打岔一邊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一個大紅包畢恭畢敬的遞給黃五爺,嘴上諂媚的說道:“五爺您老人家不嫌我這園子寒顫,屈尊駕臨,我曹某人倍感榮幸,這點心意是我孝敬五爺?shù)?,請五爺無論如何要笑納?!?p>  黃五爺并未伸手去接甘經(jīng)理手里的錢,而是將目光從蓉珍身上漸漸挪到甘經(jīng)理這邊,陰狠狠的說道:“你甘經(jīng)理的孝敬我黃某人可不敢收,誰不知道你這園子可是有洪家這個大靠山吶,倘若趕明你甘經(jīng)理在洪老夫人跟前告我一狀,那我的小命恐怕都要不保了,是也不是啊。”

  甘經(jīng)理一聽這話,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整個人也微微顫了一顫,他知道黃五爺這是為了上次的事情還在記恨著他。甘經(jīng)理心中暗暗說了聲不好,連忙朝黃五爺鞠了一躬,然后有些緊張的解釋道:“五爺,您這說的是哪里話,上次的事情實在與小的我不相干啊,都是那朱碧君不識抬舉,您老有心栽培她,她非但不感您老的恩情,還攀扯出洪老夫人來多管閑事,給您老人家添了這些堵,可這與我和蓉珍還有我這園子實在不相干,我們可是滿心敬畏您老人家的?!案式?jīng)理說完,側過臉看了看站在梳妝臺前的蓉珍,示意她快過來轉(zhuǎn)圜轉(zhuǎn)圜。

  蓉珍看這情形,知道今晚若不好生應付一番,恐怕日后想安安生生唱她的風月戲就難了。于是,蓉珍強打精神,又媚笑著走到黃五爺跟前,嬌滴滴的替甘經(jīng)理打圓場道:”五爺,誰不知道您是天橋這地界的關公關二爺,最是個行俠仗義的大英雄,我們這些窮唱戲的誰不想靠著您的陰涼乘乘涼啊,甘經(jīng)理就是有一千個老虎膽,他也絕不敢再您老人家跟前耍大刀不是,哎呀,我說您老人家可別這么板著臉嚇唬我們了,我可膽小,您再這么著,我可要暈過去了?!叭卣湔f完,一邊咯咯咯的媚笑起來,一邊將黃五爺面前的茶杯里的差斟滿,用雙手端著敬了過去。

  黃五爺本來還陰沉著臉,但被蓉珍這幾句甜膩膩的奉承話說的心里很是受用,他用力將蓉珍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然后用鼻子深深的在蓉珍的脖子后嗅了一嗅。蓉珍被黃五爺這舉動驚的心里有些慌亂,手中端著的茶險些就要潑到地上??墒翘迫卣洚吘故墙?jīng)過人事的人了,她略微定了定神,一邊將手中的茶遞到黃五爺嘴邊,一邊柔聲躲到:”哎呀,五爺,我還沒卸妝呢,小心油彩污了您的褂子。說完,故作出嬌羞的小女兒態(tài),將身子朝外挪了一挪。黃五爺哪里肯放她過去,用力又將她拉到自己跟前,一邊將那茶碗接到手中,一邊用另一只粗壯的大手用力在蓉珍的屁股上擰了一擰。

  蓉珍立刻羞臊的紅了面頰,她看見黃五爺身邊的幾個人都不懷好意的看這自己壞笑,心里又氣又惱,但是臉上卻依舊掛著甜膩膩的笑容,她嬌滴滴的朝黃五爺努了努嘴,一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五爺最是憐香惜玉了,可這一屋子的人,況且我又這一身的戲裝,就是想好好跟您老人家說說話,穿戴著這些勞什子實在是不方便,不如五爺容我卸卸妝,好好緩一緩,趕明兒我沒戲的時候我一定登門好好孝敬孝敬五爺?!比卣湔f完,又朝黃五爺丟了兩個銀波閃閃的媚眼,勾搭的黃五爺身子底下更是邪火直冒。

  黃五爺讓手下收下了甘經(jīng)理一直捧著的孝敬,一邊站起身用手掐了一掐蓉珍的粉臉,一邊朝們外走去。甘經(jīng)理和蓉珍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以為今晚算是平安過去了,可誰知道就在甘經(jīng)理和蓉珍起身準備恭送黃五爺出門的時候,黃五爺卻在門口停住腳步,不緊不慢的說道:“唐小姐唱了一晚上的戲著實辛苦,我黃某人很是心疼,在文香閣定了一個包間兒,過會兒請?zhí)菩〗阈读藠y,一定要大駕光臨?!秉S五爺說完,轉(zhuǎn)過臉邪魅的朝蓉珍笑了一笑,也不等蓉珍答應,便大踏步徑直朝外走了出去。在他身后的甘經(jīng)理和蓉珍都呆如木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戲園子外邊,晴方和碧君慢慢走在初秋的月光之中。碧君有些緊張的問晴方那黃鼠狼這會子跑過來,會不會又要尋麻煩。晴方轉(zhuǎn)過臉朝身邊的碧君笑了一笑,安慰她道:“莫怕,有白大哥在呢?!?p>  本來心中還存有許多緊張的碧君聽晴方如此說,心下踏實了一些,她抬眼向晴方看去,正巧晴方也正側過頭深情地望著自己。碧君被晴方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臉頰也忽的燒了起來,她慌忙將臉轉(zhuǎn)過來,抿嘴莞爾一笑,心卻跳的厲害。這時,一直在前邊蹦蹦跳跳的鎖頭回身看見晴方和碧君這般模樣,天真的大笑了起來,邊笑邊沖著碧君喊了一聲:”嫂子?!?p>  碧君一聽這話,臉燒的更紅了,她佯裝生氣的瞪了鎖頭一臉,然后將身子背到一旁不再做聲。晴方被鎖頭的這一聲”嫂子“喊的有些不知該笑還是該惱,只是略帶著責備的口氣對鎖頭說道:”小屁孩兒,瞎嚷嚷些什么,沒大沒小?!?p>  鎖頭卻一邊沖身后的兩人做了做鬼臉,一邊又沖碧君笑著喊了句:”白嫂子?!?p>  晴方有些無奈又有幾分歡喜的笑了一笑,他望了望身旁背身站著的碧君,柔聲說道:”小孩子嘴里胡說的,甭搭理他?!?p>  碧君略微喘了一喘氣,帶著幾分羞澀幾分慌亂,借口要去撕鎖頭的嘴,快步向前跑去,只留下身后的晴方微笑著站在那一輪皎潔的月光里。

  日子一天天推移,北平的秋老虎終于過去,久違的絲絲涼意夾雜著瓜果的香氣彌漫在古城的大街小巷里。碧君的生活還是老樣子,臺上唱戲臺下練功,每日都過的滿滿當當,唯一與先前不同的是她與晴方之間好像沒有從前那般的隨意,晴方之于她好像也不單單是亦師亦友的關系,至于究竟算是什么,碧君自己也不愿去深思,更不敢去深思。想來,晴方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碧君與那亡故的熙瑩有幾分相似而格外的原意與她親近,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晴方不敢去往開里想。他知道,如果因為熙瑩而喜歡碧君,那么對碧君是何其的不公平,這么好的女子不應該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可是換言之,倘若自己不知不覺間因為碧君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而被她吸引,甚至徹底的淪陷,那對于曾為他而死的熙瑩又是何等的不公不正。晴方在其他事上向來是個最干脆利落的人,可是唯獨碰見碧君后,面對這自己對她與日俱增的好感,心中卻是猶豫糾結萬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來向碧君開口,日后又如何去面對地下的熙瑩。

  黃五爺這只天橋上欺男霸女的黃鼠狼在那晚來過之后,卻破天荒的沒再來找茂春戲院的麻煩,晴方和碧君還有戲園子里的其他人都很是納悶,這個在這里沒討到便宜的黃鼠狼難道真得突然心胸豁達起來,不再糾纏嗎?這倒不太像他的做派,大家心里都預感到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但是,這其中有什么蹊蹺,晴方卻也是如何也弄不明白,只能多多注意,隨時準備應對這只黑心腸的黃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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