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賭局
世間緣分，縱使有人將你的心千刀萬剮，卻依舊有人為你止血療傷，人生若有一次這般相遇，那便是下一刻便死了又有何憾！——上官琬晴
秦一襲話語說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只有那坐在輪椅上的女子表情淡淡，甚至連臉上的紅暈也消失不見，冷冷道
“走吧！”說完更不看眾人一眼，自己推動輪椅向門口走去
那灰衣老者像是突然松了口氣一般，渾身外放內(nèi)力收回，便連那濃烈煞氣也降低許多，眼看就要?dú)w于平靜
秦長處一口氣，終于過去……
一念未完，易變突顯，比剛才還要濃烈百倍的煞氣飛奔而來，壓的秦有些喘不過氣，他吃驚的抬起頭看著那個變臉比女人還頻繁的老者，便是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上官琬晴也轉(zhuǎn)過頭，看著突然變化的爺爺，不明所以……
“小子，你剛才說你抱著昏過去的我孫女在這房間里呆了多久？”
秦不明所以，只得道
“在晚輩昏過去之前，不足兩個時……”
“砰……”秦已然被大力打到了床前
“爺爺，你做什么？”上官琬晴聲音中滿是怒火，已是朝這邊沖來，只是剛動身卻是摔倒在地，可能太過激動沒有注意輪椅還是朝著門外的方向……
灰衣老者回頭看了孫女一眼，只見上官琬晴已被眾女子扶起，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便踏上一步，盯著秦，陰沉道
“兩個時辰？面對著一個昏過去的芳華女子，什么都沒做？”
“是……咳咳！”秦回答一聲，卻是吐出一口血
“小兔崽子，多少年了，老夫還沒有被人如此羞辱過，拿命來……”灰衣老者說這，掌力再起……
“爺爺……你到底要干什么？”
上官琬晴推著輪椅，來到了老者身旁
“這兔崽子欺人太甚，辱我羞我！我要……”
“不知老前輩何意？”秦冷冷道
“哼，把一個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妙齡女子抱進(jìn)房間，卻什么都不做，不但毀了人家姑娘清白，同時嘲諷人家姑娘不入你法眼，配不上你，不值得你動歪心思嗎？”言語間殺氣大盛
只是這番言語，別說眾女子聽的目瞪口呆，便是秦也回味了許久：這是什么邏輯，我要是碰了你孫女，早死了；可這不碰，好像也活不成！你這……這不是耍流氓嗎？
只是他畢竟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了，稍微心思一動，已然想通了其中關(guān)卡，當(dāng)下冷冷的看著灰衣老者
“爺爺，我們回去吧，不要再讓我難堪……”上官琬晴帶著一絲懇求道
老者面上閃過一絲不忍，頃刻間被一絲狠辣取代，憤憤道
“小子，今天你要是不給個說法，別怪老夫不客氣……”
“哈哈，哈哈哈哈！”秦突然仰天大笑，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便是上官琬晴，也回過頭來，看著那滿臉痛苦，卻依舊仰天大笑的人，那昨天還給自己帶來淡淡溫暖的人……
“老前輩這般非要取我性命，只怕并不是老前輩說的那般吧？”秦止住笑聲，語氣冰冷
“哦，說說看！”灰衣老者帶著一絲期許道
“依小子拙見，老前輩這般想方設(shè)法取我性命，恐怕并不是為了令孫女之辱吧？”
“哦，那你以為是……”灰衣老者還未說完，便被秦打斷
“只怕老前輩怕這般回去，無法向其他的人交代吧！這般殺我而后快，不論什么原因，回去足夠交差了不是嗎？”
秦自是語氣冷冷，但他的話語卻讓在場每一個人如墜冰窖，簡直冷到了心里，上官琬晴一雙眼睛盯著灰衣老者，顯然在等那個老者給他答案，一個否定的答案……
“呵呵，果然英雄出少年，這般心志睿智，當(dāng)真了得！老了，我真的老了……”灰衣老者獨(dú)自感慨，上官琬晴聽到老者居然承認(rèn)了，頹然靠在輪椅上，面上表情帶著那般清新可見的痛苦……
“我想能讓老前輩如此為難，此人地位身份自然不低吧……”秦冷冷道
“哈哈，哈哈哈哈”數(shù)聲陰冷笑聲從門外傳入，片刻后屋內(nèi)多出幾人，只見為首一人一身紫衣，面容英俊，手中一把折扇輕輕拂動，二十四五年紀(jì)，面上笑容淡淡，舉止極是優(yōu)雅，在他左手邊是一位白衣老者，表情淡淡，只是目光不時看向灰衣老者，另外一人黑紗遮面，看不清面容，一身黑衣黑紗倒襯的眼睛炯炯有神！
“這位兄臺果然慧眼，竟可看的如此通透，著實讓人敬佩”紫衣男子淡淡道
秦看了來人幾眼，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
倒是屋內(nèi)以灰衣老者為首其他諸人，全都行禮道
“少堂主”
藍(lán)煙行完禮更是走到白衣老者跟前，低聲道
“爺爺，其實……”
話未說完，便被白衣老者以眼神制止了
只見紫衣男子根本不理眾人，踏上一步，徑直走到輪椅跟前，手扶著輪椅扶手，盯著上官琬晴，柔聲道
“琬晴，沒事吧！”
誰知那輪椅上的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從灰衣老者身上收回，直直的看著已然從床上爬起，嘴角流血的秦，眼神中有著淡淡關(guān)懷。冷冷道
“林曦，你我既有婚約，訂婚在即，這些事都不關(guān)他的事，你放他走，我跟你回去”
“哦，哈哈，是嗎？我記得你一直是反對這樁婚事的，哪怕是你殘了，只能坐在這輪椅上，我也絲毫不嫌棄你……”紫衣男子目光轉(zhuǎn)冷，眼神中生出一絲狠厲之色道
“可今天你居然同意了，而且同意的這般爽快，倒真讓我意外……”
說著，林曦站起身，對著秦道
“我看，這都是他的原因吧，你這么怕我傷了他，倒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之間，當(dāng)真如你們所說的那般清白……”
“林曦，你混蛋……”上官琬晴怒氣大盛，卻是氣的哭了出來
“少堂主，有些話，還是三思而言！”灰衣老者踏上一步，眼中精光大盛，卻被白衣老者拉住了手臂
“哈哈，上官長老不要誤會，晚輩沒有一絲侮辱長老和琬晴的意思，再說了，琬晴是我的未婚妻，侮辱她，便與侮辱我無異！”紫衣男子淡淡道
秦看了一眼諸人，已然明白其中關(guān)系，當(dāng)下不想在停留，冷聲道
“既然你們?nèi)硕紒砹?，我也該走了，告辭！”說完更是不看眾人一眼，邁步朝外走去
“兄臺留步！”紫衣男子喝道
秦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冷冷道
“有何見教？”
“既然兄臺已經(jīng)知道了琬晴是我的未婚妻，可她卻與兄臺你在一個房間里呆了兩個時辰，依在下所見，自然是相信兄臺并非庸浪之人，心中對琬晴的信任也無絲毫懷疑，只是，這事傳出去天下人會怎么想？只怕還要兄臺給個說法！”
紫衣男子話說的滴水不漏，秦卻是越聽面色越難看，聽他說完，當(dāng)下心中一聲冷笑：
“呵，相信我，相信你未婚妻？說這么多話語，無非還是想找回面子，不讓我走罷了……”一念至此，當(dāng)下道
“不知你想要什么說法？”秦語氣冷冷，期間夾雜著煞氣涌動，不知是否又想起了父親交代的那句話語。
“既如此，我們比試一場如何，如果兄臺勝了，兄臺徑可直接離去，同時我與琬晴的婚約作罷也無妨，她既然進(jìn)了你的房間，那便是你的人了！但如果我勝了，兄臺從此以后每見到我便繞道而行，而且以后不許再踏入越州一步，不知兄臺意下如何？”
秦抬頭看了看紫衣男子，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那女子臉上震驚的神色那么明顯，但眼神處更多的是傷心，不甘，憤怒，羞憤，委屈……種種情懷，顯然前一秒那個男子還口口聲聲相信你，守護(hù)你，下一刻便已經(jīng)將你作為賭注抵押出去，只為了找回他屬于男人的自尊和面子！何其可悲……
秦心中莫名一疼，當(dāng)下踏出一步，眼中煞氣涌動，凜然道
“我不會跟你賭的！”說完便朝外走去
“哈哈，你怕了嗎？那以后這越州就不歡迎兄臺了，而且以后我也不想再見到閣下！”紫衣男子淡淡道，仿佛一切盡在掌握，臉上滿是自信勝利的微笑
“我不會和你賭，是因為：第一，事實本就如此，我沒有非要通過和你決個勝負(fù)來證明我和她的清白；第二，就算要賭，也是我們兩個男人之間的事，跟這位姑娘沒有關(guān)系，男人之間的賭約卻要用女人來做賭注，你不覺得可笑嗎？”秦突然停了下來，冷冷道
“哦，很可笑嗎？倒要請教”紫衣男子先是自言自語，接著問道
“別說她是你的未婚妻了，即便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如果她選擇的人是你，即使和你打賭我贏了，我依然得不到她；如果她選擇的是我，那我更無需和你打賭，自會護(hù)她周全，便是為她死了又有何妨！她便是她，她有她的選擇，不會因為你我的賭注而改變！”秦冷冷看著面前的紫衣男子
“你這般賭注，難道不可笑嗎？”
只是他不知道，這番即興話語，在這些女子心間，尤其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心間，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世間緣分，縱使有人將你的心千刀萬剮，卻依舊有人為你止血療傷，人生若有一次這般相遇，那便是下一刻死了又有何憾！那女子這般想著
“你找死！”
秦話音未落，周圍空氣中瞬間陰寒之氣大盛，林曦何時受過這等戲虐，當(dāng)下更不多言，一聲斷喝，直撲秦而來
煞氣凌厲，掌風(fēng)勁道，轉(zhuǎn)眼已至秦跟前，借著來勢，一掌劈向秦左胸。
秦?zé)o絲毫慌亂神色，左手凝拳，一拳轟出，竟是以硬對硬，這般爭鋒相對的斗法別說幾位女子了，便是兩位老者也吃驚不小，果然年輕氣盛，英雄了得
片刻間二人已是彈開，各自站定，卻均無受傷，紫衣男子面色陰沉，眼中殺機(jī)浮現(xiàn)，冷冷道
“倒是小瞧你了，以你的年紀(jì)，竟有這般修為功力，當(dāng)真了得，只是今日之辱要是沒有個說法，只怕我觀心堂今后都無法在江湖上抬起頭來”說著就要有所動作
秦目光冷冷，沒有說話，看來此事是無法善了了
“住手……”卻是那輪椅上的女子反應(yīng)過來了，出言喝道
“林曦，我說過了，放他走，我跟你回去，我們的訂婚儀式照常舉行，秦公子，對不住了，因為我們的事連累你了……”那女子看著秦的目光中諸多情愫，似感激，似不舍，似委屈，似……當(dāng)真玲瓏七感，念念戳心
這一切，林曦已然看在眼里，心中直覺今日之辱太盛，仿佛周圍的世界瞬間變成了草原，除了綠色就是更綠。當(dāng)下大喝一聲
“我要你的命……”人已是虛影略來
“啊，這是……這是天罡分身術(shù)？”白衣老者和灰衣老者兩人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忌憚
這可是要將觀心術(shù)這等無上功法修煉到第七層才能修煉施展的外家秘術(shù)，威力無窮，向來與移星換木并稱為觀心堂三大鎮(zhèn)派功法，只是移星換木早已失傳十多年，所以這兩種功法可以說是觀心堂實力底蘊(yùn)了，可見其威力之大，更何況還是同時施展，更加相輔相成了
那輪椅上的女子聽到這功法竟是天罡分身術(shù)時，也不由的大驚失色，連忙道“小心！”
喊完后卻是覺得不妥，畢竟除了林曦是她的未婚夫外，她自己和爺爺還都是觀心堂弟子，師門恩重，卻怎么能夠幫助外人。
只是眾人已被場中吸引了大部分注意，自然沒有注意到她這邊，而那正在施法的林曦，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當(dāng)下只覺得怒火中燒，出手更不留情……
果然片刻后，光影散落，露出兩個人形，只見秦被打倒在地，一手扶著胸口，嘴角血流不止，林曦站在不遠(yuǎn)處，冷冷看著他
“怎么樣？你要是按我說的，現(xiàn)在認(rèn)輸，賭注依舊作數(shù)！”林曦重新打開折扇，淡淡的道
秦從地上爬起來，胸口劇痛，卻是未傷根本，冷冷的看著那紫衣男子，那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享受著勝利者高高在上的喜悅的時候，突然心中怒意大盛
“你……走吧，剩下的是我來處理”上官琬晴略帶哀求的對秦說道
不料秦理都不理她，頭也不回，踏上一步，直盯著林曦道
“我從來沒有讓女人擋在我面前的習(xí)慣！去他的賭注，既然你想要一場勝負(fù)，那便如你所愿……”說到最后更是與長嘯無異，灰衣老者踏前一步把輪椅女子護(hù)在身后，怔怔的看著那個瘋狂一般的人，便是上官琬晴，也是一片震驚之色
“好，既然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紫衣男子沖天而起，折扇已然不見，只見一身紫衣無風(fēng)鼓動，不知是天空風(fēng)大，還是一身內(nèi)力波動，但顯然這不是重點(diǎn)。此刻紫衣男子渾身紫氣大漲，片刻后已看不清其身影，只是空中七道紫氣那般明顯耀眼，內(nèi)含隱隱無法壓制的攝人氣息……
“七層，他居然把紫氣東來修煉到了七層……”白衣老者喃喃自語，而灰衣老者整個人都僵住了，足見其心中震驚
上官琬晴一雙手死死的握住輪椅扶手，渾身發(fā)抖，一雙眼根本不看空中一眼，死死的盯著仿佛被嚇傻了般站著不動的秦
突然，仿佛無數(shù)茶杯摔碎的聲音一般，地面以秦為中心方圓全部結(jié)冰，空氣中冰寒之氣大盛，秦右眼寒芒畢現(xiàn)，踏前一步一掌轟出，之后更無絲毫停頓，左手虛拂至胸前抱拳，食指彎曲，呈豎掌模樣，周圍炎熱氣息大盛，卻絲毫不影響地面冰層，而最讓人驚訝的，是充斥在兩種功法中濃烈的煞氣……
所有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看著那場中激烈的斗法
許久方歇，空氣中紫氣紅芒逐漸消散，腳下冰層已然不見，秦站在地上，左肩之上掌印清晰，鮮血直流
反觀林曦卻是更糟，整個人單膝跪地，左手瑟瑟發(fā)抖，支撐著身子，右臂耷拉在一邊，說不定斷了骨頭，嘴角鮮血潺潺……
“好，今日之戰(zhàn)，是我敗了，賭約作數(shù)。只是今日之辱，恐怕不能就這么算了，這里是我的地盤，我要你的命！”
隨著他一聲令下，以黑紗為首瞬間多出數(shù)人，全都朝秦攻來，而灰衣老者和白衣老者均未出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秦便要被眾人合力擊殺卻無還手之力，坐在輪椅上的上官琬晴已然推動輪椅朝哪個方向沖去，卻被灰衣老者攔下了，只聽老者淡淡道
“晴兒，今日之事已然失控，強(qiáng)求不可為，一切都是定數(shù)，也是命數(shù)，你我做不了主的！”
上官琬晴頹然坐倒，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