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貴吃驚道:“?。客跏仙?,是個男孩兒女孩兒?”
刁湖氣結,爹這抓不住重點的毛病永遠改不掉,不,或許他不是抓不住重點,而是根本不關心王氏的死活或者在顧左右而言其他。
“爹也別在這和稀泥了,不管男孩還是女孩,這家我分定了。你如果還把我當兒子,分給我?guī)桩€安身立命的田地,當然,你如果不分,我也無話可說?!钡蠛谅曊f完,隨即朝屋里喊道:“展哥兒,去把里正請來,我們分家。”
展哥兒哎了一聲,出了屋就往外跑。
刁大貴訥訥道:“人不是沒事兒嗎?怎么就鬧到要分家的地步?!?p> 刁湖聽到這話就來氣:“一屋子閑人,我媳婦兒生產(chǎn)的時候家里竟然沒有一個人,你還想讓咋有事啊?命都填里面才叫有事兒。”
刁大貴訥訥說不出話來。
刁婆滿心希望自家男人能雄起一回,鎮(zhèn)住老三,不讓他分家,誰知這么沒用,幾句話就敗下陣來。
刁婆小聲罵了句沒用的東西,期期艾艾道:“老三,你看,自古以來父母在不分家。我們都好好的,你就鬧著分出去不怕人笑話嗎?”
“我們刁家鬧出的笑話也不少,不在乎多這一樁。”刁湖把臉扭向院外。
刁婆看這打動不了他,再接再厲道:“你就是不為家里著想,你也想想你家大妞,正是說親的年紀,名聲不好了,會有什么好親事兒?!?p> 刁湖臉上現(xiàn)出猶豫。
“還沒說親就嫌我名聲,這樣的人家不嫁也罷?!蔽堇锏髣倌械穆曇魝鞒鰜怼?p> 刁婆此時想把這壞事兒的臭丫頭拖出來打一頓,眼看老三有點松動,這臭丫頭一說又黃了。
刁婆放下身段道:“老三,只要你不分家,我保證我以后一定會像疼金豆他們一樣疼大娃他們,你嫂子們做什么王氏做什么?!?p> 屋里的眾人一聽刁婆這話心里一緊,只聽刁湖回答道:“娘,你的保證期能有多久,我記得我以前曾和你說過讓你善待我的妻兒,你當時是怎么保證的,又是怎么做的?你的保證太廉價,我信不過!”
屋里幾個人提起的心總算落地了,不過也知道了,爹對他們并不是不聞不問。
這時,展哥兒跟著里正回來了,里正一進院就問:“這回又鬧啥?聽說要分家,真分還是假分給個準話,我可不想陪你們折騰?!?p> “真分”
“不分”
刁湖和刁婆異口同聲道。
隨即刁湖對里正道:“里正叔,這家我是非分不可,就是爹娘不給我田地,凈身出戶我也要分?!?p> 里正看能把老實人逼成這樣,疑惑道:“到底怎么了,鬧到凈身出戶也要分家?!?p> 刁湖這會兒也不管什么家丑不家丑,只感到心里委屈,沉聲道:“里正叔,我心里苦啊。這些年我累死累活的在外面干,就是想讓家里老婆孩子過好一點兒,我賺來的錢十之八九都給家里了,但你看看他們穿的啥我老婆孩子穿的啥,到頭來,父母怨我,老婆孩子也怨我,我現(xiàn)在里外不是人??!”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刁湖那眼淚也訴說著他的委屈。
里正拍拍他的肩道:“你是好樣兒的,我們大家都看著呢?!?p> 刁湖抹一把淚道:“娘總是說一家人不分彼此,一家人互相幫助,用著我的時候讓我?guī)椭?,我用著你們的時候,你們又在哪?今天村里打野豬,我走之前和兩個嫂子和娘都說了,我去打野豬,讓她們看著點兒,王氏快生了。她們可倒好,把人鎖屋里,都出去了,只留王氏一個人在家,生產(chǎn)的時候找不到人,要不是蘇家丫頭找人,王氏今天就交代了。這樣的家人,我心寒!我是一定要分家。”
里正知道刁大貴不當家,直接問刁婆道:“你怎么看?”
刁婆恨恨地咬著牙道:“父母在,不分家,分家就是大不孝?!?p> 刁湖也沒反駁,突然跑進灶屋拎著一把菜刀出來。
刁婆嚇得連忙躲到里正后面,里正也大聲喝道:“刁湖你這是干嘛,殺人可是要償命的!”老刁婆固然可恨,但罪不至死啊。
刁湖紅著眼,把菜刀遞給里正身后的刁婆,伸著脖子道:“給你,你把我殺了吧,我把命還你,只求放過我老婆孩子。也不要動不動就拿孝壓我們了?!?p> 里正趁他不注意,上去把刁湖的刀搶走,遞給旁邊站著的刁江,刁江接過刀立即進屋把刀藏起來。
里正對刁婆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家是怎么分,你拿個章程。”
刁婆知道有些東西是回不來了,一咬牙道:“分,都分,另外兩個也別在我跟前礙眼了,月兒跟著我和老頭子過,直到她出嫁,她的嫁妝三個哥哥每家出一份?!?p> 刁江不愿意道:“不行,把二弟三弟分出去就好,我是長子,是要給爹娘養(yǎng)老的,不然外人會怎么看?該罵我們不孝了?!?p> “癟犢子玩意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注意,告訴你,老娘有手有腳的,誰都不跟,等老娘干不動了,一家住幾天直到老死?!钡笃糯罅R道,隨即對里正道:“家產(chǎn)一分為四,他們兄弟仨各一份,我們老倆口一份。各家住的房子歸各家。家里的雞分給老三,她媳婦的事兒,是我們對不住,雞給她媳婦兒坐月子。豬我們老倆口留著,碗筷按照每家的人數(shù)分,陳糧還有五百斤,老三家人多,分一百五十斤,我們老倆口一百五十斤,剩下的一家一百斤。新糧等打下來再分。我們家總共二十五畝田,上等田五畝,中等田十二畝,下等田八畝,我們老倆口要兩畝上等田兩畝下等田,剩下的他們兄弟均分,你看怎么樣?”
里正點點頭:“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偏不倚,不過他們兄弟養(yǎng)老也得提前說明白,要不然,到時候又麻煩。還有你們家的那姑娘,將來出嫁也拿個章程”
刁婆試探道:“四時節(jié)禮,一年二百文養(yǎng)老錢,如果有病他們兄弟兌錢。要是我們老倆口走不動了,就一家十天半個月的輪著住。至于月的嫁妝,我們老倆口一份,她幾個哥哥沒人再添點,也不要多,一家一百文錢再加些家具什么的,你們看怎么樣?”
三兄弟都表示沒意見。
里正心想這老刁婆終于干了件靠譜的事兒,他還以為今天又要折騰,早知道有她把柄這么好用,她早就抓了,不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里正對刁江兄弟倆道:“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沒有我就這樣寫了?!?p> 刁江知道娘的決定改變不了,只能點頭同意。
即使媳婦兒把他的胳膊掐腫了刁河也不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