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往事

　　“爸，小時候我們去過草原嗎，就是我還很小的時候？”柳含卿從他的辦公桌后抬起頭來，把手里的筆放下，一時感到莫名其妙。

　　“草原？沒去過，怎么會這么問呀？”

　　“我昨天午睡時夢到我去草原了，夢里我還有個妹妹，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自己，可愛極了……有一個阿姨，夢里看不清臉，感覺像媽媽，但是又好像不是?！?p>　　“哈哈，夢由心生，你是想你媽媽了吧，那咱們周末去找她吧?！?p>　　“好呀。”柳湘湘抱著她找的文件夾笑著離開了。

　　柳含卿往椅子上一靠，拿了一支煙點上。陽光斜射進窗子，打在窗下的清漆桌上。他看著桌子呆住了，往事浮上心頭。

　　“姐姐……”

　　“如果你真有姐姐，現(xiàn)在應該和你一般大吧……”柳含卿想著，嘴角上移笑了一下。

　　柳含卿現(xiàn)在還沒有忘記鐘蕙蘭十六年前的樣子。

　　那時他還只是黃柳中學一名普通教師，某天當他推開總務室的大門時，他的腦海就定格了他這輩子再也無法忘記的畫面。

　　白衣素裙，短發(fā)齊肩，細柳娥眉，朱唇輕含；纖纖玉指點著膝上的精裝書面，素紗裙擺蓋住的雙膝合在胸前；光腳丫踩在清漆的桌面上，沒有完全脫落的指甲油還能看出原本的猩紅色；一雙白色涼鞋隨意丟在桌邊，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她坐在桌子上后伸腳隨意甩出去的。午后的陽光勾勒著她的身影投放到地面上，也投放到柳含卿眼里；窗外的微風輕撩著她的頭發(fā)，也輕撩著柳含卿的心。

　　柳含卿將手里的煙頭在煙灰缸里擰了一下，又重新拿了一支點上，回憶如滔滔洪水滾滾而來。十六年前的傾世女子，現(xiàn)在已經化為枯骨。自己曾犯下的錯，這輩子都沒法償還，自己心中最美好的畫面，卻是自己撕碎了給自己看……柳含卿捂著自己的臉，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轉眼又是桃花飄零的時節(jié)，余宸陌站在樹下，伸手捏住了一片落蕊。柳湘湘站在他旁邊，兩個人一起傷春悲秋。

　　“我第一次見你，也像這樣的場景?！?p>　　“對呀，我還錯把你當成了慧子?！?p>　　“那今天還會把我當成慧子嗎？”

　　“不會了，你就是你。”

　　“那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呢？

　　“慧子?！?p>　　柳湘湘一時語塞，他摸著自己衣服上的兩片“楓葉”，露出了一臉勉強的笑。

　　“有你這樣掛念，慧子應該過得很好?！?p>　　“惟愿吧，可憐的姑娘……”

　　柳湘湘不好意思再交談下去，和幾個女生一起玩去了，余宸陌沿著桃樹往前走。

　　他看見駱夢生在不遠處的樹下坐著，眼睛望著操場一動不動。

　　“干嘛呢，傷春悲秋呀？”余宸陌蠻不正經地問駱夢生。

　　“這種事是你這樣的才子才會干的事情，我才不會?！?p>　　“才子這個稱呼我喜歡，那今后你就這樣叫我吧?！?p>　　“遇著了不要臉的人，我好像只能認輸……”

　　男孩子之間要是互撩起來，那還真沒女孩子什么事情了，但是他們互撩互捧的目的，卻往往是為了女孩子。

　　“向你打聽一個人?！瘪槈羯鷰е稽c興奮抬頭望著余宸陌說道。

　　“誰？”

　　“柳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