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閑聊

　　飯后，婁茵茵拉著柳湘湘去逛服裝店去了，婁新建是她妹妹的御用扛貨的工人。此時的余宸陌和洛夢生，大有被人群拋棄的感覺。

　　夜晚的浣紗江，淘沙船的隆隆聲并沒有停止。明亮的燈光在暗黑的江面上營造出一片白晝。白天和黑夜，對于淘沙人來說，其實根本沒什么區(qū)別。

　　“我知道你會超過我，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快?！瘪槈羯鷱挠噱纺笆掷锬眠^他的香煙，抽出來一支，在煙盒子上噠噠噠敲了三下，含在嘴里，就像那香煙是自己的一樣。

　　男孩子之間這種光明正大的競爭，成績上你死我活之后惺惺相惜的平靜，是一般人難以理解的。

　　“因為你的優(yōu)秀和努力，讓我神經(jīng)緊繃，所以我會這么快?！庇噱纺鞍褵熌没厝?，自己也點了一支。

　　路過的所有人可能都無法看出來，大堤上兩個望著江上燈火飛云吐霧的未成年人，會是下溪中學(xué)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

　　“你有喜歡的姑娘嗎？”駱夢生在沉默許久后問余宸陌。

　　“算有吧?！?p>　　“柳湘湘嗎？”

　　“不是?！?p>　　駱夢生在聽到“不是”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突然放松了一下，就像他剛剛失去的第一名又失而復(fù)得一樣。

　　“你知道那晚我去你教室和柳湘湘說了什么嗎？”駱夢生依舊望著江上，就像這句話是說給空氣的。

　　“什么?”

　　“我去給柳湘湘表白的，但是她說她喜歡的是你，她說她只能拿我當(dāng)朋友?！瘪槈羯哪樈K于轉(zhuǎn)過來，目光集中看著余宸陌。

　　余宸陌回憶起那天晚上他在教學(xué)樓天臺上內(nèi)心的無措。什么是喜歡，余宸陌還沒有搞清楚，但是他知道柳湘湘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他會很快樂，有柳湘湘的地方他能更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一個人因為另一個人的存在而加強(qiáng)了自身的存在感，這是喜歡嗎?他還不確定?？墒钱?dāng)他有時候猛然想到慧子的時候，心里的想念和惆悵又會把柳湘湘帶來的快樂覆蓋得一點不剩。

　　“我也把柳湘湘當(dāng)最好的的朋友……”余宸陌沉思了半天，他也只能給出這樣的回答。

　　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十分不清晰，慧子的消失，也帶走了他認(rèn)知自己的能力。他感覺慧子一天不出現(xiàn)，就總有未解之謎等著他去發(fā)現(xiàn)。這些迷有他自身的，有慧子的，也有外界的，一切，都得不出確切的結(jié)論。

　　但是余宸陌冥冥中又總能感覺到，這些不清晰的暫時得不出結(jié)論的事情，等到有一天一切都明朗的時候，好多事情都會為時已晚且無法挽回。他敏感，敏感到幾乎是用發(fā)大鏡在看這個世界，也看別人的心。

　　余宸陌說：“時間是一張單程車票，我們沒有分身術(shù)去同時選擇不同的兩條路線。喜歡誰，不喜歡誰，可能只有在平行的車窗里看到對方的臉的時候，才能真正知道，但是那個時候，早已錯過了上同一輛車的時機(jī)?！?p>　　洛夢生看著余宸陌，像是聽懂了他說的話，又像是沒聽懂。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余宸陌讀的書，肯定是比他多。

　　余宸陌很清楚，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不去選擇，不上車就不會有錯過，把孤寂留給自己，再停停，再等等，以一個自我獨(dú)白的角色審視一下自己。

　　“你很喜歡沉思?”

　　“嗯?”

　　“你在想什么?”

　　“我是個用腦袋思考問題的人，所以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沉思算是自己與自己的交流吧?！?p>　　余宸陌望著暗黑的江面，陽光下慧子的側(cè)影出現(xiàn)在腦海里?；圩釉谒X海里，還是小時候的樣子。

　　余宸陌看著手上慧子咬的疤，再看看柳湘湘咬的疤，他開始反問自己:

　　“我有喜歡的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