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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風(fēng)似剪刀

第十五章 酥餅(下)

三月春風(fēng)似剪刀 則諳 3074 2019-11-14 23:45:41

  裴珩推門進(jìn)來,就瞧見阮沅坐在木桌邊支著肘不知在想什么,見他回來了,才緩緩抬眼看著他,卻也并沒有開口問候。

  “可是出了什么事?”

  聽得他這么問,阮沅輕輕搖頭,開口問道:“回來了,可曾飯否?”

  “還未曾用飯?!迸徵襁呎f邊亦往木桌前走去,坐到了阮沅對面的位置,“在回來得路上碰見了從前太學(xué)的同窗,便略聊了幾句?!?p>  “酥餅可有趁熱吃?味道可還喜歡?”瞧見桌上白瓷盤盛著的酥餅,裴珩看著阮沅問道。

  “酥餅香酥薄脆,很是可口。”

  正說著,就見瑯初端著剛煮好的茶進(jìn)來,“少爺,夫人。”瑯初行禮后,道:“廚房問是否準(zhǔn)備晚膳?”

  阮沅遞上一盞茶給裴珩:“先吃點(diǎn)酥餅,我這就叫廚房準(zhǔn)備晚膳?!?p>  “跟廚房說少爺回來了,還未用膳。讓他們開始準(zhǔn)備吧?!?p>  “是。”

  “瑯初……”阮沅看向瑯初。

  瑯初心領(lǐng)神會的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出門朝著廚房走去。

  裴珩看著阮沅臉上神秘莫測的笑容,一時(shí)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只覺得阮沅這會兒心情很是不錯(cuò),自己隱約能感覺到她壓抑不住的雀躍,這雀躍中還藏著開玩笑的淘氣。

  “裴公子吶,你可真是個(gè)內(nèi)斂的人吶?!比钽涮嶂鑹?,邊添茶邊說。

  裴珩此時(shí)一頭霧水,“這話可從何說起?”

  阮沅給自己添滿茶,將茶壺遞給裴珩,“沒甚么,既然公子不知何意,那不妨再等等,一會兒定會明白。”

  正說著,就看見瑯初進(jìn)來,說是晚膳備好了,這會兒是否要傳膳。

  阮沅詢問裴珩的意見,見其同意點(diǎn)頭,便叫傳膳上菜。

  身著青色衣衫,梳著雙丫髻的丫鬟們拎著食盒按著排好的次序依次走來,門前有身份高些的丫鬟在等候著,他們是有資格踏進(jìn)老爺夫人屋子的那一部分人。這些身份高些的丫鬟負(fù)責(zé)擺放菜品,要說起這擺放位置,里面的門道可就多了。什么菜放在什么位置,可都有講究。這就要求負(fù)責(zé)擺放的人要對這府上每一位的口味了如指掌。

  今天的飯菜很是豐盛呀,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一桌子。桌上有葷有素,雖有清淡爽口的,但明顯整桌以麻辣辛香為主。

  看著這一桌子的菜,裴珩心下詫異。

  “裴公子,今日的飯菜比之那晚的龍井竹蓀,哪個(gè)更合您胃口?”阮沅看了眼被撤到一旁的酥餅,轉(zhuǎn)頭笑瞇瞇地問裴珩。

  “姑娘是何意,不妨直說?!?p>  “我說你呀……”阮沅嘆了口氣,拿起酒壺給裴珩和自己都斟了一盅酒,“明明吃了好幾日不合自己口味的飯菜,卻還裝作自己喜歡清淡口味,告訴我很好吃。可真行……。”

  “你可真行吶。”阮沅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不喜歡吃就明說呀。人前不好意思,可私下我問你的時(shí)候你就該明說的,這種事情,說出來我并不會覺得被駁了面子?!?p>  “姑娘可是生氣了?”

  “倒也沒有。只是覺得不喜歡就明說嘛。吃個(gè)飯干嘛還那么憋屈。你但凡告訴我一聲也不用天天吃自己不喜歡的飯菜了,你瞧你吃了這么多天的白米清湯,委屈么?”

  “不委屈?!迸徵裥χ鴵u搖頭,“吃了這幾日的清湯白粥,只覺脾胃舒暢了許多??梢?,飲食清淡還是有許多好處的?!?p>  “真行。吃了這么多天不合自己胃口的飯,倒是吃出滋味來了?!?p>  “話說,你一直不告訴我實(shí)情,不會覺得你說你不喜歡哪道菜,我會惱怒吧?”阮沅問道。在外人看來,自己從來就不是個(gè)溫柔賢淑的閨秀小姐,再加上自己父親在外人眼中又是個(gè)手握重權(quán)、面冷心狠的角色,所以自己莫名白白被安上了個(gè)任性妄為的名聲,可自己從來也沒做過什么刁蠻欺負(fù)人的事,但世人只相信他們所相信的,權(quán)傾天下的重臣之女能是什么賢良之輩?大家不都是這么想的么?只是,裴珩他莫不是也是如此認(rèn)為的吧?

  “我可跟你說,我才不是會為這種事斤斤計(jì)較的人?!?p>  “我明白,對于這點(diǎn)在下還是清楚的?!迸徵竦?。

  “嗯,那就好。”我可不喜歡別人誤解我。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的口味竟然跟我一樣,喜辛香。我原就以為讀書人口味偏清淡,再加上你家給我的感覺,我還以為你也是清淡口味呢?!?p>  “口味這個(gè)事可能同地處位置、家庭飲食更有關(guān)系。不過,在下有些好奇,我家給姑娘是什么感覺?”裴珩面帶笑意,饒有興趣的問著。

  “端方,嚴(yán)謹(jǐn)?!币唤z不茍,甚至有些古板。

  “其實(shí),在這看似沉悶老宅之中也有許多有趣之人,有趣之處?!迸徵窨粗钽湔f道。

  “我可沒說你家沉悶,是你說的。”阮沅笑著說,“你家確實(shí)同我原先想得不一樣。裴大學(xué)士最重禮法,事事依禮而行,我原以為你家定然沉悶無聊,事事講究規(guī)矩禮數(shù),在這里生活定然十分壓抑。可這么多天下來,我覺得這府裴府也并沒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姑娘待著覺得自在就好,我也就能安心些。”

  “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比钽浣o自己加上一箸菜放入小碟中,“而且我跟你說,要想合作愉快,咱倆就誰也別委屈,既不委屈對方,也不委屈自己。只有如此,合作關(guān)系才能長久?!?p>  “姑娘說的是?!迸徵癖硎九e杯贊同,喝了一口醇酒后道:“姑娘自打入府,就再也沒有出去和朋友相聚了吧?”

  “是啊……”阮沅想了想,這都有好幾個(gè)月沒見過自己那些朋友了,從前每隔三五日都要相約相聚的。都說酒能消愁,怎么今日喝了這酒,反而起了憂愁呢。對沈情,謝蘭玉他們,有些想念了啊。

  “如今天氣和緩,風(fēng)光正好。同朋友們相聚也是一樁樂事?!?p>  我也想啊,可是之前得在府中處理事務(wù),做賢良新婦??!本想著如今府里一切和順,自己該學(xué)的都學(xué)了,可以逍遙自在了,可又來了個(gè)對自己很是不待見的孫婆婆。

  “孫婆婆那邊不用擔(dān)心,我來處理。”裴珩道。

  這裴珩是什么精怪變得?怎么知道自己最近想見朋友了,又怎么知道自己在顧慮什么?

  “那便謝過公子了?!?p>  阮沅舉杯,裴珩亦舉杯,兩人凌空相敬,一飲而盡。

  因著惦記著同友人相聚,阮沅第二日精神百倍,很早就起身了。照舊服侍裴珩更衣,一回生二回熟,原先還很不好意思,如今對于清晨送裴珩上朝這件事,阮沅已很是得心應(yīng)手。待裴珩上朝去后,阮沅便回房,讓丫鬟們?nèi)」P磨墨,擬貼請那群朋友翠樓一聚。

  “好久沒見姑娘這般開心的?!贝渲襁呇心ミ呎f。

  “木樨,讓府上的小廝去送帖,務(wù)必保證帖子送到了謝蘭玉他們手中?!?p>  “哎知道了?!蹦鹃亟舆^帖子,不敢耽擱朝門外走去。

  “也不知道他們今日都有沒有空,今日下帖是太倉促了?!?p>  “小姐不要擔(dān)心了,這些事急也是沒用的,坐下喝口茶,等消息吧。”翠竹扶著阮沅在黃花梨雕花木椅上坐下,瑯初拎起茶壺,在白瓷杯中斟滿茶。

  “小姐,放寬心。奴婢有預(yù)感,今日沈小姐,謝公子他們定然前去赴約?!?p>  “是么?”阮沅抬眼望著瑯初。

  “一定的?!爆槼跣χ参?。

  等待是最焦急磨人的,還好這份焦急沒有太過漫長。只一個(gè)時(shí)辰,出去送帖的小廝就回來了,回來的同時(shí)也帶來了好消息。

  “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p>  “小的不辛苦。沈府小姐,謝家公子他們都表示會按時(shí)赴約。少夫人還有別的吩咐么?沒有的話。小的就先下去了。

  “去吧。”

  看著小廝走遠(yuǎn),阮沅掩飾不住笑容,笑意盎然地道:“太好了。”

  “我就說吧?!爆槼蹩粗鹃?,翠竹笑著道。三人臉上也俱是笑意,都在為自家小姐能夠如期與朋友相約感到高興。畢竟是多年主仆,三人都知道自家小姐這些日子沒踏出府門半步,著實(shí)是憋壞了。

  “小姐,我給您好好打扮一番。好些日子沒見了,如今再見面,可得驚艷亮相?!蹦鹃氐馈?p>  “是了,這還是小姐嫁人后第一次與友人相聚呢,可得好好收拾打扮?!贝渲褚步又f道?!澳銈儏取比钽湫χ?,想了想又道“說得有些道理,我這群朋友,就愛說些氣人的玩笑話。我要是狀態(tài)不好,肯定要被他們一頓損,我才不能給他們這個(gè)機(jī)會。”

  說罷,由著翠竹,木樨扶著自己往銅鏡前去重新梳洗打扮。翠竹,木樨兩人配合負(fù)責(zé)發(fā)髻頭飾搭配,瑯初則拿著雀尾香爐,再為衣衫熏香。裊裊青煙中,衣衫帶上了清淡好聞的香氣。

  折騰了一番,阮沅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蛾眉螓首,云鬢烏發(fā),又因著膚色白皙,黑白對比更顯強(qiáng)烈,黑白之間,更添了一種冷艷。

  “小姐,您生得可太美了?!?p>  “好了好了,別夸我?!比钽涠溆行┌l(fā)紅,只說道:“時(shí)辰不早了,咱們可快些出發(f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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