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扎營
銀色黎明騎士團向北部黑松林進發(fā)的同時，貝爾扎哈拉省的解放戰(zhàn)線的臨時據點內。
“阿梅莉婭大人，剛才偵查的部隊回來了?！?p> “辛苦了。馬上帶過來?！?p> “是?！?p> “稟報，阿梅莉婭大人?！笔勘皖^行禮，接著說，“現(xiàn)已發(fā)現(xiàn)薩芬頓的阿斯卡特王國軍一路北上，一兩日內將越過我方勢力圈的邊境線。”
“繼續(xù)監(jiān)視動向?！?p> “是?！?p> “真是急忙進軍呢?！甭N著二郎腿的瑪麗婭一副悠閑的樣子插話。
阿梅莉婭沒好氣地看著她，嗡聲嗡氣的說：“……還不是你的原因?！?p> “我的？”
“你要是按計劃燒干凈兵糧，國軍就會后退回邊境，進入賽芬頓的時間自然被拖延?！?p> “哼。又提這件事?！爆旣悑I翻著白眼，把頭瞥向一邊，“確實如你所說，是我犯傻的原因，讓國軍比預定計劃提早到達了。不過，換個方向考慮，不是更有利嗎？”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看到了，王都派來的家伙是多么的丟人現(xiàn)眼?！?p> 阿梅莉婭點點頭，表示贊同：“那倒是?！?p> “與地方軍匯合之后，討伐軍的指揮權肯定要轉交給那個胸大無腦的白癡?！?p> “不要太輕看他們比較好哦。這就是你的缺點?！边@時，一名身穿黑斗篷的男人帶領著一個頭戴假面的男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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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銀色黎明騎士團率隊進入了黑松林中部。
“走來走去都是樹?！?p> “沒想到這邊的樹在冬天里還有樹葉呢?！?p> “針葉樹比較多罷了。”
凱瑟琳加重語氣重復說：“我們已經進入叛亂軍的勢力圈了。不要浪費精力說些沒用的話，注意警戒周圍?！?p> “是?！痹趫龅娜水惪谕暤鼗卮稹?p> 雷西頓提醒他們說：“斥候回來了。”
“報告。”士兵行過禮，轉向雷西頓報告，“前方有一處的泉水發(fā)生凍結，其他的泉眼并沒有凍結；并且周圍沒看到敵人的身影，在那里設立營地沒有問題?！?p> “怎么回事？我應該沒有命令調查那種事。”
“是我的命令?！崩孜黝D笑呵呵的上去奉承的同時，吩咐偵察兵先行退下，“我想你們還不習慣這片土地。為了不讓敵人獲得先機，我們來選定較好的扎營場所……當然，最終決定權還是由凱瑟琳·羅斯達爾大人您來決定?！?p> 但是，這番奉承并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
凱瑟琳嚴厲的警告他：“別忘了討伐軍的指揮權在我這里。擅自作決定暫且不說，斥候的行動必須要經過我的許可吧？”
“十分抱歉，屬下以后會多加注意?！?p> “明白就好?！眲P瑟琳一擺手，讓他抬起頭來，“剛才報告說……有取水的地方？”
“是的。那里有很多間歇泉。雖說視線有些難以顧及的地方，不過只要砍掉周圍的樹木就可以確保良好的視線了。”
“好吧。就采用雷西頓隊長的建議?！?p> ————
與此同時，解放戰(zhàn)線的部隊也到達了預定的埋伏地點，很多人正馬不停蹄的忙碌著。
“報！大姐頭?！?p> “敵人有動靜嗎？”
“是的。討伐軍已經在薩拉米草原開始筑營?！?p> 阿維插話問：“進入草原的兵力有多少？”
“保守估計有四千?！?p> “很好。我們這邊也開始工作吧?！卑⒕S給了大家一個自信的微笑，“聯(lián)絡各部隊，作戰(zhàn)按原定計劃進行?！?p> “是?！?p> 瑪麗婭舔了舔嘴唇說：“呵呵，終于開始了。”
阿梅莉婭則有些擔心的說：“阿維大人，這回作戰(zhàn)……”
“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么，但是為了實現(xiàn)我們的理想，這些舉措是必要的?！?p> “是。”
阿維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用溫和的聲音說：“阿梅莉婭，這次作戰(zhàn)成功與否，可以說完全由你的成敗決定?！?p> 受到重任的阿梅莉婭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接著她的臉部激動地抽搐起來，淚水險些涌上她的眼眶。最后在感情即將爆發(fā)之前，她猛地點著頭，心懷感激的迅速離開。
“你也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呢。”
阿維側身看向瑪麗婭說：“你想說什么？”
“扮演各種角色不嫌麻煩嗎？通常哪有人關心用完就可以扔掉的棋子。”
“……確實，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的價值可要高上許多?！?p> 瑪麗婭微微一笑：“哼，還真敢說?！?p> ————
一段時間后，駐扎在薩拉米草原的國軍營地內。
“瓦羅前輩，在干什么呢？”
“看就知道了。割草，還有撿柴?！蓖吡_直起腰，伸了下筋骨，“兵線延長對輜重隊的負擔很大。當場能利用到的東西，不如靠自己準備妥當。”
“竟然考慮的如此周全。”托姆接著又說，“但是，沒有提供木柴的似乎只有前輩的部隊呢?！?p> 瓦羅露出詫異的神情?！澳阏f什么？”
“不如讓我的部隊也幫忙準備好了?！?p> “還以為物資緊缺，沒有木柴可以分配才自己準備，沒想到其他的部隊都有領到啊?！蓖吡_聽著聽著，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凱瑟琳那家伙，為什么要區(qū)別對待……”
“前輩？”
瓦羅把割草用的工具遞到托姆手中?！爸舐闊┠懔??！?p> “??？等、等等，前輩?！?p> ————
扔下托姆的瓦羅想著必須要找凱瑟琳抗議才行，氣沖沖的來到凱瑟琳的帳篷前。
一路上他心里嘀咕著：雖說沒必要特意來這里抗議，不過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凱瑟琳……”
進入帳篷的瓦羅沒找到凱瑟琳的身影，于是向有聲音發(fā)出的內帳走去。
剛掀開帳簾……
“哎……”
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兩個人就這樣僵直在那里。
“啊，抱歉?！?p> “呀啊啊啊啊——！”
隨著慘叫聲瓦羅趕快逃出主營帳，對不清楚狀況的守衛(wèi)尷尬的示意后，待一聲怒吼的傳喚才再次進入。
“你這，混帳東西！”
剛一進入帳篷，瓦羅就感到眼前一個黑乎乎的物體飛來。
他下意識的躲閃?！斑砼?！”
“進女性的帳篷之前要先敲門，你這蠢貨！”
“話是這樣說，你的帳篷也沒有裝門，要我怎么敲啊?！?p> “那就進入之前出個聲好了。你脖子上的那個……是南瓜嗎？你個白癡！”
此時，凱瑟琳的火氣又上來了，她舉起一個儲物箱掄了起來。
“不許躲開！”
“別開玩笑。那已經算是鈍器了，不躲開會死的?！?p> 兩人拉扯著那個儲物箱好一陣，凱瑟琳才算稍微平息了一些。
“哼。”
“話說，真是好厲害的悲鳴啊。我差點就以為是踩到老鼠了?！?p> 凱瑟琳坐在圓椅上，沒好氣地說：“殘留的記憶，只有這個……”
“那還有什么？”
“沒、沒有。趕緊忘了吧?！眲P瑟琳裝模作樣的拿起一份文件看起來，“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差點忘記了。實際上，是要和你談談關于木柴分配的事。”
“木柴？”
瓦羅點點頭說：“剛才聽托姆說了，似乎只有我的部隊沒有分配啊?！?p> 接著，出現(xiàn)了一段時間的冷場。
“……雖說是個意外，但偷窺了別人之后，還以為會說什么呢?！眲P瑟琳面部抽搐著說，“?。磕静瘢俊?p> “確實時機有點不合適。這個事情留到下次再說，再見?！背弥€沒發(fā)起怒來，瓦羅識趣的趕快溜了出去。
營帳里剩下的凱瑟琳用拳頭向桌子猛擊了一下?！昂?。不爭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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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凱瑟琳。士官學院時代就是個讓人不爽的家伙，沒想到這些年過去還這么讓人討厭?！?p> 瓦羅一邊咒罵著，一邊踢著石塊走著；當他抬頭看向前方時，不知不覺的來到了維尼婭的帳篷前。
從立場上講，長官對部下隨便發(fā)牢騷也不是丟臉的事，但從評價上來說實在不太好。
不過，此時的瓦羅急需傾訴，于是他掀開了帳篷。
“打擾了，維尼婭，哇哦！”
維尼婭還是一如既往的回答：“隊長?！?p> “怎么……這么亂？”
“這附近，有許多書里沒見過的東西，是座知識的寶庫。想要盡量多得記錄下來?！?p> 瓦羅一邊拾起散落的紙張，一邊說：“還是一如既往的熱衷研究啊?！?p> “謝謝夸獎?！?p> “我覺得你比起軍人，更應該去當學者或醫(yī)者才是啊?！?p> “也是啊，我原本也是這樣期望的……”
瓦羅回憶起當初征召她的過往，覺得自己或許耽誤了一個學者的前程。想趕快換個話題，于是拿起一張紙看起來。
本著稱贊的態(tài)度，他開口說：“對外行來說，畫得還真是不錯。但是野狗到處都有看到，也不算稀奇嘛?！?p> “那個是雪兔的畫?！?p> 一瞬間，現(xiàn)場的氣氛沉默下來。
于是瓦羅隨手換了一張，準備挽回些尷尬。“哦哦，這個狐貍也不錯啊?！?p> “那個是白熊?！?p> “……這個……這個松鼠？”
“蘑菇。”
瓦羅就這樣雙手撐在桌子前，極力保持著冷靜。
“也、也是，比起記錄在紙上，記憶和語言也是必要的。只要心中是原本的樣子，畫面有些出入也沒有問題?！?p> “說的也是。世間也是有為了繪畫而存在的職業(yè)呢?！?p> 瓦羅抬起頭問：“那么，有沒有我能幫忙的事？”
“的確有的?！本S尼婭毫不客氣的回答，“請你快點出去，不要干擾我集中精神?！?p> “是、是。抱歉了。”
瓦羅慌忙逃出了帳篷，只留下維尼婭盯著繪有圖案的紙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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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受挫的瓦羅，溜溜達達的來到了森林附近。一到附近就聽到里面有些動靜，于是他環(huán)顧四面八方，謹慎地觀察樹林里的動靜。直到稍微靠近后，才看見內部一道搖晃著的人影。
“噠！”
“……哈啊?！?p> 原來那個聲音不過是緋羅娜練習舞劍而已，瓦羅這才出了口氣。
“站在人面前的話，還以為自然就會做好呢……”
“一個人練劍？”
“瓦羅?！?p> “喜歡偷懶的你，真是難得啊。”
“是吧。不過，我原本也不討厭揮劍?！?p> 瓦羅活動一下肩膀說：“機會難得，陪你耍幾下?！?p> “過招？”
“嗯。來做你的對手，不是壞事吧？”
看到她瞻前顧后的，瓦羅又問：“怎么了？不想來嗎？”
“肯定要來啊。這就來了??？”
“放馬過來?！?p> 緋羅娜標準的架好長劍，穩(wěn)住了心情。
她向前踏出一步?！肮?！”
“嗯？”
這一擊看起來還不如初學者，被瓦羅毫不費力的輕松撥開。
“咦呀！”
就這樣，連續(xù)過了莫名其妙的幾招后。
“還早還早。”
但瓦羅已經實在看不下去。“緋羅娜，你到底在搞什么？”
“搞什么？”
“比起剛才自己揮舞的時候，明顯遲鈍了很多啊?！?p> 緋羅娜露出驚訝的神色，支支吾吾的回答：“那、那是……”
“我看起來很弱嗎？不用手下留情?！?p> “不是那樣啦。只是……”
“只是什么？”
“我現(xiàn)在面對真人的情況下，就揮不下去劍?！?p> “不能揮劍？”
緋羅娜承認道：“被叛亂軍襲擊的時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殺人吧？從那之后，面對人揮劍的時候，就會浮現(xiàn)出那個人扭曲的表情……”
她用力甩了甩頭繼續(xù)說：“我也不打算用‘為了保護自己性命沒辦法’來解釋，但是戰(zhàn)場上不趕緊振作起來也不行啊。”
“抱歉啊。你這么苦惱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這點?！?p> 瓦羅收好武器，帶緋羅娜座到附近的巖石上。
“不用道歉。沒去找你商量，一直自己煩惱的我也有錯。話說，瓦羅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是什么感覺？作為參考，也許會有幫助?！?p> “我嗎？”瓦羅露出用心思考的神態(tài)，然后聳聳肩，“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是手抖個不停，甚至還有些反胃。到第二個人的時候，就想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很快就會忘了的。第三個人的時候，心里對自己說這只是奉命行事，不是自己的責任?！?p> “之后呢？”
“再之后就沒有感覺了?！?p> “哎？”緋羅娜不能理解，感覺一直很熱心腸的瓦羅竟然也有冷血無情的一面，“為什么，會變成那樣?！?p> “硬要說的話，是同伴。說到底，一個人能背負的責任是有限的，背負自己殺過的所有人的責任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對指揮官而言，下一個命令就可能令幾千人、幾萬人喪命。所以不如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交給自己的同伴或部下，然后奪走對方的性命就有了平衡的價值?！?p> 緋羅娜點點頭，聚精會神地聽著，試圖把這些話都記在心里。
“別擔心，人類身處險境的時候，本能會先于理智行動的。不久之后，你就會找到你要的答案了?！?p> “找不到的時候呢？什么也找不到的那個時候。”
“那時就把責任推給我好了?！?p> “瓦羅的責任？”
這時，瓦羅做出不要出聲的手勢，示意她壓低身子，同時向森林遠處察看。
果不其然，黑松林內發(fā)現(xiàn)一隊士兵正在采取秘密的行動。
“安靜！”
“是。”
“被國軍看到就不妙了，盡量不要出聲音。”
“明白了?！?p> 一隊人悄聲的撥開樹林間的樹枝前行，時不時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而這一切全部被遠處高地的兩人看在眼里。
“剛才一團是……”
“不會錯的，是解放戰(zhàn)線的士兵?！?p> “趕快返回本營，向凱瑟琳報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