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
油!
姬樓瞬間反應(yīng)過來,將火油潑了出去。坤羅大口咳血,邊咳邊笑,那雪人發(fā)出低沉的叫聲,顯得有幾分慌亂。
虞痛苦地咬緊牙關(guān),持刀斬去,忽然,一道白影沖了出來將她撞飛,是那像猴子一樣的怪物。坤羅雙眼瞪著姬樓,再也無力說話,姬樓心中無聲地大喊著,將火種拋了出去。
火,燃起!
迅速布滿了坤羅和雪人的身軀,坤羅發(fā)出歇息底里的笑聲,而那雪人則是尖叫。那猴焦急地在一旁躥來躥去,忽然撲了過去,將兩人狠狠扯開,同時撲打著雪人身上的火焰,看它的樣子,它根本不懼火焰。
雪人在地上打滾,痛苦到了極點,緊接著,姬樓聽到那種低沉嗚咽的像楚國某種樂器發(fā)出的聲音。他臉色驟變,趕緊沖到虞身邊,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昏了過去,便二話不說將她抱了起來發(fā)足狂奔。
“公主。”
達(dá)布大叫一聲,終于趕了過來,入眼的一切,即便是山崩而不變色的他也慌亂起來。
四下到處是尸體,地上還有個不知名的東西在打滾,他身旁還有一頭怪物,自然容不得他往好的地方去想。
他沒有看到姬樓,當(dāng)然不知道虞公主的下落,他以為公主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而罪魁禍?zhǔn)拙褪悄莾蓚€雪地里的東西。
“殺了它們,替公主報仇?!?p> 百把明晃晃的彎刀沖了過去。
姬樓隱約聽到有人叫虞,不過他沒有回頭,那些怪物不是他能對付的,哪怕有虞的彎刀在,也是枉然。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離開這,回去塞維亞托湖。
憑著記憶,姬樓往山下狂奔,下山容易上山難,雖說背著虞,可速度倒也不慢。他一邊跑,一邊想著那個雪人,看來那些怪物應(yīng)該就是受他控制的了,它怕火,它的那些怪物可不怕,如此一來,只要它躲著藏著,那根本傷害不了它。
不過,只要有弱點,那就有機會。
右側(cè),忽然傳來“突”的一聲,應(yīng)該是什么東西經(jīng)過灌木發(fā)出的聲音,姬樓將虞的刀橫在胸前,向右側(cè)看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剛扭過頭,一頭全身灰色的狼的撲了過來。
姬樓反應(yīng)可謂快到了極致,他仰面后倒,腰部發(fā)力,摟著虞姬滾出了丈許,緊接著,他沒有半點遲疑,身體一下彈了起來,縱身側(cè)跳,揮刀。
刀,砍中了那灰色的身影,姬樓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給扎了一下,而后猛地想起來,是了,自己尋到的那幾根灰色的鋒利的毛,應(yīng)該就是這種東西留下。
有鮮血流出,姬樓詫異,它的血也是紅色?
果然,姬樓看到了灑落在地的殷紅。
扭頭舔了一下傷口,灰狼低伏著身子,微微顫抖,它咧嘴咆哮,嘴皮上提皺在一起,鋒利的牙齒間有涎液滴下。
姬樓緊了緊手中的刀,戒備地盯著它。
余光一掃,虞嬌小的身體躺在雪地里一動不動。
灰狼忽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鼻頭,然后,動了,竟朝虞一躍。
姬樓眼皮一跳,飛身而上,揚刀就砍。一刀斬空,姬樓來不及后退,感覺右肩到胸口忽然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卻是被那頭狼給一爪抓傷,傷口深可見骨,衣衫都被撕碎。
好狡猾的畜生,竟是假裝攻擊昏迷的虞,把自己騙了過去。
姬樓暗罵一聲,外翻的傷口往外吐著血,右手疼得抬不起來。他用左手接過刀,緊緊地咬著牙關(guān)忍受著疼痛,額頭滲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
“恩?!?p> 虞蘇醒了,灰色身影再動。
“快躲開。”
虞聽到這聲爆喝,就地滾了出去。姬樓左手奮力一劈,又落了空。這一次,他沒有退,矮身一躲,左手往上一挑,鮮血濺開,腥臭的巨口咬了過來,姬樓橫刀一擋,被重重地撞了出去,后背拍在樹上,發(fā)出“嘣”的一聲,后腦勺也磕了一下,沉悶的疼痛襲遍全身,后腦勺的重?fù)糇尲请p眼發(fā)黑,幾欲昏厥。
然而,灰狼沒有給姬樓任何猶豫的時間,高高躍起,撲下。
虞迷糊地站起身,揉了揉腦袋。愣了愣神,猛然想起剛才聽到木托的聲音,她急忙沖了過去,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嗖”的一下變了臉色,頓住步伐。
一頭灰色的巨大狼驅(qū)趴在樹干上,口中死死地咬著什么,露出一片被血染紅的動物皮毛。巨狼身軀下,有鮮血流了出來,浸透了白雪,皮毛下可以看到一支無力的手耷拉在地上,只露出半個手掌,那手掌中,已經(jīng)積了一小灘血漬。
虞失失神地挪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去推那狼軀,巨大的軀體移動了一下,似乎被什么給絆住。虞伸手摸了摸,焦急地把狼嘴掰開,再用力去推。狼軀移動了幾分,但是已經(jīng)能夠看到狼軀下的人。
姬樓斜坐在地上靠著樹,渾身是血,他的右手無力地耷拉著,整個右肩被完全咬穿,他的左手握著一柄刀,刀柄頂著樹干,刀身完全捅入了狼軀,鮮血正是從那個傷口從噴涌而出,毫不停歇。
“木托?!?p> 虞輕聲呼喚,姬樓費勁地抬起眼皮,緩慢地轉(zhuǎn)動眼珠看了看虞,又看了看眼前的這頭灰狼,裂嘴擠出一絲難看至極的笑容,而后頭顱重重地垂了下去。
“木托?!?p> 虞大駭,驚叫。
當(dāng)姬樓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在他身旁,有一攤小小的篝火,釋放著微不足道的熱量。篝火旁,虞正在用刀把肉干一點點的削碎,放在一個土罐中。
“嗬?!?p> 姬樓張口,咽喉只來得及發(fā)出這么一道聲音便痛得差點兒又昏過去。虞趕緊蹲了過來按住他,“不要動,你傷得很重?!?p> 姬樓抿了抿嘴唇,喉結(jié)上下動了一下,虞又道:“再等一會,就可以吃了?!?p> 說完,她重新蹲到土罐邊,繼續(xù)用刀把那肉干一點點削了下來。
黑暗的洛山很安靜,姬樓回想起生死之際,暗道僥幸。若是自己再晚了那么一分,可就死了。想起洛山之行前自己的打算,只要有危險就單獨開溜,姬樓心中就不由得苦笑一聲,別說逃了,差點兒把命都搭進(jìn)去。
嘗試動了一下右手,姬樓心底一涼,莫非右手廢了?
掙扎著輕輕抬頭瞟了一眼,姬樓發(fā)覺自己的整個右肩頭一直到胸口被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哪怕不動,疼痛感仍然十分強烈。
“都說了別動?!庇萦侄琢诉^來,嗔道,給姬樓喂了一點溫?zé)岬乃?p> 得到水的滋潤,姬樓終于能開口說話了,“咱們到哪了?”
“離你昏迷的地方不遠(yuǎn),你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p> 姬樓嚇了一跳,虞扒拉了一下火上的土罐,端了過來,“放心,沒東西追來。反正帶著你也跑不了多遠(yuǎn),大不了一起死了。”
說著,她把土罐里泡軟的肉干喂給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