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寒和趙迎春對視一眼,兩人被溫霜雪的一席話說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們平日里只道培植自己的親信要小心謹(jǐn)慎,但卻從未想過其他皇子們的勢力早已與他們不可同日而語。就好似一個壯漢和一個嬰兒,只要誰敢把慧王府的事透出去一分,明日來的恐怕就不是只這一批殺手,還有秦延昌的圣旨!
溫霜雪見秦秋寒面色難看,知道他已經(jīng)理清了利害,緩了口氣柔聲道:“你也不必太過憂心,至少圣上現(xiàn)在春秋鼎盛,無論誰入主東宮都只是暫時坐在那張椅子上而已。只要圣上還在臨朝,東宮之位到底落在誰的頭上,也就是他一句話?!?p> 溫霜雪盯著秦秋寒,寒聲道:“只要沒有坐在政德殿的那張椅子上,都不叫贏!”
秦秋寒瞇著眼睛:“你可知你今日的話若是讓人知道了,就是謀逆之罪!”
溫霜雪靠在椅背上面色如常:“這話出的我口入得你耳,這間書房里現(xiàn)下只有我們?nèi)?,除非你們兩個活膩味了,不然不會把我的這番話說出去。若是讓圣上知道了你不傻,你心里清楚他到底是先對付你還是先收拾我!”
溫霜雪理了耳邊的碎發(fā):“我今日能說出這種話,就表明我和你是站在同一邊的?!?p> 溫霜雪一雙美目看著秦秋寒:“我那日在馬車?yán)镎f的話還是作數(shù)的,你若是不想被身份束縛,我愿意帶你走?!?p> 秦秋寒嘲諷的笑了一聲:“我忍了這么多年,豈能就此善罷甘休!”
溫霜雪點頭:“你既愿意蹚這趟混水,我也不攔你,好自為之!”
溫霜雪提起手邊的劍:“既然今日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就索性再說透徹一些。你不必?fù)?dān)心我會對你不利,我這幾日就會走,不會再回京城。至于我爹娘,你就讓趙公公說我優(yōu)思過度,病重難醫(yī)吧。”
秦秋寒面色一變,轉(zhuǎn)瞬間卻又換上了完美的笑容:“是和梁公子一起去過神仙眷侶的生活了嗎?”
溫霜雪嗤笑一聲:“和那個傻子?只怕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溫霜雪瑩白的玉手按在書房的門框上,感嘆道:“江湖兒女江湖老,你既不愿跟我走,我只能自己去過逍遙快活的日子了。”
秦秋寒突然道:“我若想你留下來呢?”
溫霜雪身形一頓,猛的轉(zhuǎn)頭看他:“你說什么?”
秦秋寒漆黑的眸子被書房內(nèi)的燭光鍍上了一層亮晶晶的金色,眼尾微微泛紅,就這么微笑的看著她,聲音綿軟語調(diào)柔和:“我不愿跟你走,但我想你留下來。”
溫霜雪的心臟不受控制的跳了幾下,連呼吸都亂了節(jié)奏,啞聲道:“為什么?”
秦秋寒微低著頭淺淺的笑著:“因為你說我的眼睛好看?!?p> 溫霜雪的心跳的更快了,秦秋寒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說他的心里也裝著溫霜雪嗎?
“好,我留下來陪你?!睖厮┑淖彀涂爝^了腦子,不假思索的說出了這句話。
等她再回過神來不禁心中暗罵自己被美色沖昏了頭,奪嫡之爭兇險異常,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她怎能就這樣輕易的答應(yīng)了秦秋寒上了他的賊船!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來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
溫霜雪不禁苦笑,看來她天生就是個操心的命,在大元時如此,稀里糊涂來了北昭也是如此。
秦秋寒不知溫霜雪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要把溫霜雪留下來。危險當(dāng)然是要放在身邊能看到的地方比較好,免得不知何時就被另一人握住狠狠的捅上他一刀。
更何況他這輩子要親手送溫霜雪去死,怎么能這么便宜的讓她離開京城!
這一世他既然要掙,暫時還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甚至不不知何意還在幫她的溫霜雪也是可以利用的,溫霜雪不足為意,但她背后的溫謙之可是個誰都想要的大人物!吏部掌文官升遷選調(diào)之職,誰掌握了吏部,就相當(dāng)于掌控了一個文官甄選池。無論他看中了哪位大人的才干,只要不是要緊的職位和人選,吏部都能通過調(diào)動讓這位大人劃歸他的麾下。
面對這樣的誘惑沒有人能不動心,秦秋寒也不能。
所以他把溫霜雪留了下來,對目前的狀況來說,一個活著的溫霜雪比一個死了的溫霜雪更有用處。
秦秋寒理清了思路,面對溫霜雪時更加游刃有余:“你方才講,我在林子里藏人不妥,我倒要請教你有何高見?”
溫霜雪道:“這就要看你是想自保,還是想掙位?”
秦秋寒面色如常:“自保如何?掙位又如何?”
溫霜雪道:“自保就將他們招進(jìn)府來做小廝,掙位就要讓他們走出林子?!?p> “走出林子?”秦秋寒疑惑。
溫霜雪嘆了口氣:“看來你是想掙位?!?p> 秦秋寒沒有說話,相當(dāng)于默認(rèn)了他的野心。
溫霜雪握著身下椅子的扶手,眼中閃出鋒利的寒光:“你知道若是偷了一枚雞蛋怎么才能不被人發(fā)現(xiàn)嗎?”
秦秋寒愣了一下,不明白溫霜雪怎么突然把話扯到了雞蛋上去。
溫霜雪抬起手做碗狀,遞到秦秋寒面前:“把這枚雞蛋放在一筐雞蛋當(dāng)中?!?p> 秦秋寒瞳孔一縮:“你的意思是……”
溫霜雪道:“洗白他們的身份,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你的人?!?p> 趙迎春突然道:“夫人說的輕巧,可這洗白之法操作起來可不那么容易實現(xiàn)?!?p> 秦秋寒正了臉色:“你有辦法?”
溫霜雪道:“當(dāng)然?!?p> 秦秋寒道:“什么方法?”
溫霜雪道:“開鏢局?!?p> 趙迎春眉頭一皺:“鏢局才能放得下幾個人,再說京城里若是多了一個什么都不做的鏢局,豈不是更加惹眼?”
溫霜雪道:“鏢局確實藏不了幾個人,但藏你在林子里養(yǎng)的那幾個人足夠了?!?p> 溫霜雪看向趙迎春:“誰說鏢局什么也不干?既然開了門,就得走鏢?!?p> 趙迎春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哈哈大笑:“夫人,我理解你想為王爺分憂,但讓王府中人去走鏢豈不是個笑話!若是讓人知道了,還當(dāng)我慧王府不禁王爺精神異于常人,連朝廷撥下來的俸祿也異于常人!”
溫霜雪瞇了下眼,微微笑道:“誰說讓王府中人去走鏢了?難道你們在林子里養(yǎng)的幾個人是王府明面上的人?”
溫霜雪靠在椅子里,好整以暇的看著兩人:“王府撥下來的俸祿異不異于常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dāng)朝的皇子王爺沒有一個人屑與江湖人為伍?!?p> 秦秋寒道:“你也知道我慧王府與江湖毫無瓜葛,走鏢一事怎么能行得通?”
溫霜雪眉頭微蹙,耐心道:“走鏢只是個形式,走鏢二字最重要的就是在‘走’,至于‘鏢’能不能保得住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想我依慧王府的財力,區(qū)區(qū)鏢物還是賠得起的。”
溫霜雪道:“你不會一直待在京城,只要你應(yīng)允了這件事,我們不止會有一個鏢局,也不僅僅會有鏢局。”